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語言小師傅”

楊興虎

我家寶寶兩歲零四個月的時候，還不怎么會說話，吐字模糊又有點結(jié)巴，常常憋半天才說出來幾個字，還沒人能聽懂，搞得全家都很擔(dān)心。可僅過了兩個月，他說起話來像泡泡機吐泡泡般一句接一句，清晰又流暢，簡直成了一個“語言小師傅”。

他講話特別夸張，很會渲染氣氛，只要遇到新情況，必然會很夸張地來一句：“我的媽呀！”“我”的讀音也不念第三聲，而念第四聲，還故意把聲調(diào)拉得很長，再配以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的表情。我們想不被他逗樂都難。

記得有一次，他不小心把自己的玩具車開到綠籬中怎么也找不著，便又夸張地說：“我的媽呀，我汗都嚇出來了，頭都要爆炸了！”說完，還故意雙手抱著頭晃兩下。

還有一回，他和小區(qū)里的一個同齡玩伴周子墨好幾天沒見面了。有天路上偶遇，他便特別興奮地對我說：“我看到周子墨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見到大灰狼了呢。”

這樣的事例實在不勝枚舉，比如有天晚上我講司馬光很小就讀書寫字的故事時，他突然一聲哭腔：“從來沒有誰教過我寫字。”為了讓他媽媽講故事，他在書柜里拿一本書，故意喘幾口氣說：“這是我辛辛苦苦選出來的……”

除了氣氛到位，他講話還特有技巧。要是看上感興趣的東西，他不會直接說喜歡，也不會直接要求別人給他，而是會慢慢湊上前，故意問一句：“這是什么？”還把“么”的讀音拉得特別長，一副小心謹(jǐn)慎的樣子。知道名稱后，他接下來又會說：“我想研究一下。”其實我們明白他就是想玩，可他一副求知欲爆棚的樣子，讓我們心甘情愿地被這個小家伙給“套路”了，只好把前一秒到嘴邊的“不行”兩個字又生生咽下去。

小孩子對電子產(chǎn)品沒什么抵抗力，他也不例外。有一回，我用平板電腦被他看到了，他便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我看穿他的用意后，便拒絕：“這是平板電腦，你還不會玩。”可他顯然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反而一臉祈求地說：“那我想學(xué)一下，可不可以嗎？拜托了！”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心一軟，就遞給了他。他便迅速將平板放在床頭柜上，又把小椅子搬到柜前，坐好，一本正經(jīng)地做出打字的樣子。時近中午，奶奶喊他吃飯，他忙得頭也沒空回，只扔下一句：“我現(xiàn)在要專心學(xué)習(xí)，你們先吃吧。”我見狀，也催促他，他又是用小大人的口吻回復(fù)道：“好吧，那我就邊學(xué)習(xí)邊吃飯吧，哪個都不耽誤。”看看，人家不是在玩，是在學(xué)習(xí)，這個“學(xué)習(xí)”讓我哭笑不得。

后來，我發(fā)現(xiàn)在日常聊天中，他的語氣也越來越像大人。有一晚睡覺前，他突然跟我說：“我昨天好好研究了一下媽媽，還挺有意思的。”我好奇地問：“那你得出了什么結(jié)論？”他說：“媽媽喜歡喝咖啡，喜歡吃辣的。”我接著問：“那你研究過奶奶沒有？”他想了一會兒說：“奶奶喜歡做飯。”我又問：“那外公呢？”“外公喜歡喝酒抽煙。”不得不說，他的“研究成果”還真是那么回事兒。

現(xiàn)在，他經(jīng)常會冒出一些新詞句，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學(xué)來的。看到別的小朋友有家人陪伴時，他會傷感地說：“她好幸福啊！”想念外公時，他便冷不丁冒出一句：“外公一個人在武漢，實在太孤單了！”還有什么“狗尾巴草在風(fēng)中飄蕩”“爺爺?shù)囊路裉焐系陌自啤薄澳惆盐覛獾没鹈叭闪恕保鹊取？傊脑~庫正在以“日進(jìn)斗金”的速度增長著，令我望塵莫及。

萬萬沒想到，小小年紀(jì)的他，會動用小心思來滿足自己的需求，就連說話語氣也像極了大人，這讓語笨詞拙的我不得不甘拜下風(fēng)，見了他，情不自禁稱一聲“語言小師傅”。

編輯|徐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