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自得其樂”

曾昭安

作家汪曾祺在《人間草木》中說：“世界先愛了我，我不能不愛它。”如果一個人的生命底色是溫柔，他總能在不如意的生活中保持熱忱，發現美好與快樂。

有人夸獎汪曾祺時，汪曾祺調侃自己道：“我事寫作，原因無他。從小到大，數學不佳。考入大學，成天泡茶。讀中文系，看書很雜。偶寫詩文，幸蒙刊發。百無一用，乃成作家。”真是樂趣十足。

后來，汪曾祺到偏僻的山村勞動。但不管到哪兒，他總能想方設法找到樂子，他發現“波爾多液”農藥是好看的天藍色;他在壩上采到一個大蘑菇，高興得跳起來，像個孩子。

1961年，汪曾祺被安排到海拔1400米、冬天冷到零下30攝氏度的沽源馬鈴薯研究站畫一套馬鈴薯圖譜。獨自在荒涼之地工作，換作別人可能要崩潰，但汪曾祺每天上午踏著露水，到試驗田里摘幾叢漂亮的馬鈴薯花，插在玻璃杯里，能對著花描畫上一整天，并不見痛苦，還打趣道：“坐對一叢花，眸子炯如虎。”等馬鈴薯逐漸成熟了，他又開始畫馬鈴薯的果實，畫完后，便將沒用的馬鈴薯“隨手埋進牛糞火里，烤烤，吃掉”。汪曾祺曾頗為得意地自夸：“我敢說，像我一樣吃過那么多品種的馬鈴薯的，全國蓋無第二人。”

汪曾祺喜歡做飯，到了晚年，更是將其視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樂趣。他喜歡到滿是煙火氣的菜市場轉悠，雞鴨魚肉、青蔬瓜果，在他眼中一飯一餐都變得有滋有味，傳遞著生活的樂趣。他病重住院，留給世界的最后一句話是：“哎，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喝它一杯晶瑩透亮的龍井茶。”

人這一輩子，紅黃藍白黑，酸甜苦辣咸，色彩繁，味道多，重要的是豁達通透，自得其樂。就像汪曾祺所說的：“人不管走到哪一步，總得找點兒樂子，想一點兒辦法，老是愁眉苦臉的，干嗎呢？”

（責任編輯/劉大偉 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