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樹：雨林中的巨人

史軍

望天樹，樹如其名，高大的樹干直沖云霄，枝葉聚生在樹干頂端，巨大的樹冠像一把大傘，在熱帶雨林的上空撐開，比周邊的樹木都要高出一大截，堪稱雨林中的巨人。成年望天樹的平均高度可達60米，最高可達80米以上。與此同時，望天樹也是熱帶雨林重要的指示性物種——只要發現望天樹，就能確定這個區域是熱帶雨林。直到1974年，中國著名植物學家蔡希陶等人組成的考察隊，在云南西雙版納勐臘縣發現了望天樹。至此，西雙版納的熱帶雨林才得到國際認可。

望天樹之所以稀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它們的繁殖成功率太低了。

如何保證種子從60多米高的樹冠層安全落地，是望天樹面臨的一大考驗。成熟的種子要下落到地面不摔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同其他龍腦香科植物一樣，望天樹種子上的宿存萼片演化成了“旋翼翅膀”，在種子落地的過程中，這些萼片會像直升機的旋翼那樣轉動起來，這樣能起到緩沖作用。有些朋友認為，這個“旋翼翅膀”能幫助望天樹的種子“飛”到遠離母樹的地方，畢竟在母樹的樹陰下發芽，長成大樹的成功率會大大降低。但這只是美好的設想罷了，大多數（60%～70%）望天樹的種子都會落在距離母樹樹根8米的范圍之內。在坡度合適的情況下，有極少數種子會降落到距離母樹25米遠的地方。

雖然望天樹的種子萌發率高達68.9%，但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能長成參天大樹。在雨林中活躍著大量的動物和真菌，剛剛發芽的植物幼苗，都是它們的美餐，只有占總數22.35%的望天樹種子能撐過一年時間長成幼苗。長成幼苗只是歷練的開始。其中0.72%的幼苗進入幼樹階段成為望天樹種群的預備種群，而最終能將樹冠帶到雨林頂層的幼樹只有0.023%。也就說在2萬顆種子里，只有一個幸運兒能夠最終成長為高大的望天樹。這也是望天樹種群更新緩慢，面臨生存危機的重要原因。

為什么望天樹要執著于長個兒呢？道理很簡單，是為了在植被茂密的雨林里爭奪陽光。要知道，在高溫高濕的熱帶雨林中，不缺水，不缺溫度，光照才是眾多植物爭奪的寶貴資源。

即便是在晴朗的白天，當你走進雨林，會發現周圍都陰暗了下來。西雙版納熱帶雨林樹冠層的輻射量為158.92瓦/平方米，而地面上的輻射量只有12瓦/平方米。光線照射到地面之前已經被樹木層層遮擋。

為了獲得更多的光照，熱帶雨林里的植物們都在想盡辦法“增高”——柚木可以達到40米，望天樹可以達到60米，而生活在北美太平洋沿岸的巨杉樹可以輕松長到80米。這就是為爭奪陽光植物間展開的身高“內卷”。所以，森林中大樹都在筆直地向上生長。

在光照充足的情況下，植物們就是另一番模樣了。在非洲熱帶草原上，大樹的高度通常不超過10米，很少有大樹會直沖云霄。因為在這里，樹木之間稀疏分布，只要長得比長頸鹿高一頭，就可以安全地享受陽光了。

（責任編輯/黃盈盈 美術編輯/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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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白楊樹和雪松這樣的大樹會筆直向上生長，旁邊 的枝枝叉叉不會影響主干直沖云霄。這種有一條主干，然后在主干上 次序分枝的方式叫單軸分枝。—般來說，那些巨型樹木都遵循這種生長 方式，像望天樹、銀杏和水杉皆是如此。

而像蘋果樹、桃樹、桑樹這樣的樹木，主軸在生長 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頂芽生長就會停止，在其下方的—個側芽會取代 頂芽的地位，繼續生長，過段時間之后又會被新的側芽所替代，這種方 式叫合軸分枝。于是，便長成—棵樹冠龐大，但個頭比較低矮的樹。

其實道理不難理解，一是樹木過高容易折斷，即便 有結實的木質部和龐大的根系支撐，也逃不過“樹大招風”的規則。 除此之外，更麻煩的是，如何把根系吸收的水分和礦物質送到近百米高 的枝頭。

為了把水分輸送到樹梢，大樹必須自帶“水泵”， 那就是生長在枝干頂端的葉子。葉子通過不停地向空氣中釋放水汽， 迫使樹干維管束的水分前來補充，這樣節節傳遞，就像是把樹根吸收的 水分給抽了上來。因為跟蒸騰作用有關，這種特別的提升力就被稱為蒸騰 拉力。望天樹的葉片上的氣孔密度遠遠高于一般的植物，這樣就能 為望天樹提供足夠的蒸騰拉力，保證望天樹的樹冠能夠獲取足夠的 水分和營養。

那么，植物究竟一天會出多少“汗”呢？在盛夏時 節，每公頃加拿大白楊林每天要從土壤中吸取50噸水貢獻到空氣中。 對于白楊樹這樣的闊葉樹來說，根部吸收的99.8%的水分都要蒸發掉 ，只有0.2%用于光合作用。相對來說，針葉樹可謂是“節水能手”， 每公頃油松每個月才會蒸騰掉50噸左右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