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膜拜到敬畏

沈屠蘇，類型小說作者，曾獲首屆“新蕾杯”青春文學大賽小說、散文雙料精英獎，首屆世界華語懸疑文學大賽長篇銅獎等。作品《夢棺》發表于《科幻立方》2018年第5期，入圍第十八屆百花文學獎·科幻文學獎。

縱覽當下和未來，進化和退化并駕齊驅，人類的智慧不斷進化，身體機能卻在倒退——有人將之稱為“上帝法則”，以我之見應是以科技之名——科技推動了人類的進步，解放了人類的手腳，讓人類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思考。人類卻也因此對科技產生依賴，身體和思維方式乃至性情亦隨之改變。小說《高原上的奧德賽》正是基于這一思考，在近未來的背景下，以少年成長為主線，通過一段“人在囧途”的冒險歷程，講述人類受到外在環境和科技產品的影響，從怯懦到勇敢的轉變。

這里的“囧”字姑且當俗字解。為了使故事更具張力，我將“囧途”的自然地理環境設定為相對惡劣的高原地勢、雪山地貌，并加入了神秘組織的追擊這一人為制造的險境，一方面有利于“勇氣”這一主題的升華，另一方面也為暗線的鋪排埋下了伏筆——“冒險天團”成員雷米、喻露、雷文科從彼此對立到關愛互助。在心境與關系的轉變中，有兩種武器功不可沒：一種是基因武器，也就是小說里提到的“暗物質伽馬刀”，可以編輯基因的片斷，改變人類的基因表達;

另一種是氣象武器，簡言之即“階梯氣幕”，可以改變地球的“基因”表達。兩者就像內因與外因，辯證地影響地緣和人緣，影響著小說中人物的成長。

創作之初，并未及以文載道的高度，只想好好講故事，講一個發生在近未來的，關于青少年組團獵奇、歷險的“治愈系”故事，若能使讀者掩卷而思固然可嘉，如不能，娛君之目也足慰平生。不知不覺間，“道”卻也在情節的推進中漸漸浮出水面。

《高原上的奧德賽》最初表現的是科技對人的影響，隨著人類從對新生事物的好奇、對改造自身的渴慕，到對未知危險的恐懼以及恐懼過后的敬畏，科技的“反噬”作用越發顯現。不可否認，個體生命的成長、蛻變犀雜在科技演進的過程中，是隨波逐流的當形成群體慣性之后，又像無數條支流匯聚成浩蕩的歷史潮流一般，人類社會的發展在被科技推動的同時也左右著科技演進的方向。

科幻書寫的是未來的歷史，科幻作者多是在推演和塑造未來某個時期的社會雛形，所寫下的每一筆都可能成為未來的“史記”。試想，如果科技有人性，其也許會了然，任何偉大的發現或發明只是表象，不變的是歷史大潮中不同力量的拉扯。就像拉開近代歐洲歷史序幕的文藝復興，難道僅是科學與藝術的革命嗎？那是資產階級和封建階級的碰撞，是狂風驟雨般的更替和變遷，聚焦到個體，是生理和心理上的渴求，是文化和精神歸屬主導下的人性嬗變。

創作談本質上是對自己作品的評價，這有點像自己給自己畫像，畫的還是裸體，露多少，看真實與虛構的比例。就《高原上的奧德賽》而言，真實的部分是我從未踏足雪域高原，我通過觀看影像資料和發揮想象力彌補了見識的不足，盡可能地營造出旅途環境的真實感;而對于“奧德賽”——“漫長而充滿危險的歷程”，我就只能依賴想象力了，畢竟我是沒有相似經歷的。不過，給小說貼上“奧德賽”的標簽絕非我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漫長而充滿危險的歷程”相當契合小說的情節。

我要感謝《科幻立方》雜志和百花文學獎科幻文學獎，還有編輯老師，是他們的努力讓《高原上的奧德賽》得以呈現在讀者面前。從文學的角度看，這篇小說有著顯而易見的缺陷——多數時候是情節在推動人物成長，而非科技與人性的“互文”;不免執著于懸疑氣氛的烘托，而陷于故弄玄虛的窠臼;科幻點子不夠新潮，等等。如果它所描述的不能在未來真實地發生，至少這些虛構的文字絕非一個人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