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潔

由于新冠疫情虹口區多個小區實行閉環管理,很多老人不能到醫院配藥。虹口區相關部門聯系藥房、醫院及街道居委,為老百姓提供便民服務。攝影/ 劉歆
疫情發生后,醫院成了容易發生人員感染的高危場所,一旦醫院出現陽性感染者,就需要對環境進行消殺。這客觀上造成醫療機構臨時的關閉,給患者就醫帶來障礙。另一方面,為了保證安全,入院患者需要核酸陰性證明,也可能影響患者及時就醫。
一邊要避免醫院內感染的發生,一邊要為患者提供及時的醫療服務,兼顧兩者的難度和挑戰可以想見,上海經歷了逐步解決就醫難的過程,醫療機構在重壓之下度過了艱難的特殊時期。
3月25日上午的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上,市衛生健康委主任鄔驚雷強調,一定要加快對醫院的流調,及時甄別風險人員,及時做好環境的采樣和消殺,盡量減少對正常醫療服務的影響,尤其是急診服務,做好告知和引導,保障群眾的急救需求。
“打了上百個電話,走投無路了。透析病人68歲,有高血壓、糖尿病、腦梗史等嚴重基礎疾病,病人昨天已經一天沒有喝水。”4月22日,一位血透病人家屬在網絡平臺發出求助信息。

2022年4月14日,在臨時改建的上海浦東醫院曹路透析中心,浙江援滬醫療隊醫護人員在病房內為血液透析病人量血壓。該血透中心由曹路某社區服務中心改造而成,能夠容納150臺血透機,最多可同時滿足300名病人接受血液透析。
血液透析是急慢性腎功能衰竭的患者腎臟代替治療方法中的一種,如果無法如期透析,哪怕只是推遲了一天,甚至幾個小時,都會引起惡心、嘔吐、高血壓、心臟不舒服等反應,嚴重的患者還會有生命危險。而在上海疫情封控早期,這樣的求助信息天天都有。
封控早期,許多血透病人不得不面對透析難。
為了解決上海血透難題,一方面,上海建立了部分臨時應急血透中心;另一方面,上海向兄弟省市請求血透醫護志愿者支援。這些舉措逐漸發揮作用,到了4月下旬,一線醫護人員明顯感受到,上海血透病人的血透需求正在得到緩解。
除了血透病人,對于急危重癥病人的治療保障,也經歷了逐步順暢的過程。
4月21日上午舉行的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上,上海市衛生健康委一級巡視員吳乾渝強調,根據《關于疫情防控期間上海市民就醫流程的通知》,各級醫療機構要嚴格執行首診負責制和急危重癥搶救制度,不得推諉或延誤治療。
4月27日晚上10點左右,歷經5個多小時的肝臟移植手術后,患者姚女士返回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肝外科監護室。這是4月里中山醫院完成的第8例肝移植手術。
記者了解到,疫情期間中山醫院門急診、手術等醫療救治工作從未停歇,門診服務和住院診療服務也在“五一”后全面恢復正常。
在上海交大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疫情中門急診和手術也沒有停。5月19日上午,一名來自江蘇的危重的主動脈夾層患者沈先生經直升機轉運,順利降落在瑞金醫院大樓停機坪,患者被立刻送往心臟大血管外科重癥監護室。這是瑞金醫院今年疫情以來接收的首例航空轉運患者,這也標志著瑞金醫院不僅基本醫療完全恢復如初,外地急癥轉院也已恢復。
上海一名兒科急診醫生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訪時表示,因為急診患兒情況一般都比較緊急,到院時即便沒有核酸報告也不能耽擱病人的救治。“在平時,我們只有發熱門診的醫護人員需要穿大白防護服,但疫情期間,門急診值班醫護也穿上了大白,有一次我們搶救了一個孩子,治療過程中核酸報告出來,是陽性的,好在我們做了防護,后續搶救的環境也進行了消殺,避免了更大范圍的感染。”
為最大限度降低住院病房疫情防控風險,仁濟醫院每幢樓宇均設置了緩沖樓層。尚不能滿足入院條件的急診患者先收治進緩沖樓層單間隔離,需要急診手術的患者按照醫院院感防控要求,進行人員防護和負壓手術室手術。每個病區均設置隔離單間并留有一定比例的緩沖病房。各病區根據實際情況,嚴格規劃“三區兩通道”。病區及電梯等公共區域加強了消殺頻次,病人出院病房清空后均需進行終末消殺,方可收治新入院病人。不同日入院的病人避免安排同一緩沖病房,進一步降低疫情傳播風險,保障住院患者安全。

天津援滬急救醫療隊:52輛急救車、108名天津急救醫療隊員奔波在上海。攝影/陳炅瑋

5月13日,在上海市奉賢區中心醫院,市民正通過互聯網醫院就診,上海郵政將采取定點派送的形式投遞藥品。
疫情封控管理期間,互聯網門診解決了大量的醫療服務需求。
家住虹口區的李先生(化名)今年68歲,患有高血壓、糖尿病等多種基礎疾病,平日需要吃好幾種藥,一直在一家醫院線下就診。
疫情期間,李先生在使用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互聯網醫院“專家團隊在線咨詢”板塊免費咨詢近期控制血糖用藥時,從內分泌科咨詢專家處得知市一醫院跨院復診配藥即將開放。李先生嘗試了這一新功能,“一站式”完成了互聯網醫院的掛號、就診、配藥全流程。
李先生在線問診開方配藥的胰島素是冷鏈藥品,他選擇了市一互聯網醫院近期專設的“線上開藥+線下自提”升級服務。這樣,第二天就能請社區志愿者從市一醫院的“互聯網醫院自提窗口”取到藥物了。
5月11日起,市一醫院在全市綜合性醫院中率先實現互聯網醫院跨院復診配藥。這意味著在市一互聯網醫院線上復診的患者人群范圍,從既往的曾在本院線下初診的患者,拓展到了只要6個月內在本市任何一家醫療機構線下就診過的患者。
目前,上海市已有100余家互聯網醫院,其中既有市、區兩級醫療機構,也有社會辦醫療機構。在5月17日的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上,市衛生健康委副主任趙丹丹介紹,自3月1日以來,上海市互聯網醫院開展互聯網診療約116萬人次,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市民就醫配藥不便的困難,并且起到減少人員集聚、降低交叉感染風險的作用。
王女士的父母均已80多歲,父親是一名癌癥患者并且患有阿爾茲海默癥。隨著上海疫情封控期的延長,父母服用的各類藥物即將告罄,因涉及冷藏藥品、精神類藥等配藥限制,她無法遠程提供幫助。后來,她向特殊藥品代配服務志愿隊求助,終于為父母送去了救命藥。
在上海,大部分慢性病常用藥在社區衛生中心或二甲醫院能夠滿足,但腫瘤類、精神類特殊藥品仍需要去三甲醫院,部分精神類藥物甚至需要跨區配藥,配送藥情況各不相同。
此外,由于封控期間物流不通,導致不少藥物無法快速送到病人手中。在這種情況下,互聯網醫院的藥品配送能力也考驗著醫院的服務水平。
“是夏天(化名)小朋友的家長嗎,我15分鐘后到您小區門口,方便的話來拿取藥包。”疫情封控期間,部分通過上海市兒童醫院互聯網醫院配藥的家長會接到這樣的配送電話。完成配送的不是跑腿小哥,而是上海市兒童醫院“順路帶”行動的志愿者。白天,他們是堅守崗位的醫院工作人員,下班后,又在回家路上義務當起了本院藥房的“送藥俠”。
自3月1日以來,上海市互聯網醫院開展互聯網診療約116萬人次,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市民就醫配藥不便的困難,并且起到減少人員集聚、降低交叉感染風險的作用。
特殊時期,上海市兒童醫院互聯網醫院雖然能夠正常接診,但由于物流不通,醫生給患兒開出的藥品無法及時送達,導致不少藥單積壓。“平時,醫院藥房的工作主要面向門急診、發熱門診和病房,互聯網醫院上的藥單僅占很小一部分。疫情期間,原本負責互聯網醫院藥單的第三方大倉和物流也被封控了,所以我們從門診藥房分出一部分人手,負責互聯網醫院上的藥單調配、打包。”上海市兒童醫院藥學部主任孫華君告訴記者,高峰時期,藥房每天要承擔兩三百單左右的處方訂單。

4月13日,上海大雨。上海市普陀區秋水云廬小區的配藥志愿者吳冰健騎共享單車前往醫院配藥。
打包好的藥物同樣面臨配送問題,兒童醫院社工部主任鈕駿告訴《新民周刊》,今年3月下旬開始,藥品物流出現滯后,醫院方面收到了不少家長收不到藥的投訴,為了解決積壓的訂單,醫院想了不少辦法。“比如藥學部和國藥合作,國藥提供車輛,我們提供人員,自己來配送。結果,我們很快發現一個科室的力量是不夠的,因為上海實在太大了,一輛車每天根本送不了幾單,于是我們開始對外尋求幫助。”
此后,醫院找到了像餓了么、陽光社區青少年事務中心這樣的外部機構來提供支持;同時醫院也面向內部員工發起了名為“順路帶”的志愿行動,鼓勵員工在下班途中順路把藥品帶回自己小區及周邊小區。“疫情期間,醫院工作人員可以自由出入小區,所以我們希望員工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給需要配藥的家長送藥,同時,出于安全考慮,醫護人員需要兩點一線,所以這項服務只局限于員工所在社區或者周邊鄰近社區。”鈕駿記得,志愿者招募信息一經發布,就得到了熱烈的回應,短短一天就收到了200多名員工的報名信息,“對志愿者而言,這是‘舉手之勞’;對患者而言,這是‘雪中送炭’”。
依托于“順路帶”志愿行動和第三方配送力量,到4月下旬,兒童醫院就把積壓的3000余份訂單都配送完成了,互聯網醫院的大部分藥品配送速度也恢復了以往的節奏。
浦西開始封控后就一直在醫院駐守的孫華君,是保障藥學部門正常運轉,滿足市民的就醫取藥需求的機動力量,遇到一些緊急用藥的情況,也自己開車為患者配送去。記者了解到,上海市兒童醫院的“順路帶”志愿行動已有217名“送藥俠”,4月中旬至今共為近200個家庭送去了急需藥品。
除了像上海市兒童醫院這樣積極“自救”的單位,為了打通配藥“最后一公里”,上海也采取了多種措施和辦法,比如要求各互聯網醫院設置“取藥專窗”,保障腫瘤、高齡、兒童等重點人群用藥,暢通與藥企、社區等合作,提高藥品分揀和配送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