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信托，財富管理與傳承新方式

趙路云

財富不僅要創造，還要管理與傳承。家族信托雖然是一種源于海外的舶來品，但已成為一種新型財富管理與傳承方式并進入中國家庭，從而助力財富長久傳承、家族基業長青、下一代青勝于藍。

財富傳承的幾種方式

改革開放40年是中國家庭財富快速累積的40年，財富管理與傳承也成為很多家庭關心的話題。我問過很多企業家一個問題：自己一輩子賺來的錢花不完怎么給下一代，他們認為討論自己百年之后的事情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大多數人會選擇自然傳承的方式，也就是依據《繼承法》來進行傳承。

但自然傳承存在不少弊端：一是財產在被繼承人離世時一次性分配，無法限制后代揮霍;二是財產在分配給后代的過程中無法集中管理，容易造成財富的縮水;三是如果遺產稅開征，還需要繳納高額遺產稅，隔代繼承還需二次繳稅。有一些考慮比較周全的企業家會選擇立一份遺囑，按照自己的旨意進行傳承，但遺囑在執行時需要公示，缺乏私密性，遺囑的真實性容易受到挑戰而引起子孫爭產反目。此外，遺囑無法分批次、附帶條件進行財富傳承，也無法把財富給到未出生的后代，而這些缺陷正是家族信托可以彌補的，所以就有了世人對家族信托的關注。

所謂家族信托就是指受托人受個人或家族的委托，代為管理、處置家庭財產，并在指定情況下由受益人獲得收益的一種財產管理方式。因為這種安排在委托人去世前就已完成了家族財產轉移，所以避免了遺產認證的過程。家族信托設立后，信托財產管理和運用都以受托人的名義進行，受托人無需向外界披露家族信托財產的運營情況，從而可以起到保護家族隱私、提前制訂傳承規劃、約束后代行為、優化公司治理、遞延稅務開支等多個作用。

家族信托理念的運用

在海外，家族信托的運用非常普遍，大家耳熟能詳的洛克菲勒家族、肯尼迪家族、默多克家族等全球資產大亨都通過信托的方式來管理家族財產，以保障子孫的收益及對資產的集中管理。

以洛克菲勒家族為例：由小洛克菲勒一手創建的信托基金是洛克菲勒家族資產傳承的主要渠道。小洛克菲勒不但為其妻子及6位子女分別設立了信托基金，還為每一位孫輩設立了不可撤銷的信托基金，即信托協議不可以被更改或終止。這種機制使遺產始終是一個整體，既不會因為代代傳承而被分割，以發揮規模優勢獲得更好的經濟效益;也不會面臨因控制人婚變而引發股權紛爭、股價震蕩、企業失控等風險。在信托委員會和別名“5600房間”的家族辦公室的打理下，老洛克菲勒當年積累的財富已傳遞給家族第六代成員。

家族信托架構通過將家族資產的所有權、經營權和收益權分離，還可以打破家族企業“子承父業”的傳承模式，將日常經營交給職業經理人，給后代追求自己愛好的自由。比如洛克菲勒家族第一代靠石油起家，他的后代有銀行家、政治家、慈善家、藝術家等，可謂人才輩出、百花齊放。

這里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海外，家族信托并不止被一些大家族所運用，大眾家庭也會通過家族信托持有資產，以達到稅務管理和財富傳承的目的。比如很多家庭在購買房產、保險時都會設立信托架構，同時寫好意愿書，按自己的旨意來進行財富分配與傳承安排。

需要注意的問題

由于家族信托是約定委托人、受托人、受益人、保護人等多個利益主體對于受托資產權利義務的一組法律合同，大家在設立家族信托時要注意以下幾個關鍵問題，以保證信托設立的有效性：

一、夫妻共同財產問題。按照《婚姻法》相關規定，夫妻一方對夫妻關系存續期間的財產處分，需征得配偶同意。在夫妻一方為委托人的情況下，信托公司必須要搞清楚委托人用于設立信托的財產究竟是個人財產還是夫妻共同財產，原則上來講，夫妻共同財產都應該由其配偶出具同意設立信托的聲明。

二、委托人債務問題。《信托法》第十二條規定，委托人設立信托損害其債權人利益的，債權人有權申請人民法院撤銷該信托。在實際操作過程中，需要對央行的個人征信系統、最高人民法院被執行人的信息查詢系統、委托人關聯企業信息、央行應收賬款登記信息等進行調查，同時讓委托人出具聲明，表示設立信托不影響其已有債務的征集和償還。

三、受益人的身份認定：家族信托在操作過程中必須明確受益人和委托人的關系。受益人和委托人如果是近親關系的話，操作上較為簡單，只需出具相關證明即可;如果無血緣關系的話，則要考慮是否可能涉及洗錢和非法轉移資產等問題，這時需要委托人出具書面聲明，以示財產來源和歸屬合法。

四、受益權條款設計。《信托法》第四十七條規定，受益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的，其信托受益權可以用于清償債務，但法律、行政法規以及信托文件有限制性規定的除外。為了保全信托財富，委托人可在合同設計時明確載入相關禁止性條款，比如在受益人面臨債務風險的年份暫停對受益人分配信托財產。

五、不確定因素處置方案。對于企業和資產未來可能會發生的意外事件，家族信托要設計相應的彈性機制和退出機制，事先預設不確定因素處置方案，并在合同中進行約束。針對難以確定的部分一般有兩種解決思路，一是賦予受托人自由裁量權，二是設立監察人或監察委員會，受托人遵照監察人的指令進行操作。

在中國內地，目前設立家族信托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資金信托，一般1000萬元人民幣起;另一種是保險金信托，一般1000萬元人民幣保額起或300萬至500萬元人民幣保費起。考慮到保費可以分期繳納，家族信托已經成為大眾家庭能參與的財富管理與傳承方式。由于家族信托的設立涉及很多專業領域，除了要做好信托法律架構的有效規劃，還要做好信托資產的長期投資規劃。合理的家族信托設計可以荷載子女教育保障、家族理念和價值觀傳承等功能。相信未來家族信托會進入更多中國家庭，從而助力財富長久傳承、家族基業長青、下一代青勝于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