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順不如一用

吳林溪

前段時間，因為趕工作進度，項目組晚上要集體加班。我打電話告訴母親，我要加班，晚上不回家吃飯，讓她不用做飯了，自己出去吃點。母親在電話那頭不耐煩地嘟囔：“我自己會做飯，你甭管了。”

另一邊，同事也在大聲地打電話：“媽，今天晚上我們要加班，你給我們蒸一鍋大包子送過來吧，蒸你最拿手的芹菜餡就行。”我聽得目瞪口呆，驚訝地問他：“這樣好嗎？”同事樂呵呵地說：“我們家老太太，讓她干點活可美著呢。”我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老太太風風火火地來了，帶著剛蒸好的芹菜包子和白菜包子，熱情地招呼我們：“你們吃，好吃下次我再蒸。”大家笑著謝過老太太：“謝謝阿姨，您辛苦了！真是太麻煩您了。”老太太一邊給大家分包子一邊樂：“辛苦啥？能給你們幫點忙，挺好。而且，老年人多運動對身體好。”

看著精神煥發的老太太，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母親退休后，我便將她接來同住。為了讓辛苦了半輩子的母親能夠享享清福，我和愛人下班后包攬了所有的家務，連個碗都舍不得讓母親洗，母親很多次都沒“搶”過我們。我心里暗暗得意，把母親按到沙發上，讓她好好休息，不必操勞，安心享福。原以為母親會開心，沒想到沒多久母親就鬧著要回去，我反思了很久也沒想明白是為什么，只好更加小心翼翼地精心照顧。

“下次加班你們想吃啥，讓我兒子給我打電話。我就喜歡你們給我‘添麻煩。”老太太的聲音把我從回憶里喚回。

看著老太太麻利地收拾東西，我開始反思，自己什么都不讓父母干是對的嗎？九點半下班的時候，我決定做個試驗。我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讓母親給我燒上洗澡水，順便給我煮碗面當消夜。

回到家，廚房亮著溫暖的光，手搟面剛剛出鍋，冒著香氣。見我回來，母親笑著迎接我，說：“快來嘗嘗我做的手搟面，好久沒做了，手藝都生疏了。”

我大口大口地吃著面，嗔怪她：“不是說簡單煮個面就行嘛，怎么做這么麻煩的手搟面。”母親坐在桌子對面，笑盈盈地說：“好吃吧？我不怕麻煩，就怕你不讓我麻煩，還怕給你添麻煩。你不麻煩我，我覺得我都沒用了，光剩給你們拖后腿了。你麻煩我，我才高興呢！”

夜晚，我反復琢磨兩個老太太的話，久久難以入睡，最后，我決定要多多“麻煩”父母。第二天上班，我休息的時候就給母親發微信，讓她幫我澆花、取快遞，還讓她給我燉肉吃。晚上，我和愛人回到家，香噴噴的紅燒肉正在燈下泛著油光，看我們吃得開懷，母親臉上掛了久違的笑容，小曲也不自覺地從嘴里跑出來。我低下頭偷偷笑了。

從那以后，我經常“麻煩”母親，讓母親幫我參謀買衣服，讓母親幫我腌點小菜，甚至還給母親買了毛線讓她多動手。

看著在沙發上哼著小曲鉤帽子的母親，我慶幸自己醒悟得早。正所謂“百孝不如一順，百順不如一用。”多用小事麻煩父母，讓父母感受到自己被需要，他們才會更開心。

編輯|龍軻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