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意義

韓麗莎

疫情的反復總歸是讓人有些恐慌，這兩年對于全球旅行愛好者來說都是計劃擱淺的階段。作為旅游科班出身的我，當初在選擇專業時，除了對就業前景的年少不諳，當然也有自身興趣所在。旅行，幾乎成為我大學時代節約生活成本的全部動力，為此也不少受到母親的指責嘮叨，抱怨姑娘家竟然工作幾年都沒有積蓄，我笑而不語，心中默念著“千金散盡還復來”。

為了和社會大眾錯峰，我習慣選擇每年的3月、春天伊始的季節開始自己的“計劃”。所以每到冬春交替之時，我就會想起幾年前的西北之行，至今記憶猶存。季節從來都不是我出行考慮的原因，雖然很多人說春天真的不適合西行，夏天才是西北最美的時候。不過比起人滿為患的盛景，我更愿意相信美好的事物在“意”不在“形”。此次西北之行，更是讓我領略到了它獨有的凌冽氣概。

三月的西北，氣溫尚可以接受，但最難熬的莫過于干燥和風沙。作為一個來自暫且可以稱為南方城市武漢的人，全年的潮濕氣候讓人又愛又恨。愛她潮濕氤氳的潤澤，又恨她陰冷冗長嚴寒。不過能與久違的友人見面，也是這趟旅程成行的最大原因。

西北旅行的第一站定在了甘肅蘭州，大部分初到蘭州的人都會去找大名鼎鼎的馬子祿牛肉面，不過對于第三次來蘭州的我來說，隨便街邊的一家牛肉面館都是無比美味，就像武漢的熱干面，最美味的往往都是名不見經傳、藏在街頭巷尾的小店。被譽為中華第一面的蘭州牛肉拉面發源于清朝嘉慶年間，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是其統一標準。雖然蘭州牛肉拉面館遍布全國，但多數都是非正規血統，真正達到“聞香下馬，知味停車”境界的牛肉面館還是要到蘭州。對于一個南方人來說，像我這么喜吃面食和牛羊肉的，真不多見！主要是鐘愛面食勁道的咀嚼體驗，而牛羊肉似乎也兼具了這種口感。有人說對城市的眷戀來自味覺，土生土長的蘭州友人，離開家鄉到深圳打拼，哪怕在異鄉吃上一碗不正宗的牛肉拉面也會心頭涌起一股暖流，那不僅是填飽胃里的食物，更是與家鄉與生俱來的聯系，此刻的味道很重要但也不太重要。是味道，也是鄉愁，喚起人心底最柔軟的情感呀！

在蘭州小憩調整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蘭州西到張掖西的高鐵，聽說高鐵一路會經過祁連山脈，話音剛落，窗邊突然出現的雪山，讓我們歡喜雀躍了好一陣子。手機隨拍，滿是醉人的賞心悅目。火車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前一天張掖剛下過一場大雪，原本擔心被雪覆蓋的丹霞景觀，此刻卻在陽光中漸漸顯露出自己嬌羞的光彩。張掖丹霞國家地質公園，主要分為冰溝丹霞和七彩丹霞兩大地質景觀。七彩丹霞以“色彩斑斕”而出奇，冰溝丹霞以“雄險神奇”而著稱，素有“赤壁千仞”的美譽。我們首先游玩的景點是冰溝丹霞，主要是領略丹霞地貌的形態之美，傲立的山群，立于這大西北的荒涼之中，千百年的斗轉星移鑄就這一片的鶴立雞群。由于是淡季，冰溝丹霞幾乎沒有游客，我們一行人坐在游覽小巴上，安靜自在地領略這大自然的絕妙。冰溝丹霞在于形，一個個造型獨特的巖石矗立，有的孤僻獨立、有的形似動物，憨態可掬卻又宏偉壯觀，和廣東韶關的丹霞山如出一轍。張掖更加震撼的景色是七彩丹霞，如果說冰溝丹霞是看形，那七彩丹霞就是看色。五彩斑斕的黃土地，是上天額外的恩賜，給這片貧瘠的土地披上了一身華彩霓裳。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穿梭在西北的群山之中，心中是莫名的孤獨，對時間失去感知，一眨眼就是千年。

離開張掖，馬不停蹄趕往敦煌。提起敦煌想必大部分人腦海中浮現的就是神秘的莫高窟。但這次敦煌之行，讓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鳴沙山和月牙泉。鳴沙山距離敦煌市區大概4公里，受氣候和地理因素影響，這里以石英細砂粒為主，因風吹震動，沙滑落或相互運動，眾多沙粒在氣流中旋轉，表面空洞造成“空竹”效應發出聲響而得名。臨近鳴沙山景區門口，就被一隊隊駝隊吸引著，仿佛一下子穿越到千年前的西域，眼前穿過的就是絲綢之路上的駱駝商隊。早在先秦時期，中西方交流通道便已存在，直到西漢張騫出使西域，才讓這條絲綢之路變得名副其實。從絲綢之路到“一帶一路”建設，不正是書寫著中華民族一脈相承的包容與開放氣概嗎？

來自城市的我們見慣了車水馬龍，看到自由行走的駱駝，真是好不興奮。我們果斷沖向駱駝驛站，一人認定了一頭駱駝，開始向沙漠深處行走。鳴沙山的沙在耳邊輕語，急功近利的駱駝商人，不停催促我們拍照紀念，這樣他就可以毫不費力謀取這明顯不合理的拍攝報酬。我沒空理會他，一心只想看盡這黃沙的絕美，努力回憶歷史課本中的知識，可能和腳下的這片沙漠沒有半點關系，也全然不影響我此刻的心情。鳴沙山的深處小心翼翼藏著月牙泉，月牙泉雖然沒有想象中那么神秘瑰麗，可是當人身處這片沙漠之中的時候，不得不感嘆，沙漠在四面綿延，長年累月的風沙侵蝕，竟然也為這灘碧潭留下了延續千年的可能性。“是誰的心啊，孤單地留下”，歌詞描繪得如此貼切，好似一位為愛堅守的女子，把自己的心留在這片土地上，而月牙泉就是她千百年來思念的淚水，愛無止，泉水不干。事實證明，來到沙漠，多備幾條顏色鮮艷的絲巾，足以讓你變換出各種造型，艷驚四座。鳴沙山除了體驗駱駝，還有滑沙，上山費勁，嗖的一下從沙山上滑下，暢快淋漓。

思緒戛然而止，轉眼已是五年的光景。翻看手機記錄，和當年一起西行的伙伴也是很久沒有聯系了。只知道她回到了家鄉蘭州，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武漢，山水有情，值得安身立命，而旅行成為我們生活的一味良藥，讓人暫時抽離，只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