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相關蛋白特異性IgE檢測在小麥依賴-運動誘發的嚴重過敏反應中的診斷價值

肖仔婧，朱奕锜，邵亦心，王朵勤，徐金華，唐 慧

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皮膚科，上海 200040

小麥依賴-運動誘發的過敏反應（wheatdependent exercise-induced anaphylaxis，WDEIA）是在進食小麥后一定時間內再運動時出現一系列嚴重過敏反應，而單純進食相關食物或單純運動時一般不發作。發作時可表現為全身瘙癢、皮疹或水腫等皮膚黏膜癥狀，以及呼吸困難、胸悶、腹痛、腹瀉、冷汗、低血壓、暈厥等系統癥狀，甚至引起休克、死亡［1-2］。目前國內外已有相關病例報道，并已提出初步的診斷標準［3］。

通常認為，食物-運動聯合激發試驗陽性是診斷WDEIA的金標準，但因其存在一定的風險，臨床中較少應用。因此，需要更為安全、便捷的檢測方法，如檢測小麥相關蛋白的特異性IgE（specific IgE, sIgE），因而評估其診斷價值具有臨床意義。

目前，WDEIA的報道較少，其致敏蛋白和診斷方法的分析研究更為欠缺。所以，本研究將以31例疑似為WDEIA的患者為研究對象，通過收集臨床資料、檢測小麥相關蛋白sIgE抗體等方法，評估不同小麥相關蛋白的診斷意義，以期完善WDEIA的診斷方法。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收集2016年10月至2021年1月在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皮膚科就診的WDEIA疑似患者31例。確認所有患者在過敏反應發作前1周內未接觸過酒精或非甾體抗炎藥（NSAID）。統計病史等臨床資料，進行小麥相關蛋白sIgE檢測，并進行隨訪。本研究已通過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編號：2016臨審第268號），并獲得每位受試者或監護人的書面知情同意書。

1.2 小麥相關蛋白過敏原特異性IgE檢測 使用小麥特異性IgE檢測試劑盒（德國EUROIMMUN公司，貨號IS-1G015）進行檢測。該試劑盒總共可針對17種小麥相關蛋白的sIgE抗體進行檢測，包括麥麩提取物（f4）、小麥花粉提取物（g101）、抑制蛋白（Tri a 12）、非特異性脂轉移蛋白（Tri a 14）、（單聚）α淀粉酶抑制劑（Tri a 15）、α-β麥醇溶蛋白（Tri a 21）、硫氧化還原蛋白（Tri a 25）、巰基還原酶及同源物（Tri a 27）、（二聚）α淀粉酶抑制劑（Tri a 28）、（四聚）α淀粉酶抑制劑（Tri a 29A/29B/30）、磷酸丙糖異構酶（Tri a 31）、1-半胱氨酸過氧化物酶（Tri a 32）、絲氨酸蛋白抑制劑（Tri a 33）、3-磷酸甘油醛脫氫酶（GAPDH，Tri a 34）、脫水蛋白（Tri a 35）、絲氨酸蛋白酶抑制樣蛋白（Tri a 39）、ω-5醇溶蛋白（Tri a 19A/ 19B），其檢測結果分為4種等級：陰性（－）、弱陽性（±）、陽性（＋）、強陽性（＋＋ ）。

2 結果

2.1 臨床信息 本次共收集31例WDEIA患者的臨床資料，患者平均年齡（33.55±13.29）歲，多數（71%）患者的年齡小于40歲，男女比例無明顯差異，過敏反應的發作次數為1～7次不等，發作次數小于4次的占多數（80.9%）。

WDEIA患者發作時的臨床表現可分為皮膚黏膜癥狀（如紅斑紅疹、結膜癥狀、顏面水腫）和系統癥狀（冷汗、呼吸困難、腹痛、腹瀉、意識障礙）。全部患者均出現了皮膚黏膜癥狀，且1名患者僅出現皮膚黏膜癥狀。系統癥狀出現的頻率從高到低依次是呼吸困難（70.2%）、意識障礙（57.4%）、冷汗（51.1%）和腹痛腹瀉（27.7%）。

2.2 小麥相關蛋白過敏原sIgE檢測結果 共有31例疑似WDEIA的患者和13例健康對照者接受檢測，疑似病例中有20例患者對小麥抗原有陽性反應，而健康對照者的檢測結果均為陰性。

共檢測17種小麥相關抗原，初步診斷為WDEIA的患者對其中的13種產生了陽性反應（表1）。其中陽性率最高的為GAPDH（65%），其次為ω-5醇溶蛋白（50%）、小麥花粉提取物（25%）。

表1 小麥過敏原特異性IgE檢測

2.3 隨訪觀察 告知檢測結果和診斷后，對20例高度疑似WDEIA及11例疑似WEDIA患者隨訪半年至1年。建議患者在運動前避免攝入小麥制品，并自備抗組胺藥、吸入型β2受體激動劑或腎上腺素注射劑等。隨訪觀察31例患者（圖1）。最終13例確診，15例為其他過敏原誘發的嚴重過敏反應，3例病因不明。

圖1 疑似WDEIA患者隨訪結果

2.4 小麥相關蛋白的靈敏度及特異度分析 本研究共檢測13例確診WDEIA病例和8例對照者的小麥相關蛋白sIgE抗體水平。根據檢測結果和既往研究，選擇分析GAPDH、ω-5醇溶蛋白、小麥花粉提取物以及組合后的靈敏度和特異度（表2）。

表2 小麥相關蛋白特異性IgE的靈敏度及特異度分析

續表 2

3 討論

WDEIA是一種特殊的食物依賴-運動誘發的嚴重過敏反應（FDEIA），其發病機制并不明確［4-5］， 其臨床表現為在攝入小麥并在其他輔助因素如運動、飲酒［6］后會出現過敏癥狀。目前尚無統一的WDEIA診斷標準，本組根據既往研究［3,7］，采用診斷標準：（1）運動狀態下發生嚴重過敏反應；（2）發作前6 h內曾進食小麥類食物；（3）通過IgE檢測和/或皮膚試驗可證實為小麥相關蛋白介導的速發型變態反應；（4） 食物-運動聯合激發試驗陽性，或患者避免進食小麥或進食后不運動則不發病。滿足第1、2條可診斷為疑似WDEIA，滿足第1～3條可診斷為高度疑似WDEIA，滿足第1、2、4條可確診為WDEIA。本次研究中多數（71%）患者的年齡小于40歲，男女比例（13∶18）無明顯差異，與既往研究［3,7］結果一致。疾病發作時，所有患者均出現了皮膚黏膜癥狀，皮膚科往往為首診科室。除此之外，疾病發作時也會累及全身系統，表現為冷汗、暈厥、呼吸困難和腹瀉。其中累及心血管系統的最多（78.7%），消化系統的最少（27.7%），這一結果與其他研究者［8-10］及本課題組之前的研究［7］基本一致。

根據上述診斷標準，WDEIA輔助診斷方法可分為皮膚點刺試驗、激發試驗等體內試驗，及小麥抗原sIgE抗體檢測試驗等體外試驗。體內試驗操作時要求較高，有一定的風險。但有研究［3］發現，傳統的小麥抗原sIgE抗體檢測在WDEIA的診斷試驗中靈敏度并不高，考慮是由小麥分解后的產物引起過敏。本研究通過檢測17種小麥相關抗原sIgE輔助診斷WDEIA，以評估不同種類的小麥相關蛋白在WDEIA中的診斷價值。

結果表明，31例疑似WDEIA患者中共20例（64.5%）患者小麥相關抗原sIgE檢測陽性。但在隨訪中，該20例患者中僅12例可診斷為WDEIA。同時，在小麥抗原檢測陰性的11例患者中，也有1例符合WDEIA的診斷。

再將該31例患者的小麥相關抗原sIgE的檢測結果進行分析，發現確診患者檢出陽性率最高的為GAPDH（65%），其次為ω-5醇溶蛋白（50%）、小麥花粉提取物（25%），而麥麩提取物（f4）的陽性率僅為15%。進一步統計分析發現，GAPDH和ω-5醇溶蛋白的靈敏度較高，小麥花粉提取物的特異度最高。陽性預測值及陰性預測值最高的均為ω-5醇溶蛋白，分別為70%、71.4%。因此，本研究認為ω-5醇溶蛋白具有較高的診斷價值，這與既往相關研究［3,8,11］結果基本一致。同時，組合分析發現，ω-5醇溶蛋白聯合小麥花粉提取物的靈敏度和特異度均較高，分別為76.9%和72.2%，診斷價值較高。但Jiang等［3］研究發現，面筋蛋白與ω-5醇溶蛋白相比診斷價值更高。但本次研究并未納入面筋蛋白的sIgE檢測。

GAPDH與WDEIA的相關性由本課題組首次發現［7］。該物質作為糖酵解和糖異生的關鍵酶，存在于絕大多數植物中。一種重要的芒果過敏原與小麥GAPDH的氨基酸序列具有86.2%的一致性，該研究［12］證明了GAPDH的過敏原特性，但其在WDEIA發生中的具體機制仍需進一步研究。

本研究中，小麥花粉提取物在高度疑似患者中陽性檢出率最高，其靈敏度和特異度分別為23%和88.9%，并在聯合ω-5醇溶蛋白分析時具有最高的診斷價值，是WDEIA輔助檢查的有力補充。這也是首次發現小麥花粉過敏與WDEIA具有相關性。通常，小麥過敏原被分為非水溶性蛋白和水溶性蛋白。其中，非水溶性蛋白如麥膠蛋白、谷蛋白，被認為是WDEIA的主要抗原［13-15］。但是，有研究［16-18］發現，使用含水溶性小麥相關蛋白的外用產品也可誘導WDEIA的發生。筆者認為，外用產品導致WDEIA與 “雙重過敏原暴露假說”有關，而小麥花粉是否通過外接觸的方式誘發WDEIA仍需進一步研究。除此之外，小麥花粉與草花粉具有高水平的交叉致敏作用［19］，而草花粉可誘導WDEIA的發生［20］。而過氧化物酶-1和β-葡萄糖苷酶是草花粉相關小麥過敏中的交叉反應性小麥過敏原［20］。由此推測，小麥花粉相關的WDEIA發生機制與草花粉相關的WDEIA可能具有相似性，但其具體的交叉反應性抗原仍需要進一步的檢測。

WDEIA是一種機制不明的嚴重過敏性疾病，僅在進食小麥制品后進行運動時發生，并可累及皮膚黏膜及呼吸道等組織器官。對其診斷較為困難，除依據癥狀和病史外，小麥過敏原sIgE檢測也可幫助確診。GAPDH、ω-5醇溶蛋白、小麥花粉提取物是最常見的變應原，可對WDEIA的診斷提供重要的參考價值。其中，小麥花粉提取物是診斷WDEIA的有力補充，未來或可通過明確其具體的致敏蛋白，更有針對性地避免WDEIA或相關免疫交叉反應發生。WDEIA 的診斷與處理應受到臨床醫生的重視，也值得研究。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