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憂“芯”，立法為誰？

錢克錦

近年來時常空轉的美國國會，最近卻辦了件大事：參眾兩院都以較明顯優勢通過了《芯片與科學法案》（下稱芯片法案）。該法案涉及金額2800億美元，其中最令人關注的是，未來五年內，給予美國國內半導體制造業520億美元補貼;另外，向有關的技術和科學研究投資1000億美元，對于投資半導體的業者給予25%的投資稅收抵免。

法案通過后，主推該法案的民主黨大佬們喜不自禁，紛紛表示這不僅讓美國在未來科技競爭中重新占據優勢，還能帶來大量高技術、高收入的工作。

芯片法案出臺的大背景，是美國自身芯片制造能力不足，嚴重依賴東亞。1990年代，美國芯片產量占全球大約40%，目前只占12%。全球大部分芯片都是由臺積電和三星生產。新冠疫情暴發后，美國又感受到供應鏈失靈對芯片的影響。此外，美國對中國的芯片戰略也頗為擔心。

從“產品在哪里生產不太重要”的全球化思維，到打造所謂的“民主國家供應鏈”，再到促進芯片制造業回流美國，華府的主流意見愈發保守化。盡管支持芯片法案的美國議員們都列舉了其對“美國”的經濟、安全、就業如何有幫助，但到底誰才是法案的真正受益者？

一些分析認為，從美國各州情況來看，得克薩斯州將獲益最多。有文件顯示，僅三星公司就計劃在得州的奧斯汀和泰勒市之間建11個半導體工廠，能創造約1萬個工作崗位。這也是得州大部分議員都支持法案的原因。此外，由于芯片制造商已承諾在俄亥俄州、亞利桑那州、愛達荷州和紐約州投資設廠，所以這些州也都將從政府補貼中分到一杯羹。

如果從企業來看，臺積電、三星、英特爾、格芯這些芯片巨頭，都有在美國投資設廠的計劃，所以都會得到政府補貼。

盡管這項法案受到諸多議員和業界的贊揚，民主黨大佬舒默更說它是“美國有史以來影響最重大、最深遠的法案之一”，但懷疑和批評的聲音也不少，主要有三個方面：

政府補貼力度不大。有統計顯示，美國今年芯片制造業的投資將高達1900億美元。相比之下，法案規定的五年內520億美元的政府補貼，顯然不是個大數目。

公司不缺錢，完全是為了福利。比如，英特爾公司CEO基爾辛格曾力促政府通過這個法案，并說若無政府補貼，將去歐洲投資設廠。但英特爾公司去年營收就有790億美元，基爾辛格本人的年收入是1.79億。英特爾并不缺政府補貼的那些錢。這些錢補貼后，僅僅成為大公司的“福利”。左派健將桑德斯議員就說，還不如把這些錢拿去改善民眾福利。

政府補貼的做法違背了市場原則，芯片行業要由市場決定，而不是政府來插手。況且，能接受美國政府補貼的部分芯片企業，如臺積電、三星，總部都不在美國，就是格芯，也不都是美方控股。

在這些批評聲音中，有一種觀點就認為，芯片企業，或者說其他大的跨國公司，實力非常強大，所以游說能力也特別強，盡管它們生產銷售只考慮市場，不在乎哪個國家什么政府，但總能以投資、創造就業等為誘餌，令很多國家的政府不知不覺就出臺政策、通過法案，給這些大公司優惠政策甚至補貼。在這種博弈中，跨國公司總能勝過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