沈俊鑫 盧雨鑫 張經陽
(1.昆明理工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3;2.北部灣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廣西 欽州 535001)
PPP項目國家政策是保證PPP項目適應我國國情、發揮其應有優勢的政府管理手段,也是PPP項目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1]。目前,PPP模式在我國處于向高質量發展轉型的關鍵階段。由于地方政府存在違規融資、隱性債務等問題,PPP模式的發展面臨嚴峻挑戰。同時,“兩新一重”建設被寫入《2020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標志著PPP模式迎來了發展新機遇。因此,政策干預對于PPP項目的健康發展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現階段,大部分學者主要使用定性或定量的單一方法探究PPP項目國家政策演化。定性方法主要有政策工具、文本挖掘等。陳琤等[2]通過研究我國1980—2017年PPP項目國家政策的變遷及學習模式,發現我國PPP項目國家政策的學習模式為吸取教訓型;柯洪等[3]、胡春艷等[4]使用政策工具研究PPP項目國家政策,發現需求型、供給型、環境型三種政策工具在PPP項目中存在失衡現象;方俊智等[5]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模型,研究PPP項目國家政策與文獻的主題變化特征,驗證文獻與政策的互動關系。
公共政策評價應兼顧主觀和客觀視角,通過定性和定量相結合的方法,保證評價結果科學、全面[6]。政策一致性指數模型(Policy Modeling Consistency,PMC)能夠有效避免評價的主觀性,提高評價的精確度[7],已被證明具有較強的科學性和合理性,且可以從多個維度對政策進行評價,是目前國內新興的政策評價方法。基于指數結果得到的PMC曲面圖可以直觀展現政策優劣,為政策優化提供參考。繼張永安等[8]將該模型應用于創新政策量化評價、新能源汽車補貼政策評價等之后,PMC被廣泛應用于大數據[9]、養老服務[10]、人工智能[11]等領域的政策評價。
綜上所述,本文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模型(Social Network Analysis,SNA)探究PPP項目國家政策主題脈絡,對不同發展階段的國家政策進行量化評價,并選取2014年以后不同演化階段的國家政策構建PMC指數模型,橫向和縱向對比國家政策在PPP項目發展過程中的作用,分析PPP項目國家政策優化路徑,為PPP項目政策研究提供參考。
采用網絡爬蟲技術,以PPP、政府和社會資本、社會資本、項目融資、績效管理等作為關鍵詞,搜索到國務院及各部委發布的PPP項目國家政策172項。根據政策發布數量趨勢、發布主題、以往學者研究成果以及專家觀點,總結節點事件,劃分PPP項目國家政策4個發展階段(表1)。將相關國家政策進行編碼,通過Ucinet 6.0軟件處理政策文本,得到各階段主題詞網絡,據此分析PPP項目國家政策演變規律。

表1 PPP項目國家政策階段劃分
1994年,我國政府開始鼓勵地方融資引進外資,并針對外資投資項目出臺了規范性文件。該階段的PPP模式主要是通過吸引外資,以緩解地方政府資金壓力。此時,PPP模式處于探索階段,還不能適應我國國情,因此國家政策主題集中于鼓勵吸引外資和創新固定資產投資體系。由此,繪制1994—2007年PPP項目國家政策社會網絡圖譜,如圖1所示。由圖1可以看出,“項目”“投資”“特許經營”中心度較高,節點連接最多。
該階段,PPP模式在國內的試行取得了一定成效。為了盤活國內存量資產,提高資金效率,PPP項目國家政策開始從鼓勵吸引外資轉向吸引民間投資,以發揮社會資本的作用。該階段,國家政策開始關注“建設”“民間”“服務”“資本”等領域,主要鼓勵吸引民間資本參與市政服務等基礎設施項目建設。2010—2013年PPP項目國家政策社會網絡圖譜如圖2所示。
2014年,財政部發布《關于推廣運用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模式有關問題的通知》(財金〔2014〕76號),鼓勵地方政府運用PPP融資模式,形成相關制度體系以推進PPP項目發展。2015年,國務院發布政策再次強調PPP模式的意義,認為PPP模式可以打造新經濟增長點。隨后,在國家發布的教育、環保、文化、科技、醫療等多個行業政策中,在融資環節均提到PPP模式。該階段,國家開始密集發文,全面推廣PPP模式。國家政策主要關注“社會資本”“投資”“建設”等領域。2014—2016年PPP項目國家政策社會網絡圖譜如圖3所示。
為了防止部分PPP項目濫化,解決地方政府隱性債務問題,財政部發布《關于規范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PPP)綜合信息平臺項目庫管理的通知》(財辦金〔2017〕92號),加大PPP項目監管力度。2017—2021年PPP項目國家政策社會網絡圖譜如圖4所示。由圖4可以看出,該階段,國家政策主要圍繞“項目”“績效”“評價”“管理”“擔保”等熱點詞匯,說明PPP項目進入全面規范階段,政府開始探索績效、預算管理制度,以保障PPP項目健康發展。
綜上所述,PPP項目國家政策演變具有階段性特征,伴隨著較強的時代性和導向性。政策客體、政策目標和監管視角等方面有明顯的主題變遷,其中,政策客體的變化源于市場化體制改革;政策目標由全面推廣過渡到監管,且監管視角從宏觀演變至微觀;對PPP模式有直接指導的政策多為財政部、發改委等部委依據相關法律法規發布。鑒于PPP項目國家政策在發布機構、政策主題和政策客體上均有較大差異,下面結合單項政策量化評價進行研究。
通過對不同階段政策演變進行分析,得到各階段國家政策高頻詞匯和社會網絡圖譜,選取排名前70的高頻詞建立政策樣本關鍵詞詞庫。基于政府、社會資本、投資、建設、管理等關鍵詞,從PPP模式的參與主體、政策制定主題等方面確定文本的核心狀態與輻射結構,作為確定 PMC 二級變量的重要依據。
結合以往學者相關研究結果和詞頻分析結果,得到 9 個一級變量和 43個二級變量。一級變量為:政策性質X1,激勵措施X2,約束管制X3,政策類型X4,政策視角X5,政策客體X6,政策內容X7,實施效果X8,政策干預X9。一級和二級變量設置見表2。

表2 一級和二級變量設置

(續)

(續)
根據Estrada軟件構建PMC指數模型,步驟如下[7]:①輸入投入產出表;②根據式(2)計算二級變量數值;③根據式(3)計算一級變量數值;④根據式(4)計算PMC指數。
計算公式如下
X~N[0,1]
(1)
X={XR:[0~1]
(2)
(3)
(4)
基于單項PPP政策的一級變量值構建矩陣,得到PMC曲面圖,可以更加直觀地展現評價結果。PMC曲面計算公式如下

(5)
對計算得到的各PPP項目國家政策的 PMC 數值進行劃分,[9,7)為優秀,[7,5)為良好,[5,3)為可接受,[3,0)為不可接受。依據參數設定,建立4項PPP項目國家政策的投入產出表,根據式(4)~式(6)計算4項政策的PMC指數。政策樣本評價結果見表3。

表3 政策樣本評價結果
繪制以上4項PPP項目國家政策PMC 曲面圖,本文僅展示得分最高的P2和得分最低的P4,如圖5所示。其中,P2得分最高,凹陷程度較低,曲面較平;P4得分最低,凹陷程度較高,曲面凹凸較為明顯。
(1)P1的PMC得分為5.93,達到良好水平。該項政策為2014年財政部為推廣PPP模式發布的文件,開啟了PPP模式發展的新時代。該項政策同時具備社會學習型和吸取教訓型特征,在激勵措施、實施效果和政策干預方面得分較低,說明該政策側重于對PPP項目的管控,推廣方面多為“鼓勵”“建議”等表述,沒有涉及具體的激勵措施,也未明確相關指標及測算規則,且缺乏對項目價格機制的完善措施。
(2)P2得分為7.47,達到優秀水平。該項政策主要對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進行指導和規范,內容較為豐富,在政策類型上屬于可持續的社會學習型,但在稅收優惠、技術支持等激勵措施上稍有欠缺,也未涉及具體指標測算及評價體系的建立。
(3)P3得分為6.19,達到優秀水平。在激勵措施上得分較低,僅涉及政府補貼、項目示范和技術支持,對PPP模式的推廣力度稍有欠缺,建議改進路徑為X6→X7→X4→X9。
(4)P4得分為5.90,達到優秀水平。該項政策主要是對PPP項目績效管理相關工作進行部署以及發布相關評價規則,是針對PPP項目全生命周期建立的評價體系。在激勵措施方面稍有欠缺,建議改進路徑為X2→X5→X7→X4。
通過對上述單項政策的對比發現,P1、P3分別由財政部、發改委同期發布,但兩項政策各有側重,一級變量得分也有一定差異,這是由于財政部和發改委負責不同的職能分工。
(1)加強PPP項目相關法律框架設計。目前,我國還沒有針對PPP模式的專項法律。因此,應基于法律層面明確政府各部門職能,由相對獨立的專業機構負責流程審批,確保PPP項目得到有效監管,同時提高審批效率。
(2)建立系統性風險管理制度。應在PPP項目的準備階段、采購階段、執行階段及移交階段明確監管主體職能和評價指標體系,確保監管落實到位。
(3)結合大數據技術建立動態監管機制。目前,大數據技術發展日新月異,建議針對項目各階段關鍵指標,建立定性、定量結合的動態評價體系,運用大數據技術在PPP項目預算、績效評價等方面建立評價系統。
(4)健全PPP項目資產價格交易規則。由于PPP項目資產具有特殊性,無法由市場自主定價,對于社會資本而言,不完善的資產交易規則影響退出機制,增加了參與項目的風險。因此,為了規范PPP項目資產交易市場秩序,有必要制定有針對性的PPP項目資產交易規則。
本文采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在劃分我國PPP項目國家政策發展階段的基礎上,基于扎根理論,通過SNA分析法對各階段政策演化進行分析,再結合PMC指數模型對4項PPP項目國家政策進行對比研究。研究結果表明,PPP項目國家政策的制定整體上較為科學合理,政策內容較為全面,政策主題較為完備,但仍有改進空間。基于此,從政策優化及項目監管等方面提出建議,可為PPP項目政策研究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