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聲明:因連載需要,部分情節在連載過程中做了刪改調整,最終故事情節以實際出版為準
作者簡介:詞樹,一個立志走遍祖國大江南北的作者,想將路上的好風光寫在筆下帶給你,愿你開心。
上期回顧:許愿接二連三地再遇明望,先是下雨碰見,她搭了明望的順風車,后又一起參加了高中的同學聚會。明望終于知道她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學,于是主動出擊加了她的微信。
第五章?故里的霧
1.
次日,許愿在陳茜茜店里幫忙。突然一通醫院的電話打來,說她母親昏倒在路上被人送往醫院,讓家屬趕緊過去。
許愿掛了電話立馬放下手中的工具,找了個美容師頂班,隨后進陳茜茜辦公室,拿起她的車鑰匙就跑。
車開至半路,電話再次響起,許愿開免提。
“愿愿,怎么了?聽說你著急忙慌地跑了?”陳茜茜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許愿保持著冷靜,看著路面回她:“我媽又進醫院了,你的車我先開過來了。”
“沒事,沒事,你盡管開。你先過去,我馬上過來。”
“好。”
許愿到了醫院,一路問著過去,到了手術室,醫生正等著,她一過來立馬拉著她簽字,隨后手術室燈亮起。
許愿怔怔地站著,旁邊忽然響起一聲——“對不起!”聲音還挺洪亮的。嚇得她肩膀縮了一下,轉頭看過去。
一個小姑娘,正對著自己鞠著躬。許愿四處看了一眼,疑惑地拉起她問:“這是怎么了?”
“我……我開車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到了阿姨,對不起!我會負全責的。”說著她還想鞠躬。
許愿拉住她:“可醫生不是說,是昏倒了嗎?”
明月對對手指:“那也有我開車不小心的因素在,你放心,我真的會負全責的。”
許愿心頭亂如麻,暫時不想跟小姑娘多說什么,看著手術室門口。
“姐姐你別擔心,我給我哥打電話了,他立馬就過來處理了。”
許愿還是沒說話,安靜地站著。
明月也不好再開口了。白白凈凈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才十九歲,剛考出來駕照,第一次上路就撞到人,這以后恐怕都會有心理陰影了。
半刻鐘后,電梯“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一群人走了過來。許愿無暇關注周圍,她在心里默默祈禱著。
倒是剛剛那小姑娘,眼睛一亮,歡呼一聲:“哥!”立馬跑上前。
空氣里充斥著消毒水、藥水的苦味兒。明望大步走過來。他身后的助理本來要直接找病人家屬,這一過來就看到許愿閉眼祈禱的身影,他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看向自家老板。
顯然老板也看到了。
明望往前看了一眼,助理的腳打了個轉,到另一邊去處理醫療費用的事。明望在她身邊站定。
許愿似有所感般睜眼,男人穿了身灰色西裝,暗色領帶,頭發梳理得整齊,她抬眼往上看的視線和他漆黑的雙眸對上。
許愿才發現他的眼睛是細長的丹鳳眼,從下往上抬起眼皮看人的時候,眼尾拉長,透出一股散漫的氣息。此時他眼里盛著細碎的淺光,無端叫人沉迷。
這個月的頻繁相遇,讓許愿開始僥幸——或許兩人之間是有緣分的。但緣分這一詞,不拘于情愛。她與他是老同學,這一層已經夠有緣了。
“別擔心。”男人開口。許愿轉回視線,看著手術室,“嗯”了一聲。
過了片刻,電梯門再次打開,陳茜茜跑了過來,在即將到達許愿旁邊時來了個急剎車。她看看許愿,再看看站在她旁邊的明大少,摸不清狀況。
許愿見到她,喊了聲:“茜茜。”
明望側眼,見到老同學,微微頷首。陳茜茜點頭示意,走過去站在許愿身旁,摟了一下她道:“會沒事的,不要擔心。”
許愿點頭沒說話,靜靜地看著手術室。在等待過程中,陳茜茜終于知道了明望為什么會在這里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耷拉著腦袋的小姑娘,知道她哥是明望后,也沒法開口說什么。不過明望在這里,那肯定是會處理好的,這讓她放下心來。
陳茜茜陪著許愿等了兩個多小時,中間電話一個接一個,響個不停。許愿見她確實很忙,將車鑰匙遞給她,勸她回去。
陳茜茜看了眼許愿,再看看明望。手機一聲接著一聲,有明望在這,她也放心,最終走了。
2.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燈終于滅了。大門打開,許母閉著眼睛躺在推車上被推了出來。
許愿直愣愣地走過去,站得太久,腿有些麻了,差點跌倒。身旁的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穩穩的力度將她支撐了起來。
他問她:“許愿,你沒事吧?”
溫熱的皮膚相貼,身體漸漸滾燙起來。男人另一只手過來虛扶著她,讓她動一動腿腳。
許愿說沒事,又道了聲謝,要離開前猶豫一秒,抬手撐在他有力的胳膊上。她站穩了身子后走過去,看了母親一眼,再轉向醫生問道:“我媽這次是什么問題?”
護士推著車進了病房,幾個護士合力將許母移到病床上躺著,吊瓶也掛了過來。許愿跟著醫生,醫生手里拿著病歷說:“是腎結石,已經做完手術,好好休養就能康復。”
剩下的事情明望沒讓許愿去處理,而是讓張助理在跑腿。甚至等許愿和明家兄妹吃完飯上來,許母住的也換成了VIP(貴賓)病房。
在吃飯過程中,明月全部坦白。她開著車在路邊停下,低頭找耳機的時候,有人敲她的車窗,告訴她她撞人了。
明月自己也確實感覺停車時碰到什么東西。她以為是路邊的花壇,哪知道下車一看,車旁倒了個老人家,面色泛青,嚇得她立馬打急救電話。
但醫生告訴許愿是許母自己疼暈了過去,并無任何外傷。這也說明其實明月是沒有撞人的,只是湊巧許母走到車旁的時候暈倒了,撞到明月車上。
而明月在第一時間打電話急救,可以說是救命恩人。所以許愿更不想再耽擱他們,該是她道謝的。
她也在吃飯的時候鄭重道了謝。
明月吃完飯就回去了,得知不是自己撞人后,她心情都好了。
如今看著眼前豪華的病房,許愿轉頭看向明望。
這個男人,即使知道不是自己妹妹撞人后,也沒有立馬就走,而是跟著她上了樓。承了他這么大一個人情,她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也不知道要如何拒絕他的幫忙。
許愿進病房看了一眼母親,剛做完手術的原因,她臉色還是有點兒蒼白。醫生說她這一覺至少得睡到明早。
許愿又出來,明望還沒走。她過去,開口說:“明望——”
“你就當是我樂于助人吧。”明望手插著兜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開口打斷她的話,“畢竟如果是其他同學的家人遇到什么困難,我也是會出手幫助的。”
張勇跟在旁邊,聞言看了一眼老板,暗自翻白眼。老板要是會樂于助人,他“張”字倒過來寫。
許愿動了動唇,最后只能說:“謝謝。醫療費我會轉到你微信上。”
明望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過了會兒,夜間看護過來,張勇過去交代注意事項。
許愿倒是想留在醫院里陪著母親的,但張勇跟說她這看護的錢都給了,她留下也沒地兒住。病房里只有一張床,許母躺著。有個單人沙發,給夜間看護休息,還確實沒地了,總不能去和母親擠。
而且……許愿想到了上次夜間照顧母親,反而讓母親自己按鈴呼叫護士的糗事。她想了想就沒留下來,明早早點過來就是了。
3.
明望帶著她出了醫院大樓。
“送你回去。”是隨意又熟稔的語氣。
許愿看他,抿唇說:“不用了。這么晚了,耽誤你挺久的,你先回去吧。”
明望聞言,側頭看她。女人站在醫院大樓前,穿著單薄的衣衫,短發被夜風吹動著,身上有股脆弱感,但她又自以為用冷淡隱藏得很好。
矛盾得想讓人保護。
明望沒說話,看了她一眼后,轉身進停車坪,腦海里浮現少年時的她,板著臉從捐款箱旁走開的樣子,那時的脆弱她也是用冷漠來遮掩的。
兩道影子相重合,倒叫他心尖一下就又軟又酸澀,為她和她的年少。
他坐進車里,揉了一下太陽穴,將車開了出來,還是上次的邁巴赫。車子直接停在許愿面前,降下車窗,他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許愿沒動,幾次讓他繞大半個南城送自己回家,她有點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了。
黑色邁巴赫就這樣停在醫院前的道路上,位置又剛好在醫院停車坪通往外面馬路的交界口。這就導致后續出來的車輛都被堵著出不來。
醫院大門口的保安已經小跑著趕過來了,而明望還在穩穩坐著,甚至還將手搭在車窗邊,修長的手指微微半握,悠閑地抓著風。
許愿到底不如他那般坐得住,見保安快要到了,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立馬繞過車頭,到副駕駛那邊。
明望開了車鎖,許愿上車關門,系上安全帶。邁巴赫在保安還差一步到達的時候,一下駛上大馬路。
黑夜包裹著大地,霓虹溫柔地點亮南城。
久違的故里,有了讓她特別想留下來的沖動和念頭。她是如此貪戀這一刻。黑暗籠罩的夜間,太容易使人踏上不歸路。
兩人的話一直都是很少,車里也沒放音樂,十分靜謐。明望很享受這樣的靜謐,她不是火熱的性子,這很對他的點。
繞了大半個南城,進了老城區,開到小區樓下。明望現在對這里已經很熟悉了。
許愿下車后,明望手肘搭著車窗,看向她的雙眸深邃又透著平和,輕聲說:“快進去吧,一會兒該下雨了。”
晚風吹著,確實有要下雨的意思,許愿只能先進去。
她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明望看著她笑了一下,說進去吧。
他很少笑,許愿遇見他那么幾次,從來沒見他這樣笑過。那笑簡單純粹,直直降落在她心上,窒息了一瞬,她冷靜轉身,按捺住心跳,快步回家。
看著許愿進了樓道,明望并沒有急著就走。他懶懶散散地靠向椅背,眼睛看著前方,最近那棟樓的樓道燈一路亮著上到三樓。
他垂首,胳膊肘搭在車窗上靜靜看著。
帶著雨意的夏風越刮越狂。三樓靠左的一戶燈光亮了起來。明望猜著,那就是她家了吧。
手機一聲接著一聲響起,今天下午他確實是耽誤了太多時間。不過——他看著那暖黃色燈光,煩亂的心緒慢慢沉靜下來,這耽誤得似乎也值。
許愿回家打開門,客廳漆黑,沒有往常回來時那一盞溫暖的燈。她愣了一下,感覺有些不習慣。摸著黑,將客廳、臥室里的燈全部打開,她癱在沙發上。
過了會兒,屋外狂風大起,吹得客廳的窗簾亂飛。許愿站起來,過去收窗簾。正要拉上落地窗的時候,看見下方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車子。
有點像剛剛送她回來的那輛。客廳這邊看得不是太清,許愿快速將落地窗鎖好,關了客廳的燈回到臥室。
從臥室的窗戶看下去就清晰多了。確實是明望那輛。許愿站在窗簾邊看了會兒,他還沒走。
要不要下去?
他忘了什么東西嗎?
還是自己忘了什么東西?
腦海里還在瞎想的時候,她兜里的手機微信響了一聲,掏出來看了一眼,愣了下看向下方。邁巴赫的雙閃燈閃了閃,隨后車燈亮起,緩慢倒了出去,開向大路。
許愿微信里,和M的聊天頁面上,除了一開始加好友時的系統信息外,最新一條是來自對方的:【早點休息,晚安。】
退回床邊,許愿在床上坐了下來,捧著手機看了又看,才想起來回復他:【你也是。】
【晚安。】
那頭沒再回信息。
直到許愿洗完澡出來,他也沒有再回。她略帶失落,卻也覺得正常。
她倒在床鋪上,安靜地看著黑夜。大霧四起的故里,她總感覺會迷失在這里。
前路看不見,命運不給答案。
第六章?我自少年時
1.
次日一早,許愿就收拾了點東西到醫院,她到的時候許母也醒來了。她見到許愿,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和上次住院的病房不一樣,這一看就很高級,肯定花費了很多錢。
“你這孩子,干嗎要浪費這個錢呢?”
許愿默了片刻,回道:“你好好住著就行。”
許母絮絮叨叨地說著她,無非就是快買房了能省一點是一點。沉默著收拾手里的東西,許愿沒回話。
到了飯點,她去醫院食堂買了飯菜帶回來給母親。吃過飯,喝了藥后,許母又睡了過去。
許愿就靜靜地待在病房看著,偶爾起來去趟洗手間。
一天過去,太陽西下,橙黃的陽光從窗戶外照了進來。她坐在床邊看了出去,過會兒站起來打算出去。
不想門從外面被打開了。許愿要出去的腳步頓了一下,見男人抱著一束鮮花進來,側了側身。這也出乎許愿的意料,沒想到他還會過來看望她們。
明望將花遞給她,開口:“阿姨好些了沒?”
許愿抱著花,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回:“好了很多。”隨后將椅子移到旁邊,“坐會兒。”她站起來,病房寂靜無聲,越發不自在。
許愿順了順頭發,說:“謝謝你。”
“嗯?”明望稍稍側眼看著她。
視線里女人穿了件霧藍色襯衫,下擺一側塞進褲子里,短發利落,五官靚麗。她移了椅子后,又伸手給吊瓶輕輕調整了下,手腕上的袖子滑到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臂。
許愿沒回答,明望也不在意,在椅子上坐下來。
病房外夜間看護過來了,許愿和她交代些事情。她交代完,看護出去。
“沒吃晚飯?”明望出聲。
許愿搖頭,剛剛就是給看護交代準備點食物,萬一晚上母親醒來也可以再進食。
明望站起來,抬手看了眼時間:“先去吃飯。”頓了下,“我也沒吃。”
許愿看了眼母親,轉頭看向明望:“走吧,我請客。”
明望垂眸看著她,許愿穩著,沒轉移視線跟他對視。
片刻后,明望輕笑了下,往外側頭。許愿捋了把頭發,越過他往外走去。男人跟著她走。
2.
去吃飯的地方不遠,出了醫院轉到后巷,一排排的飯店。許愿帶著明望繞了個小圈子,進了一家粵菜館。
粵菜館藏于鬧市,等進了里面,才發現裝修得很有特色。許愿回了南城后特別喜歡吃粵菜,聽老歌,特別是粵語老歌。站在粵菜館門口,她看向旁邊人問:“吃粵菜嗎?”
明望看她一眼,帶著笑意,丹鳳眼眼尾微微勾起:“正合我意。”
明望喜歡粵菜,一般約他出去吃飯的人大都會選粵菜餐廳。倒不想兩人口味相投。
許愿帶著他進去,跟老板要了個包廂。
進了包廂坐好,服務員將菜單遞給許愿。她翻看著:“有沒有什么忌口的?”
明望將外套脫下來搭在椅子上回道:“隨便點吧,粵菜我都可以。”
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許愿點了幾個菜后將菜單移給他:“你也點幾個吧。”
明望卷了卷袖子,按著菜單滑過來,看了眼后點了幾個:“就這些吧。”他將菜單遞給服務員。服務員接過,退了出去。
包廂安靜下來,過了會兒,服務員提著茶水和兩包濕紙巾進來,一一擺放好。服務員退出去后,包廂再度安靜下來。
許愿有心想打破,卻也找不到話題,她倒著茶水思考著。
“之前在哪上班?”明望拿起一包濕紙巾撕開,遞給她問道,收回來的手像是不經意一般碰過她的手心。
許愿呼吸滯了一瞬,抬眼看他。
男人好像沒感覺一般,又重新撕開一包,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見她看著自己,神色疑惑。
“蘇城。”許愿垂眸回道。
明望看她一眼,彎起唇角道:“辭職了還是?”
許愿抿了下唇,沉默片刻:“停薪留職。”
“還回去?”
她點頭。明望默了瞬,慢悠悠地放下紙巾,說道:“南城雖然不那么繁華,但近年來也在飛速發展,不打算回來嗎?”
許愿捋了捋頭發:“我什么也不會,回來怕是生存不下去。”
明望沒再說話,包廂一時安靜下來。
許愿后知后覺地反應回來,剛剛他的意思是想她留在南城。他這樣的人,一般不會輕易開口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就像同學聚會那天,他目標明確地給班長季遠行的面子,就是要把人家挖到公司里去。
那么現在呢,明望想讓她留在南城是為什么?
為什么呢?自己一無是處,要學歷沒有,要社會經驗也沒有,在南城更是沒有人脈。
她握緊手,看向明望。
他正抽出紙巾細致地擦著手。他的任何動作都是慢條斯理,看起來賞心悅目,慵懶又隨性。許愿看著,一下子忘了想說的話。
擦好手,他疊了疊紙巾放一邊,發現許愿看著自己,向她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許愿看著他英俊的五官,著迷地沉默了。
服務員端著菜一盤一盤放上來。許愿沒動筷,想等著他一起吃。
明望看了眼旁邊人后,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夾著菜。見他動筷,許愿也拿起筷子。
嘗了幾口后,明望開口:“味道挺正宗的。”
許愿回他:“這兒的老板是個廣東人,聽說在這里開了十幾年。我上次來吃過,口味還挺獨特,就記下了。”
明望邊夾菜邊看她,問道:“上次?”
輕點了下頭,許愿說:“上次也是我媽住院。我吃膩了醫院食堂,就到這里來吃,偶然間發現的。”
明望笑了笑:“不錯,以后想吃粵菜又多了個地方。”
許愿夾菜的手頓了下。本來這次帶他來這樣偏僻的地方吃飯,她還擔心明望會嫌棄。在她的認知里,他們這樣的大老板吃飯的地方應該是那種高檔餐廳,喝著紅酒,吃著牛排。倒沒想到他在這樣的環境下吃飯也能怡然自得,還說以后會來。
在這小小的包廂里,明望像是從天上輕輕降落下來的云,溫柔地砸在了許愿心上。沒有哪一刻,他們的距離如此近過。躲在熱鬧城市的街頭館子里,連煙火都帶了絲甜味兒。
時間像是回到了了八年前。
那時候他們高中后大門出去是一條美食街。放學后,三個小姐妹蹲在麻辣燙攤子前面呼哧呼哧地吸著粉條兒,四周都是同樣在吃粉的同學們。
許愿正大口吃著,麻辣燙攤子旁邊的巷子里出來幾個高大的男生。中間的少年穿著白色T恤,藍色校服外套搭在他手腕上,被兩個男生搭著肩膀,從她們面前走過。
許愿死死地閉著嘴巴,滿嘴都是又燙又辣的食物,明知道他們不可能看向自己,卻還是悄悄低了頭。
神采飛揚的少年們往前走去,卻又退了回來,在旁邊的路邊攤上坐下,招呼老板,一人一碗粉。
慢慢將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許愿偷偷看著他。
少年背后是即將西下的夕陽,橙黃色的日光從他身后透了出來,像是在發光一樣。不知旁邊的男生說了什么笑話,他也跟著淡淡地笑了下。
夕陽西下中,少年純凈的笑容,許愿被暴擊,呆愣在原地。
忽而,少年的視線輕飄飄地瞥了過來,和許愿對上。她慌忙低頭,一抬碗豪邁地一口干了麻辣燙底湯,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個樣子有多丟人。
臉爆了個通紅。
她后悔死了,她應該慢悠悠地轉開視線的,或者應該高冷地瞥他一眼,再不濟嬌羞地低頭也行啊。
就不應該是一把端起麻辣燙干了。
許愿一遍遍地自我催眠——他沒看到、他沒看到……
自我催眠的時候,她忍不住抬起眼皮看他,見少年看向別處,嘴角帶了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后,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看樣子他沒看到她的丑樣,不然怎么笑得出來。
等美玲和茜茜吃完,她又悄悄抬眼看向少年們,他們正在低頭吃東西。和其他男生稀里嘩啦一大口一大口的吃法不一樣,少年明望吃得很斯文。
“太好看了吧!”旁邊傳來小聲的驚嘆。
許愿贊同地點點頭,茜茜這個小顏控,都是有什么說什么的。
眼看著明望夾粉的手一停,許愿像做賊一樣,拉著陳茜茜和美玲掉頭就跑。
丟人!好丟人啊!
那時候的他也是接著地氣的,與她沒差多少距離。他們一樣在巷子里的小攤上吃著同樣的食物。
后來在外鄉,無數次想起他,她都覺得那次在夕陽下吃東西的他們是距離最近的一次。
現在看來——她抬眼看了一眼明望,又垂下視線,這會兒才是他們距離最近的一次。她離著他不過半臂的距離,他身上的薄荷清香圍繞著兩人,空間里又只有他們。
沒有外人,僅僅是他們。
高中三年沒能面對面講過一句話,倒叫他們在成年后的第八年間,對話無數次。
3.
吃完晚飯,從粵菜館出來,天已經黑透。夜晚的南城還殘留了一絲悶熱,夏日馬上就來了。
明望車子停在醫院停車坪,兩人和來時一樣走著回去。彼此間沒怎么說話,都是想起來什么說上一句,氛圍寧和,也沒有不自在。
晚風輕輕吹,從兩人之間穿過,帶著絲絲纏綿的味道。
許愿跟在他旁邊安靜地走著。跟他說話的時候,他會微微俯身垂首看她,一股子被珍視的柔和感。
她心間跟著柔軟了下來,也在頃刻間便滿足了,只希望時間能慢一點,再慢一點。
路再長還是要走完,更何況只是短短一段的距離。剛要從醫院后大門進去,許愿手機響起,她翻出來接聽:“茜茜?”
“許小愿,你跑哪兒去了?”電話那頭的人氣呼呼的。
許愿疑惑著問:“你在病房?”
“那可不,你人呢?”
她抬眼看向身邊的人,他站在旁邊,挺拔的身影,像迎風站立的雪松。夜色將他英俊的五官模糊了,朦朦朧朧地撓著心臟。
不是太亮的城市燈光將兩人身影拉得很長,交疊重合像是擁抱在一起。
“我馬上就回去,出來吃個飯。”許愿收了視線回她,隨后說,“先掛了。”不等陳茜茜說話,電話掛斷。
明望已經走回到她身邊看著她,空氣里安靜片刻。
“進去吧。”
“好。”
醫院停車坪就在后大門旁,幾步路的距離,不過片刻就近在眼前。
“那我先回去了。”明望輕聲說。
許愿再多情緒也只能按捺在心間,輕輕點頭,跟著他走到停車坪,里面停著灰色轎跑。
男人拎著外套在車邊站定,忽而回頭看她:“本來打算今晚帶你去江邊兜兜風呢。”輕笑了下,“看來是去不了了。”
這話將她定住,不動如山地站著,卻怎么也不敢相信這是明望會對自己說的話。
他打開車門將外套丟在副駕駛上,自己也坐了進去,隨后轉頭看她:“下次再去吧。早點回去休息。”
緊緊捏著手指,許愿強迫自己像個沒事人一樣,開口叮囑:“路上小心。”
明望發動車,輕頷首,車子開了出去。
許愿看著車開遠,慢慢轉身回住院部。腦海像是被巖漿糊住,猜不透他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
今晚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料……
(未完待續)
下期預告:咖啡店中,許愿看見明望和一位集團千金相親,現實的差距,讓許愿決定不再打擾他,開始刻意回避和他的聊天。幾天后,許愿在車店里被明望攔住……下期連載詳見4B,可關注新浪微博@花火B女孩,了解B組最新出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