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訶德的風車，以及我的兔子

夏眠

【適用話題】心理安全區 突破自我 無畏眼光 釋懷

我從小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乖學生，典型到每個城市、每所學校里都有無數個我——在考試前幾天惴惴不安，越是重要的考試越是緊張；在考試之后一道又一道樂此不疲地核對答案，哪怕紙上的結果早就不可更改。尤其是當同學們圍成一個小圈討論考題時，平日里再大的矛盾也會煙消云散，瞬間我們就成了一個戰壕里的同志。

等成績下來時，我會捂住胸口長舒一口氣，臉上還帶著掩飾不住的笑容。我的野心不大，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的學習目標只是維持中等偏上的排名，在家長會上過得去，父母不會因為我的成績而訓斥我——仿佛自己是一只在草原上環顧四周的兔子，只要周圍有一片小小的安全領域就萬分滿足。

抱著這樣的心態，我一直“混”到大學。有次考試，考前兩個月我才開始翻書復習，準備突擊。可看了一會兒書后，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從我心里“突突突”地冒出來：“糟糕！我好像看不完了！”我試圖求助于室友，但室友松松瀟灑地拍了拍早已束之高閣的教材，自信地回答我：“放平心態！”我咬了咬嘴唇，抱著一絲幻想，從那天起，日日苦讀，在入睡之前，還會看手機上記錄的知識點。考期越近，我越像一座即將復蘇的休眠火山。終于，在室友聊天打字的機械鍵盤聲第三次中斷我的思路時，我爆發了，朝著室友大吼大叫——我眼前是紅色的，耳朵是熾熱的，待我吼出胸中的怒氣之后，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寢室里很安靜，我的臉龐邊多了毛茸茸的觸感，是一沓紙巾。松松蹲下來，圍著我的肩膀，一拍又一拍地、像安慰小動物一樣安慰我。“大家都知道我在復習考試，要是我沒考過……”我抽泣著囁嚅，忽然想起了那只草原上的兔子，我畏懼的不是家長會，而是被公開的失敗，連隱藏的機會都沒有。“不存在的！”松松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在乎你努力，在乎你成績的，都是關心你的人。我們怎么會嘲笑你的失敗呢？不關心你的人，根本不會記得你去考試，更不會關心你的成績呀！”松松打斷了我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我愣了愣，是呀！我在害怕什么呢？那天晚上，我沒有復習，而是和室友們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大餐，大大方方地道歉。夜晚，當我丟開復習資料躺下的時候，過去一個月的疲倦蕩然無存，未來好像大雨洗過后的星空，清晰可見，莫名其妙的自信在我胸中膨脹——我可以的。

有人說，堂吉訶德是一個瘋子，他把風車當作巨人，義無反顧得滿身是傷；有人說，堂吉訶德是一個勇士，明知道不可戰勝，還是沖了上去。堂吉訶德看到的風車，在他眼里是不可戰勝的巨人，那也是我眼里的風車，只是我懦弱地裹足不前，唯恐失敗后被拉曼卻自治區人民嘲笑。可即便是堂吉訶德，拉曼卻自治區人民也以最寬容的態度包容了他，包容了他的冒險，相信他的任性，那時候再可怕的巨人也會回歸它最真實的樣子——只是一座風車。

（水云間摘自《知識窗》2022年第1期）

【素材分析】在生命的草原上，每個人都是環顧四周的兔子，希望安全，事實上卻又遍布危險。因為在成長的每一天里都充滿競爭，你要不斷地戰勝別人，同時，不斷地戰勝自己。一個人成長的過程，是不斷獲得成功的過程，也是不斷遭受失敗的過程。當我們終于可以從舒適圈里走出去，當我們張開懷抱，無畏于別人的眼光，與自己的怯懦和解，相信我們終會看到不同的風景。

（特約教師 王學華）88AF6179-F410-4A29-A3A2-02E2C92BE5D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