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曉 華
(北京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875)
毛澤東在1935年12月27日瓦窯堡會議上指出,要打敗日本帝國主義就要建立廣泛的統一戰線:“組織千千萬萬的民眾,調動浩浩蕩蕩的革命軍,是今天的革命向反革命進攻的需要。只有這樣的力量,才能把日本帝國主義和漢奸賣國賊打垮,這是有目共見的真理。”[1]毛澤東所說的“千千萬萬的民眾”,自然包括廣大婦女群體。1937年9月,中共中央組織部制定的《婦女工作大綱》中明確指出婦女是抗戰的重要力量,要以“動員婦女力量參加抗戰,爭取抗戰勝利為基本任務”[2]。1940年,中共山東分局也指出:“要爭取民族解放,就必須把占人口半數的婦女動員起來,參加民族解放戰爭。”[3]一,45目前,關于抗戰時期婦女情況的研究多集中在婦女解放、婦女在生產方面的貢獻以及擁軍擁屬等方面,而關于婦女在爭取、瓦解偽軍中所起的作用,鮮有人關注。
事實上,在爭取、瓦解偽軍的過程中,中共發現了婦女獨有的優勢,并通過社會輿論、婚姻觀念及政策等引導婦女,以實現上述目的。那么婦女在爭取、瓦解偽軍上有哪些優勢?在中共領導下,婦女又是如何發揮這一優勢的?社會輿論、婚姻觀念及政策又是如何引導婦女爭取、瓦解偽軍的?這就是本文探討的主要內容。另外,山東地區偽軍數量在1940年后不斷增加,這也是本文選擇山東地區作為考察范圍的原因。
受國民黨所謂“曲線救國論”及“寧匪化,勿赤化;寧亡于日,勿亡于共;日可以不抗,共不可不打”[4]141口號的影響,大批敵后國民黨軍、地方雜牌軍以及綠林、土匪武裝顯得意志薄弱,戰局稍有不利便蠢蠢欲動,打算投降日軍。而遭受日軍殘酷掠奪、嚴重災荒等打擊的大量無業游民,則將加入偽軍作為謀生的手段。太平洋戰爭爆發后,由于日軍大量南調,日軍在華北遂更多使用偽政權、偽軍人員,甚至將大量小的據點直接留給偽軍駐守,希望以此“大體確保現占領區穩定,尤其是主要資源地區、城市及交通線附近之治安”[5]775。在此背景下,山東偽軍人數從8萬猛漲到15萬人,到1943年更是多達20萬[4]140,“冠于華北各省”[6]。因此,爭取、瓦解偽軍,遂成為當地中共的一項重要工作。而在開展這項工作的過程中,中共注意到了婦女的特殊作用。1940年,中共山東分局提出:“在敵占區內要有計劃地利用親戚朋友各種社會關系進行敵偽宣傳與組織工作,通過敵偽家屬爭取瓦解敵偽軍及敵偽組織。為實現這一工作,各區需要有計劃地根據各地情形建立婦女敵偽軍工作組,擔任敵偽工作者必須忠實可靠,并要保守秘密,不夸張不性急,及時迅速地爭取偽軍偽組織反正,以免敵人發覺工作即要受到破壞。為便于開展這一工作,需要有計劃地訓練敵偽工作干部。”[3]一,51隨著這項工作的展開,婦女的作用也日益明顯。
婦女在爭取偽軍上的優勢體現為三點。第一,相較于男性,偽軍對婦女的警惕性更低。這種低警惕性,一方面是由于婦女天生的外貌、性格特點;另一方面是由于在幾千年來男女不平等的情況下,男性長期輕視女性。1940年,中共山東分局在一份報告中指出:“直到現在,一般男性對婦女還采取輕視的態度”[3]一,47;1941年,彭德懷指出,在華北各根據地有些男性的頭腦中“還存在著許多的舊社會輕視婦女的遺毒”[7]496。根據地尚且如此,偽軍對婦女的輕視更是可想而知。改變男性對婦女的輕視態度,是婦女解放工作的重要議題,但在爭取偽軍的工作中,偽軍對婦女的輕視則恰恰成為婦女的優勢。
第二,女性群體情感豐富,妻子、母親等身份象征著溫暖的家庭,極易令身為人夫、人子的偽軍動容。毛澤東指出:“婦女在抗戰中有非常重大的作用,教育子女、鼓勵丈夫、教育群眾,均需通過婦女。只有婦女都動員起來,全中國人民也必然會動員起來,這是沒有問題的。”[7]149在八路軍為爭取偽軍印發的一張傳單中,呈現了一名站崗的偽軍正在思念家中的妻兒的畫面,并附文如下:“新年到,雪飛飄;還得替鬼子站崗放哨!思想起,我的家;撇下嬌妻幼子無依無靠!”[8](見圖)

圖 八路軍為爭取偽軍印發的一張傳單
第三,婦女能夠為中共領導下的婦救會、抗屬與偽軍家屬之間架起溝通的橋梁,因為妻子、母親的身份使兩者間存在著一定的共同語言,而被動員后的偽屬則可繼續動員偽軍。1940年,山東《大眾日報》就刊文指出,婦女可以“動員偽軍的家屬,把他們說服以后,讓他去想辦法使他的兒子脫離偽軍,還可以影響其他的偽軍……可以利用抗屬去說服偽軍家屬,我們對抗屬之優待和教育,容易打動偽軍的家屬,在兩種不同情形的對比之下,很容易使他覺悟,進一步能動員偽軍家屬勸自己的丈夫兒子從偽軍中逃跑或反正”[9]。
在1940年的《山東婦聯總會成立宣言》中,要求各級婦救會“開展瓦解敵偽軍的工作,宣傳教育偽軍家屬動員說服他們的丈夫兒子歸正,通過各種形式組織與封建團體,打進敵偽軍中去瓦解他們”[10]。婦救會干部、成員采用唱反正歌、發放傳單、直接策反等方式,積極動員偽軍,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1942年前后,沂水縣岸堤區婦救會會長李桂芳帶領幾位成員來到重山桃墟敵偽據點對偽軍唱反正歌,歌詞中的“人家軍屬有優待,缺吃少穿有安排,你家大嫂真苦情,喝得涼水沒人抬,趕快回家來呀”[11]79正抓住了偽軍對妻子的牽掛心理。而山東“有的婦救會還組織老大娘到敵偽據點散發傳單”[11]79。1943年春,沂中縣李家營子村女黨員李淑美打入葛莊據點,主動接近偽軍隊長田相德,對其說服教育,田相德最終帶領全隊28人并攜槍支彈藥反正,其部隊被編入魯中二軍分區[11]81。同年,威海文城鎮西坑村婦救會會員隋玉鳳則積極勸其在日軍據點當偽軍的丈夫反正,在她的勸導下,“其丈夫主動與抗日武裝聯系,帶領一個排的偽軍投誠到抗日部隊”[12]。
1942年春節期間,沂蒙地區各地婦救會紛紛舉行偽屬座談會,以了解偽軍內部情況,并宣傳抗戰形勢、八路軍對棄暗投明的偽軍的寬大政策,公布偽軍若攜武器來歸的獎勵辦法。在沂南縣婦聯舉行的偽屬座談會上,幾位女性偽屬表示:“回去一定想方設法把丈夫找回來,把孩子叫回來。”[11]79據1942年在魯中軍區臨費沂邊聯縣高里區婦救會工作的劉敏回憶,當時她成功動員了一名偽村長的妻子,進而策反了這名偽村長。劉敏對這位村長的妻子蘇大娘講道:“大娘,咱們可都是中國人,中國人不能幫著鬼子來打自己人。再說,鬼子瘋狂是暫時的,鬼子的日子長不了,當偽軍、漢奸要想想后路!咱八路軍和抗日軍民是有力量的,能夠恢復和保衛好根據地的!只要你丈夫立功贖罪,我們既往不咎,不會傷害他的!”接下來,劉敏的回憶典型地體現了婦女動員婦女的優勢之所在:“女人的心是相通的。我在給她講些抗日道理的同時,也對她的情況表示了同情和關心,還談了些家庭的事情。蘇大娘在我的工作下,她很后悔自己和丈夫一時糊涂,走錯了路,并向我表示,一定要把丈夫勸回來,讓他為八路軍做些工作。”[13]通過蘇大娘反復做工作,這位偽村長最終反正,并為八路軍提供了附近據點的一些重要情報。盡管偽村長不屬于狹義上的偽軍人員,但這個案例也證明了婦救會成員通過動員女性偽屬進而爭取偽軍的可行性。
首先,情感牽掛是偽屬能夠爭取偽軍的第一個原因。顯然,很多偽屬從情感出發并不希望家人當偽軍。1943年,日偽在臨淄地區大批抽拔壯丁,偽軍王六部要求每個抽拔壯丁的村莊限期將人送到,否則罰款并逮捕。因此,大柳鄉的百姓都“在哭天號地,舍不得叫自己的兒子、兄弟和丈夫去當偽軍送死,都在眼巴巴地盼著八路軍拯救他們”(《群眾報》1943年10月9日,第1版)。
其次,日軍對偽屬的虐待是偽屬能夠爭取偽軍的第二個原因。據美軍觀察組的了解,八路軍為激發偽軍的民族意識,會特別向偽軍講述日本人的暴行:“特別強調了——并且很明顯是真的——即使是偽軍的家屬也難逃被強奸和其他虐待”[14]508,“偽軍的家屬也都被拘留使用了”[14]511。據王亞春回憶,1943年,15名日軍帶著100多名偽軍到昌邑龍池鎮搶糧食。日軍將包括偽屬在內的村民們趕到打谷場上,宣布不分男女老少,每人平均交出兩斗糧食一只雞,否則就要脫光衣服跪在烈日下烤曬。當日軍的刺刀插進一個偽軍父親的胸膛時,這個偽軍大叫著撲上去,緊接著也被日軍捅倒在血泊中[15]。1944年,龍池戰斗結束后,八路軍俘虜了一部分偽軍,這些偽軍的家屬來認領偽軍時也道出了日軍對偽屬的虐待:“前幾天打仗,孩子他爺叫你們捉來,第二天鬼子就不叫吃飯了,把俺趕出來,餓得俺發起火牙來。這回俺可不叫他當漢奸了,八路軍多好啊!捉了漢奸來還優待,這回俺非叫他干八路軍不可。他不干我殺了他。”[16]
最后,偽屬與抗屬境況的落差,是偽屬能夠爭取偽軍的第三個原因。1940年的《山東省戰時施政綱領》規定,要“減輕人民負擔,敬養耆老,優待抗屬,安置抗戰傷殘人員”[17]。抗屬在物質和精神上也確實受到了優待。例如1944年,八路軍收復莒縣縣城后,各級婦救會開展了優抗活動:登門看望抗屬,幫助其打掃衛生、做飯,送優待糧和光榮牌,年關還致賀年信和送過年禮等[11]117。相比之下,偽屬則頗感凄冷。在魯中地區,黨組織會向抗屬提供貸款幫助他們進行生產,偽屬則沒有[18];而“海陽縣在進行貸款救濟時,偽屬排在最末”[19]422。不僅在物質方面如此,在精神方面,偽屬也承受著不小的壓力。1942年,龍口不少村莊或公開、或秘密地開展了掛紅燈和掛黑燈活動:在正月十五,給抗屬家掛紅燈,給偽屬家掛黑燈,甚至給偽屬家掛“黑棺材燈”[20];而在膠州,群眾逢年過節就會給偽屬家掛地雷形狀的“黑心燈”:上面畫著一個偽軍因踏雷而死的慘狀,并貼白對聯:“當漢奸真是可恥,做走狗死路一條。”再者,偽軍即便陣亡,仍然會遭人唾罵,偽屬也因此受到影響。萊州“大山所某偽小隊長被中共打死,靈柩搬運回家后,全村沒有一個去埋的,最后其家屬挨家跪求才埋了”[19]422。黨組織曾對偽屬講道:“這樣死并不是什么光榮的事,假如您是抗日陣亡,那么我們縣長、主任、專員也要來致祭,并且有撫恤金。因為抗日而死,是為國而死,是光榮的。”[21]因此,在這樣的對比下,偽屬很容易產生動員偽軍的想法。1944年,煙臺牟平縣鵲東區盤格莊曲慶柱的妻子說:“一定找他來家,抗日也好,做農也好,我不跟他受這些怨氣,我也不吃村中大人小孩的白眼。”[19]375
因此,在黨組織的動員下,一些女性偽屬通過寫信、喊話、當面勸說等方式對其丈夫、兒子進行了動員[5]下,552。1944年,魯中軍區討伐偽軍吳化文部時,就曾大量投放由偽屬或敵工科人員撰寫的勸降信:“坡里麥子無人割,爺娘盼兒斷心腸。想法找個好機會,快快回家拜爺娘。棄邪歸正真榮光”“民兵埋地雷,八路打巧仗。打巧仗,怎么樣,使你見閻王。見閻王,多冤枉,全家老少哭凄涼”……[22]同年,在山東濱海地區發起的“一封信”運動中,偽屬通過夫妻、親屬、摯友等關系,“散發‘告偽軍同胞書’和宣傳品3400余份”[11]79。
除婦救會會員、抗屬、偽屬等身份婦女外,普通婦女或自發或在婦救會的動員下,也為爭取偽軍、偽屬貢獻出了力量。1941年,沂南縣女李曰榮打入敵偽內部,成功勸說其父反正,并與其父一起秘密進行了對偽軍及偽屬的動員、轉移安置工作[11]80。1943年2月,山東濱海地區婦救會為紀念婦女節計劃組織參觀團,參觀團的任務就包括在敵我拉鋸地區及敵占區發動婦女給偽軍及偽屬寫信,進行爭取工作[3]二,117。
抗戰時期,華北抗日根據地抗聯會婦女工作部領導下的婦女干部,皆深入基層進行關于保持革命氣節和堅持對敵斗爭的宣傳教育,并在輿論上營造“嫁偽軍可恥”的氛圍。晉察冀邊區北岳區游擊區曾規定:“對于嫁偽軍和特務和勾引敵偽的婦女,在政治上輿論上要孤立打擊,同時亦當教育和爭取,使她們覺悟過來。但應區別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對被迫從婚者,加強爭取工作。”[23]
在山東抗日根據地,曾開展過“反投降妥協宣傳周”活動,婦女的民族意識、抗戰意識得以提升,有的婦女把有“汪精衛是個大漢奸”字樣的東西綁在狗尾巴上(陳若克:《山東婦女運動的新任務》)[24]第3卷,以示痛恨。1940年,黎玉在魯南婦女救國聯合會第一次代表大會上演講時說:“第一種敵人,就是大家知道的日本鬼子和二鬼子,他們到處搶我們的東西,奸淫我們的婦女,并且二鬼子拿我們的婦女同胞去當慰勞隊,給日本當花姑娘。所以我們第一個敵人,就是日本鬼子、二鬼子、漢奸,因為他們是最野蠻的,將來壓迫我們的婦女,一天比一天更厲害的,給我們婦女的痛苦,會一天比一天更嚴重的,同時也要知道國家民族的仇敵就是婦女的仇敵”[3]一,115;“應該徹底認識,我們婦女同胞也要反對妥協投降,堅持抗戰,決不當亡國奴,我們要做女英雄,要做精忠報國的岳母。”[3]一,1201941年,時鐵在三八婦女節紀念大會上,號召婦女要動員自己的丈夫、兒子參加抗日,而“不讓自己的丈夫、兒子到敵人漢奸與親日投降派、反共頑固派的隊伍中去,如已經去了的,就要把他們叫回頭走到抗日道上來”[25]。同年,山東省婦聯則明確要求:“保證每一個婦救會員的丈夫、兒子不參加偽軍。”[26]
鄧穎超曾經指出,戀愛及結婚的男女雙方“應當具有一致的思想,共同的信仰。服從政治的要求,適合革命的利益”[27],這體現了中共倡導的戀愛觀、婚姻觀。在婦女群體中持續進行民族氣節教育與傳播中共的戀愛觀、婚姻觀,廣大女性自然更傾向選擇具有革命理想的男性,而排斥身為偽軍、漢奸之人。臨淄的一首民謠表達了婦女對八路軍戰士的愛慕之情:“妮啦妮,你快長,長大了嫁連長。騎著馬,背著槍,叭勾叭勾打東洋。”[28]魯南某區某婦女在結婚當晚對丈夫說:“你看你這樣子,我也不愿跟你。你如果能出去抗日,咱還是夫妻,不然我就不跟你過”(陳若克:《山東婦女運動的新任務》)[24]第3卷,她的丈夫后來果然參加了八路軍。
對上述婚姻觀,山東黨組織自然持鼓勵態度。1943年,黎玉曾指出,應鼓勵、幫助那些“不愿嫁給地主富農,不愿嫁給頑固或有漢奸嫌疑的封建勢力家庭,或愿意嫁給榮譽軍人、抗日干部、青年農民工人,要招個志同道合的丈夫”的婦女,應“使她們更崇敬抗日英雄、革命志士、勞動英雄、生產模范等”[24]474。而對那些選擇與偽軍或偽屬結婚的婦女,山東黨組織則明顯持反對態度,甚至鼓勵她們離婚。如膠州牟平縣民主政府曾“動員婦女不要嫁給偽屬”;膠東某縣政府因“薛淑珍其夫在投降派秦毓堂部當兵而令其離婚”[19]388。
對已經與偽軍訂婚、結婚但想解除婚約、離婚的婦女,黨組織持鼓勵態度。這種鼓勵主要體現為,婦女與偽軍離婚的限制條件幾乎沒有或遠少于與抗日軍人離婚的限制條件;也就是說,與抗日軍人相比,偽軍的婚姻并不受到保護。1942年1月公布的《晉冀魯豫邊區婚姻暫行條例》規定:“抗戰軍人之妻(或夫)除確知其夫(或妻)已經死亡外,未經抗戰軍人本人同意,不得離婚。四年以上毫無音訊者,得另行嫁娶,其業經四年以上毫無音訊者,自本條例施行之日起,一年內仍無音訊時,得另行嫁娶。”[29]8401943年6月山東抗日根據地公布的《山東省保護抗日軍人婚姻暫行條例》規定:凡抗日軍人之配偶,非“對死亡確有證據者”,或對方非“參加部隊后毫無音信滿五年者、參加部隊后音信中斷滿三年者”,不得離婚;與抗日軍人定有婚約的,“非對方毫無音信或者音信中斷滿三年者,不得解除婚約”[29]857-858。而《晉冀魯豫邊區婚姻暫行條例》又規定:夫妻雙方有一方充當漢奸者,另一方即可請求離婚[29]840;1945年通過的《山東省婚姻暫行條例》也規定:夫妻一方有充當漢奸行為者,另一方可以請求離婚[7]860。顯然,這也是對偽軍的一種打擊措施。
在中共的領導下,抗戰時期山東地區的婦救會成員、抗屬、偽屬以及普通婦女充分發揮她們的自身優勢,積極開展了對偽軍的爭取與斗爭工作。婦救會成員多具備抗戰意識、愛國情懷,同時她們又具有妻子、母親等身份,結合自身優勢,在對偽軍、偽屬的爭取上做出了很大成績。由于偽屬與抗屬相比在物質及精神層面存在很大落差,加之偽屬對偽軍的情感牽掛、偽屬遭受日軍虐待等因素,從而使得女性偽屬也成為爭取偽軍的重要力量;而在根據地所頒布的婚姻條例中,對要求與偽軍離婚的女性不作限制,則變相地打擊了偽軍。在社會輿論層面,中共對婦女開展“嫁偽軍可恥”的宣傳,倡導符合革命利益、雙方志同道合的婚姻觀,從而將廣大普通特別是未婚婦女納入到對偽軍斗爭的陣營中來。婦救會成員、抗屬、偽屬以及普通婦女對偽軍的爭取與斗爭,彰顯了“天下興亡,匹婦亦有責焉”的抗日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