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城邦黑海傳奇

何任遠

近日，俄羅斯在克里米亞半島的軍事基地接連被炸，大量俄族僑民從刻赤大橋返回俄羅斯聯邦本部。這個半島時隔8年，再度吸引了世人的目光。

多個世紀以來，克里米亞半島都是黑海沿岸的兵家必爭之地。其中一場被遺忘的軍事沖突，發生在意大利城邦之間。

在中世紀很長的一段日子里，威尼斯共和國和熱那亞共和國是爭霸地中海的兩支海洋勁旅。為了爭奪從東方到歐洲的海上商路，威尼斯和熱那亞在黑海展開了海上軍事競爭，其中克里米亞半島成為了兩個死敵的爭奪目標。

在14世紀，威尼斯在克里米亞建立了一個名為索爾達亞的軍事基地，而熱那亞人則在克里米亞最南端的卡法建立了一個比威尼斯軍事基地更完善、地理條件更優越的巨大碉堡。一位阿拉伯商人記載道，卡法港口停靠了兩百多艘意大利商船，場面非常壯觀。如今，這座屹立在高山上俯視黑海的城堡依然是當地的旅游打卡點。可以說，熱那亞共和國在克里米亞獲得了絕對的軍事優勢。

相比起溫暖的地中海，這里有半年是冰封的苦寒之地。

然而，威尼斯人有的是耐心和外交手腕。1332年，威尼斯特使尼克拉·朱斯特里安來到金帳汗國，在大汗面前卑躬屈膝，懇請韃靼人批準威尼斯在比克里米亞更靠東的地方開設貿易據點。一年后，大汗允許威尼斯人把頓河在亞速海出海口的一個小據點塔納（今俄羅斯境內）作為通商據點。對于世居潟湖的威尼斯人來說，亞速海的淺水位很適合航行，熱那亞人的大戰艦沒辦法駛入這里。

塔納成為了威尼斯最東部的邊緣據點。在這里，來自中國的絲綢和印度的香料，經過金帳汗國的廣袤腹地，最終抵達歐洲人的手里。從13 世紀開始，威尼斯在地中海東部建立了一系列殖民地，塔納已經是它觸手能延伸到的最遠處。從威尼斯出發，一隊商船來到這里要三個月，大部分威尼斯人都不愿意在韃靼人的地盤上久留，在此交易幾天后便馬上返航。

愿意留在塔納的威尼斯人不超過50人。相比起溫暖的地中海，這里有半年是冰封的苦寒之地。北面的大草原一望無際，游蕩放牧的斯拉夫人和韃靼人對他們虎視眈眈。

在這里，威尼斯商人除了要面對熱那亞人在克里米亞的軍事壓力之外，還要時刻警惕有可能變臉的韃靼人。在歐洲本部，威尼斯的名聲本來就不好，畢竟教皇已經命令禁止與信仰穆斯林的君主建立外交關系。羅馬教廷一直指責威尼斯人“為了利益出賣信仰”，這種“唯利是圖”的形象更被莎士比亞寫入《威尼斯商人》一劇。

然而，威尼斯人對商業利潤的渴望也開拓了歐洲人的視野。在寒冷的頓河入海口常駐的一位威尼斯人，對東方文化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最終，他把這份好奇心傳給了他的兒子—也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馬可·波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