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筷子

徐玉向

二丫頭快1周歲了，還在吃奶粉。我們每次用筷子吃飯時，她都充滿了好奇和渴望。

一次，我們全家去姐姐家聚餐，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當時，一起吃飯的親戚很多，菜品也多。一張大圓桌擺滿海鮮河鮮，當地時令蔬菜也有五六樣。第一輪吃完下桌，我們第二輪上。我和妻剛坐上桌時，二丫頭不愿讓外婆抱了，拼命地哭。

沒辦法，妻就把二丫頭抱過來，讓她坐在腿上。妻一手扶著二丫頭一手夾菜吃飯。我挨著她們坐著。我們每夾一下菜，二丫頭就扭著小腦袋，盯著我們的筷子看。從下筷子開始，她的眼睛就盯住筷子上夾著的不同形狀、不同顏色的精美菜肴。待我們把菜送到嘴里輕輕咀嚼時，她又盯著我們鼓動的腮幫子，嘴巴也跟著不停地蠕動。

一開始，二丫頭只是盯著我們看，見沒人理會她，她又盯著同桌的其他親戚看。一位親戚夾起青菜，佯裝著要送到二丫頭嘴里。她連忙把頭伸過去，把嘴巴張得大大的。結果她什么也沒吃到，親戚直接把青菜送到自己的嘴里。二丫頭急了，小手亂舞，嘴里咿咿呀呀地叫著，口水流到了桌上。妻一只手抱著有點吃力，就換為我抱。

二丫頭坐在我的腿上一點也不老實，肥嘟嘟的小手伸到桌面上，想拿筷子。我拿了一根筷子，在盤子里輕輕蘸了點青菜湯。筷子還沒送到，她就拉著我的胳膊，伸著頭把嘴湊了上去。湯汁剛抹到舌頭上，她就興奮地笑了。她猛地張開小手，竟然還想來搶我的筷子。吃慣了奶粉的小家伙，頭一次嘗到大人們的食品，哪怕是一點點菜湯，也覺得別有滋味。

我索性把剩下一半的那盤青菜挪到她面前。遞了一根筷子給她，再把她往桌子邊上調整了一下位置。我這個舉動讓吃飯的親戚們都停了下來。大家在看二丫頭的表演，想看她今天能不能吃到菜。有人建議給她一雙筷子。我看她一根筷子都拿得有點別扭，所以沒有同意。

二丫頭剛握住筷子就猛地往盤子里戳。只聽到咯吱一聲，筷子從盤子中間劃到了外面，灑了些許湯汁到桌面。她提起筷子發現什么也沒撈到，于是又撈第二次。一時間，小小的竹筷在她手里仿佛是一把沖鋒陷陣的大槍，而那盤青菜則成了她要攻掠的陣地，小小的菜葉就是她要消滅的敵人。可是任她如何沖殺，那幾片菜葉依然倔強地待在陣地上，最多是挪動了一點位置罷了。

二丫頭連續幾次都沒有撈起青菜，她有些急躁，左手把桌子拍得啪啪響。親戚們笑了起來。為了不讓二丫頭丟面子，我就握著她的右手，讓筷子斜著插進幾片青菜葉中，再輕輕挑起一片慢慢往她的嘴邊送。當看到青菜葉子被挑在筷子上時，她想馬上送到嘴里，突然使勁一抽，結果筷子上的菜葉掉到桌面上。為了不讓她搶到，我連忙把菜葉丟到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

第二次再挑菜葉的時候，二丫頭配合得挺到到位，終于把一小片倔強的菜葉送到了嘴里。當那幾顆稀疏細小的乳牙品嘗到第一次勞動所得時，她開心地笑了。同時，她的第一次表演也贏得了大家的一片掌聲。

轉眼八年過去了，二丫頭也早進入小學學習了。每次妻傳來二丫頭熟練地用筷子吃飯的視頻時，我都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用筷子挑戰倔強的菜葉時的情景。做父母最快樂的事，莫過于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一點點進步。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