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新財富地區創富榜超級信用周期轉向，長三角重回風口，廣東落寞承壓

陶娟

廣東，中國GDP第一大省份，衛冕這一榮耀已連續33年。

但在2022新財富500富人榜（榜單詳見本刊2022年5月號）上，廣東富人數量遭遇罕見回撤。今年，廣東上榜富人數量同比下降了17人，共有95人上榜。

富人榜一直是我們觀察民營經濟的一面鏡子。哪個地區有能力將更多企業家送進500富人榜，與地方經濟實力基本成正比。

由于上榜人財富主要來自其持有的上市公司股權市值，而資本市場最認的是預期，因此，富人榜上各地富人數量變動，不僅直接反映當地創富動能的升降，更折射出當地產業潛在增速的變化。

從去年的112人，到今年的95人，盡管廣東依然蟬聯上榜人數第一大省，但趨勢變化，遠比存量優勢更重要，這一態勢，值得警惕（表1）。

從富人榜滑落的廣東富人屬于什么情形？大概可分三種。

一種是地產類富人。如富力地產的張力、張量父子，以及時代中國、榮超集團、大中華國際、僑鑫集團、中國奧園等地產公司的控股股東一直為榜單?？?，隨著地產股一路暴跌，今年紛紛痛別富人榜。

廣東是地產銷售NO.1的大省，更是地產企業總部聚集地。2020年廣東商品房成交額首次突破2萬億元，居全國第一;而《2021廣東省房地產企業綜合競爭力研究報告》則顯示，超八成本土房企大本營位于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城市。

在這一波調整中，民營房企相對國企央企更受資金問題困擾。“房住不炒”大背景下，地產造富動能漸趨衰減，廣東該如何應對這一時代變局？

第二種是地產產業鏈富人，例如家電富人、地產軟件富人。普通人買了新房買家電，背后受益者大概率都是廣東企業。廣東富人最會蓋新房子，也最會制造家電，一條鏈服務全國居住需求。

2019年，廣東省家電制造業主營收入達1.3萬億元，工業增加值2700億元，規模占全國總額比重超40%，是中國最大的家電制造基地，其中，電視機、空調、冰箱、廚房電器、照明燈飾等產量都居全國第一，美的、格力、TCL、創維、格蘭仕，這些鼎鼎大名的家電品牌都來自廣東。

然而，地產銷售下滑，同樣影響了下游家電企業的財務狀況和市值表現。今年，受股價下跌影響，美的集團董事長方洪波離登上富人榜差了近10億元;創意家電品牌小熊電器李一峰家族，也揮手憾別。去年新上榜的兩位富人，明源云（地產軟件商）高宇、陳曉輝財富縮水超過6成，同樣無緣今年榜單。

第三類富人，則是互聯網流量見頂后的沖浪失敗者，典型如逸仙電商黃錦鋒，旗下完美日記等品牌依靠小紅書等平臺獲取流量后并未順利變現、復制，過去一年財富縮水超過160億元;而唯品會沈亞、虎牙李學凌等老牌互聯網富人，也未能幸免此輪洗牌。

地產、互聯網是本次落榜者最多的領域，而不幸的是，這兩大行業恰恰也是廣東過往的強項。反噬的力度，取決的是泡沫上升期時的張力。

今年富人榜門檻并未下滑，主要源于新能源、新工業起航，部分對沖了地產、教培等行業富人財富的下滑，推動創富賽道健康轉軌，但在這兩大新的創富賽道，廣東競爭力并不如意。

廣東在榜單上能不能重回增長賽道，主要將取決于深圳。我們在后面將會進一步分析這一主要創富城市的能力。

值得深思的是，如果漫長的地產、互聯網、金融繁榮周期已行至頂點，廣東如何奪回其在榜單上失落的份額？

今年富人榜，北京上榜富人也減少了6名，其跌落的富人主要有兩大類。

一類是教育培訓類富人，北京海淀此前號稱“宇宙教培中心”，連谷愛凌暑假飛回國都在這兒參加奧數培訓，而今現狀是機構大面積“招租撤離”。好未來、新東方、跟誰學、猿輔導總部均位于北京，它們的創始人齊齊作別榜單。

一類是股價深蹲的中概股，讓其大股東的財富蒙上陰影，如霧芯科技去年推送汪瑩、蔣龍、聞一龍3位青年富人上榜，今年卻無一勝出;醫渡科技宮盈盈、車好多楊浩涌等也紛紛滑落榜單。

總人數的滑落，還因隨著PE/VC機構投融資規?？s水，不賺錢的獨角獸估值重構，北京作為創投機構聚集中心，作為獨角獸擁有量最高的城市，互聯網類獨角獸創富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存量上，榜富人遭遇結構性沖擊，新生力量又不足，北京上榜富人的財富今年劇降了7000億元，成為第二大受傷的地區。

而與廣東、北京兩地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全面獲勝的長三角?江蘇上榜人數增加8名，浙江6名，上海5名。是的，長三角，因把控了高端制造的制高點，成為2022新財富500富人榜上最為獲利的地區。本次上海疫情對供應鏈產生的各種不利影響，也正映射了這一點。

此前，我們已發現，當財富主賽道從TMT、地產行業切換至機械與設備、化工、金屬與冶煉、能源與環保等實體行業時，京、粵兩地創富行動略顯遲滯，而長三角實業富人大幅跑贏，這釋放了強烈的信號。

智造業造富、新能源造富，相對互聯網、地產造富構成了一次顛覆性趨勢。

這背后非一朝一夕之功。

以浙江為例，裝備制造業在其工業產值中幾乎占據了半壁江山。

2020年，浙江規模以上裝備制造業總產值達到3.2萬億元;實現增加值7381億元，占規上工業的比重高達44.2%;企業利潤2568億元，占規上工業的比重為46.3%。

浙江早期的優勢，來自這里是絲綢故鄉，全中國最早對機器的需求中心就在這里。這種裝備業的基因優勢一直傳承下來，目前浙江智能紡織裝備占據全國22%的產量和27%的出口值，全國1/3的紡機裝備制造上市公司在浙江。

而從無錫尚德時期開始，長三角地區尤其是江蘇，就是國內光伏產業最集中和最發達的地區。

早年，中國光伏產業還備受關鍵技術設備、市場需求、原料“三頭在外”

的局勢困擾。但今天，國內市場需求激增，中國企業組件產能爆發，這也推動了關鍵技術設備及原料供應的大幅突破，如，主營單晶硅生長爐的晶盛機電貢獻了兩個上榜家族?創始人邱敏秀母子和現任董事長曹建偉。晶盛機電之所以在技術和業績上快速成長，與其攜手下游客戶中環股份、隆基股份等一起克服技術難題密不可分。

今天，以光伏電池/組件企業為例，大部分上市公司集中在長三角地區。2020年，華東地區的太陽能電池（包括組件）產量占全國的73.2%，遙遙領先;西南地區產量占比為9.42%，排名第二。廣東則基本缺席這一大行業（圖1）。

新能源與新工業互相輝映的時代浪潮里，長三角重回風口。

本屆富人榜新增的18位機械與設備行業富人，高達13位來自長三角，其中浙江6位，江蘇5位，上海2位，主要即分布在光伏設備、風電設備及芯片設備等行業中（表2）。

光伏、風電的大浪潮中，廣東落寞缺席。

從上榜者總財富來看，廣東上榜富人2022年總財富3.7萬億元，比去年劇降7700億元;而浙江、上海、江蘇在人數增加的前提下，保持了地區總財富基本不變。

最神奇的是福建，因為擁有寧德時代這一超級創富基地，在部分閩系地產商落榜的情況下，人數雖減少了2名，總財富卻增加了2500億元，曾毓群和黃世霖雙雙躋身前十;更亮眼的是，該地人均財富從去年的356億元，上漲到今年的504億元，暴漲42%，成為上榜者人均財富最高的省份。

經濟強省之間，地域創富重心明顯遷移，是金錢永不眠，在地產超級信用周期面臨終結時，做出的下一個時代選擇。

2021年被國內視作“碳中和元年”，這一年，綠色信貸規模呈爆發式增長。工農中建四大行的綠色信貸規模均超過萬億元，截至2021年末，四者的綠色貸款余額分別為2.48萬億元、1.98萬億元、1.41萬億元、1.96萬億元;4家銀行綠色貸款增速超過100%，分別是平安銀行、上海銀行、中信銀行、民生銀行，增速分別達205%、180%、141%、104%。

信用往哪個方向擴張，創富的密碼就在哪兒。

從新上榜人數來看，廣東2022年僅新增11人，排在浙江（16人）、上海（15人）、江蘇（14人）之后。廣東相對長三角的劣勢，進一步顯現。

這一輪創富，誰擁有更完備的新能源與高端制造產業鏈，誰可能就贏了。有的地方幸運站在潮流前沿，有的地方或許還停留在上一個周期的狂歡和泥濘里，不同的選擇，必將導致下一個十年不同的發展能量。

深圳和上海，創富有共性，卻也有鮮明區隔。

新能源賽道，深圳擁有比亞迪，國內新能源汽車出貨量NO.1;上海擁有特斯拉，全球新能源汽車出貨量NO.1。

游戲賽道，深圳擁有騰訊這一巨頭，馬化騰多年雄踞TMT行業首富;而上海則涌現了米哈游、莉莉絲等“四小龍”這樣的游戲新勢力，今年米哈游推動蔡浩宇等4位年輕創始人入榜。

這兩大城市的創富動能比較，顯然會十分精彩。創富，首先要有敢闖敢干的人。

上海與深圳富人，是學院派和草根派的寫實。

當一個年輕人決定創業，同樣在一線城市里挑，他在哪兒讀書，基本決定了他在哪兒創業。而深圳在教育上的短板，一定程度上束縛了其創富表現。

今年新上榜的年輕富人中，BOSS直聘的趙鵬、元氣森林的唐彬森，分別畢業于北京大學、北京航空航天大學，他們創立的公司總部也自然落在北京;而米哈游蔡浩宇、小紅書毛文超則都畢業于上海交通大學，米哈游、小紅書總部也都位于上海（表3）。

艾為電子的孫洪軍，畢業于南京的東南大學，其創業前的主要工作是在華為，艾為電子的名字即透露出其華為情結，但艾為電子總部選擇了靠近南京的上海，而非華為總部所在地深圳。

2013年，南京大學軟件學院的三位畢業生?王信文、袁帥、張昊從騰訊北極光工作室辭職，創立了莉莉絲，一年后開發出現象級游戲《刀塔傳奇》，他們的創業地，同樣放在了離南京不遠的上海，而非騰訊總部的深圳。

反過來觀察深圳的新上榜富人，大多在第一學歷上并無亮眼表現，而是發于草莽，成長于江湖。

比如今年新上榜的廣東富人中，財富值最高的為華利集團張聰淵家族，身家高達900億元，?？茖W歷，有超過50年鞋履制作經驗。同樣，東鵬飲料的林木勤、迪阿股份的盧依雯/張國濤履歷中，均只顯示了知名商學院的就讀信息，沒有提及本科學歷。

而偵察兵退伍后當過3年保安的徐炳忠，雖然將第一家海倫司小酒館開在了北京的清華五道口附近，總部卻選擇了深圳。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一方面，廣東確實對更多普通人來說，更有機會實現中國夢。另一方面，硬科技創富、教授IPO成風向的當下，高等教育資源缺失的深圳急需補上短板（表4）。

深圳，如今經濟正在承壓。2022年一季度，四大一線城市中，深圳GDP實際增速以2%墊底。早些日子，“深圳外貿出口被越南超過”的新聞沖上熱搜。

當下，全球對于制造業的認知正在發生轉換，經濟發展的穩定、經濟韌性的關鍵，更多在制造業而非服務業。多年來，美國制造業產值在GDP中的占比已下滑至10%一線，引發了產業空心化、貧富差距過大等諸多社會矛盾;而以制造起家的中國，這一比例繼連續多年下降后，在2021年止跌，目前為27.4%。

與之相應，今年的富人榜榜單上，新能源與新工業交匯處的“智造”成為創富主流。眼下，幾乎所有一線城市都在鉚足勁兒，攻關高端制造。2021年，北京的制造業投資增速高達68.3%，這個力度和漲幅應當出乎很多人的想象。

上海制造也曾在2015年出現危機。當年上海規上工業總產值同比下降0.8個百分點，戰略新興產業下降1.1個百分點，罕見出現“雙降”。2016年初，上海首次提出量化指標，2020年制造業增加值占全市GDP比重力爭保持在25%左右。

2020年，上海工業增加值達到9657億元，占全市生產總值的比重達25%，其中，三大產業集群優勢凸顯?集成電路產業規模超過2000億元，占全國23%，同比增長21%;生物醫藥產業規模超6000億元;人工智能產業規模近2000億元，增長30%以上。折射到今年的富人榜上，上海有多名芯片（韋爾股份、格科微、盛美上海）、醫藥行業（翰森制藥、美迪西）富人上榜;而深圳的優勢創富行業手機、電子元器件等近年增速相對低緩。

上海制造一個主要發力方向是高端化?即以提高制造業的增加值率為目標，近年來，國產大飛機C919成功首飛，超大型燃氣輪機加速國產化……都瞄準這一目標，最具代表性意義的事件則是特斯拉超級工廠投產。

2021年，特斯拉全球共交付93.6萬輛汽車，其中上海超級工廠貢獻了48.4萬輛，占其全球交付量的一半以上。這直接帶動了上海新能源車、金屬集裝箱、電池產量分別增長了1.9倍、2.2倍、77%。2021年，上海的工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可粗淺理解為高端制造）增加值達到3651億元，同比增長19.2%（表5）。

相比之下，2021年，深圳盡管在新能源汽車、手機、集成電路等產量上也獲得了高速增長，但整體卻陷入了“增收不增利”的困境中。如在戰略新興行業中，深圳份額最高的新一代電子信息產業增加值為5642億元，僅增長1.2%;整體而言，其高技術制造業增加值僅比上年增長3.2%，先進制造業增加值增長2.9%，高端制造增加值的增速相對上海顯得尤為乏力（表6）。

北京看央企，上?？赐馄螅钲诳疵衿蟆?/p>

高端制造增加值增長乏力，與深圳的民營經濟遭遇轉型陣痛有關。除了地產、互聯網創富動能衰減之外，深圳民營經濟的投資在顯著下降。

統計公報顯示，2021年，深圳市固定資產投資中，國有經濟投資增長16.8%，民間投資則同比下降7.9%。而即使在疫情開始的2020年，深圳民間固定資產投資也有14.5%的增長。

3年來，疫情反復沖擊下，相對于國企、外企，民企的現金流更脆弱、信貸資源更匱乏，承受風險的能力也更弱。2022年，深圳政府出臺了大批穩增長措施，這能否助推民間投資止跌回升，有待觀察。

新財富500富人榜以民營企業家為主力，一直以來，深圳雖GDP規模與上海仍有差距，但在上榜人數量上和上海不分伯仲。

但就在今年，其上榜人數被上海大幅反超了7人，深圳55人上榜，上海62人上榜。

去年，深圳上榜人數超出上海一位，總財富則比上海高出幾乎50%;今年，即使上海首富黃崢身家劇降了3000億元，可上海上榜人總財富依然維持在1.8萬億元的水平，而深圳上榜人總財富則消失了近5000億元（圖2）。

獨角獸是培養潛在上榜富人的基地，而在這一指標上，深圳的優勢也在逐漸滑落。據長城戰略咨詢發布的《2021中國潛在獨角獸企業研究報告》，目前深圳獨角獸企業數量32家，已經落在北京（117家）、上海（84家）、蘇州（39家）、杭州（37家）之后，僅名列第五位。

民企的創富能力，與創業者個人經歷、行業處境和地區資源稟賦、營商環境等多重因素相關，深圳上榜人數量的變化，也是所有因素的綜合作用。在民企創業發展上起點極高的深圳，能否助力本地企業順利完成賽道切換，進而畫出一條上榜人數反轉曲線，明年的地區創富榜，深圳的動向，也會成為我們的關注重點。

能成為一地首富，需在商業的大浪淘沙中勝出，非數十年功力不可，同時，又要對市場的風向有足夠的把握，經驗與敏銳度缺一不可，因此，50后至70后（對應50-70歲區間）成地區首富的絕對主力人群（表7）。

31位地區首富中，只有張一鳴（39歲）、黃崢（42歲）、黨彥寶（49歲）三人相對年輕。同為70后的廣東首富馬化騰、西藏首富朱林瑤，登榜之時雖然年輕，如今卻也都已邁過知天命之年。

神奇的是，各地首富中，竟有高達6位來自化工行業。他們具有兩個共同特點，一是主要分布于經濟相對不發達的地區，如云南、寧夏、貴州、青海、西藏首富均來自化工業，二則是主要圍繞著新能源產業鏈布局。

如云南首富?恩捷股份李曉明家族，貴州首富?中偉股份鄧偉明吳小歌夫婦，財富分別高達1000億、500億元的規模，而他們同為寧德時代上游供應商。

本以煤炭焦化為主業的寧夏首富?寶豐能源黨彥寶，山西首富?美錦能源姚俊良家族，則都不約而同發力氫能源，搭上資本熱點車道。而本處同一行業的山東焦化集團王清濤，則因陷入債務危機跌落榜單，新的山東首富由歌爾股份姜斌家族取代。

若不甘沉沒，就必須盡力攀上這新時代。

曾經一度ST的藏格鉀肥如今更名為藏格礦業，發力鹽湖提鋰業務，其位于國內鉀、鋰資源最為豐富的青海省，因這天賜的地理稟賦而順利轉型。

鋰和鉀的價格，近年迎來不同程度的暴漲。

據光大證券研報，氯化鉀行業產能集中度較高，兩大龍頭鹽湖股份和藏格礦業的產能分別為500萬噸/年和200萬噸/年，合計市場占比高達86.4%。而2022年度，標準氯化鉀進口協議價定為CFR590美元/噸，同比提高了139%。

碳酸鋰的價格，受到下游新能源汽車銷量翻倍的刺激，更是一年瘋漲了10倍。2022年2月，藏格礦業宣布與加拿大超級鋰業股份有限公司就后者持有100%股權的阿根廷LagunaVerde鹽湖鋰項目開展投資合作。

2021年，藏格礦業36億元營收中，近10億元來自碳酸鋰業務，26億元來自傳統的鉀肥業務;而在2020年，其碳酸鋰業務僅創收0.6億元。一度從榜單消失的肖永明、林吉芳夫婦又意氣風發，以507億元財富重回榜單第80名。

在化工行業耕耘的還有江蘇恒力石化的陳建華夫婦，他們取代了孫飄揚、鐘慧娟，成為新的地區首富。

此外，醫藥生物行業誕生了5位地區首富，如去年未有富人上榜的海南、黑龍江、吉林，今年都依賴醫藥富人成功實現零突破;如珍寶島主業為中醫，其創始人方同華家族此次以98億元上榜;而長春高新作為機構重倉股，明星產品是促進青少年身高增長的生長激素，此次其股東金磊以94億元略超上榜門檻，排第499名，為吉林貢獻了唯一的上榜富人。

這也說明，地區間的創富能量差異依然顯著。浙江GDP約為吉林的6倍。而浙江首富鐘睒睒，財富是吉林首富金磊的53倍。同時，浙江有高達72名富人上榜，吉林僅有1位。

行業創富的能量，與大周期息息相關，面臨產能過剩或出請的行業，創富動能陡然衰退，而新能源等行業則新富不斷，這在地區首富的更迭中亦十分明顯。

安徽去年首富為中公教育的李永新/魯忠芳母子，今年變更為陽光電源曹仁賢，后者主營光伏逆變器、風能變流器。四川首富也從去年的張勇、舒萍夫婦，變更為通威集團劉漢元夫婦，后者從飼料行業成功切入光伏業。

去年，地產行業碩果僅存的地區首富?天津首富孫宏斌，因融創股價暴跌，被凱萊英的洪浩取代。至此，今年的地區首富榜上，再無地產富人的身影。

今年，TMT行業也已不再似此前耀眼，只產生了3位地區首富，與能源與環保、商業服務業數量一樣，低于化工與醫藥生物行業。這或許說明，互聯網各賽道由于流量見頂、巨頭壟斷等原因，新的巨富仍未露頭，且他們集中在北上深等一線城市，即使財富數值不低，在當地也難以登頂。

相比之下，后發地區在醫藥、化工、新能源賽道將更有造富機會。

這或許與這些行業背后的資金屬性也有一定關系。互聯網行業創業的早期資金，多來自風投機構，而它們也主要集中在一線城市，反之，風投機構青睞的TMT創業人才，也多來自大廠，后者也主要集中在一線城市。

而化工、新能源賽道，多為重資產投入，項目投資動輒數十億甚至百億元，且對環保、土地面積、電力等需求更甚，這就要求企業必須得到當地政府、銀行系統的扶持和合作。

大漠孤煙，雪山戈壁，地廣人稀的大西北曾經很難在富人榜上占據一席之地，然而，眼下，隨著光伏、風電項目大批量落地，往日的沙漠、戈壁等創富劣勢，反而成了保障耕地面積下的受益項?據新財富不完全統計，僅在2021年，諸多新能源行業的上榜富人，將動輒投資數百億的高規格風光項目，定址西北，新疆、內蒙古、寧夏等地成為其主要合作地區（表8）。

光伏、風電均已進入平價上網時代，隨著發電成本的進一步降低，這些地區新能源電力的旺盛供應，將會刺激下游需求的爆發式增長。而充沛的能源，又會助力“東數西算”等戰略布局。

重大項目投資、下游需求雙線爆發，新疆、內蒙古、甘肅、西藏等地或迎來源源不斷的創富機遇。胡煥庸線曾經神奇地與新財富500富人榜的財富分布重合，如今這一格局又是否會重構？

一方水土一方人。企業家創富的能量級，往往與該地產業的興衰、經濟發展的強弱直接相關。

而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又主要取決于能源、氣候、地理、交通等先天稟賦，政府對產業的規劃主導，企業家的選擇和奮斗。

長三角在2021年的耀眼增長，是否能長期維持？西北地區在榜單上的昂然前行，是否會隨著風電、光伏行業投資的熱潮繼續？我們拭目以待。

當GDP的地理重心悄然遷徙，我們是否為新時代做好了足夠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