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峰：富人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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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地球人都知道，登頂珠峰很厲害。大家也知道，想要爬珠峰，可燒錢了。

5月14日，何靜成功登頂珠穆朗瑪峰，成為國內(nèi)首位無氧登頂?shù)呐裕衷?天后再次無氧登頂洛子峰。要知道，全球成功無氧登頂珠峰的，不過200多人，而其中的女性，不到10人。

當聊到最初開啟無氧攀登挑戰(zhàn)的時候，她的原因居然是“省錢”：在尼泊爾一瓶氧氣需要花費將近4000元人民幣，如果自己能不用氧氣，省下的錢正好可以支付向?qū)У男≠M。

在口口相傳中，攀登這座世界最高峰已經(jīng)成為富人的游戲，甚至“有錢就能上”。那么，普通人到底需要打工多久，才能登上珠峰呢？

/路線/

南坡貴，還是北坡貴

自1953年，希拉里（Edmund Hillary）和丹增‘諾爾蓋（Tenzing Norgay）從南坡首登至今，珠峰共有20條登頂線路。其中1960年，中國隊在馬洛里的探索基礎(chǔ)上，完成珠峰北坡登頂，再加上英國隊從尼泊爾首登的線路，分別稱為“北坡傳統(tǒng)線路”和“南坡傳統(tǒng)線路”，之后的所有商業(yè)攀登，都在這兩條線路上開展。剩下的十多條線路，都比兩條傳統(tǒng)線路危險、艱難得多，攀登者都是小隊伍的阿式攀登高手，而非傳統(tǒng)線路那樣，由夏爾巴團隊鋪設(shè)大量的固定路繩和鋁梯，完成圍攻式的沖頂。

兩條傳統(tǒng)線路中，通常認為北坡比南坡更安全，但因為北坡缺乏便利的直升機運輸條件，也少了著名的昆布冰瀑，更多的攀登者喜歡從南坡攀登。在登頂日，北坡更多需要在巖石上攀爬，難度較大;而南坡登頂路線更多的是在雪面上行走，這也使得從尼泊爾一側(cè)沖頂相對更容易一些。

在北坡，2022年圣山公司提供的報價是45.8848萬元，而南坡攀登的價格競爭則更加激烈一些，根據(jù)不同的服務(wù)，團隊報名費從24萬到99萬不等。

無論選擇南坡或北坡，攀登珠峰都說不上便宜，而這個總計幾十萬的“全包”團隊價格，到底都花在了哪些地方？如果我想“自助”登珠峰，到底行得通嗎？珠峰的攀登費用，主要由4部分構(gòu)成：攀登許可、往返交通、裝備物資、登山向?qū)АＯ旅嫖覀儗⒓僭O(shè)你是個不想跟團的climber，一起拆解攀登珠峰南坡的全程費用看看。

/攀登許可/

10萬元起步

在踏上這場世界之巔的旅程前，攀登者必須首先獲得當?shù)卣牡巧皆S可。在春季從南坡攀登珠峰，每位外國登山者首先要向尼泊爾政府繳納1.1萬美元的許可證費用。當然，如果你是尼泊爾公民，只需要為此支付650美元。

這筆巨額的費用，僅僅是攀登許可的開始，而攀登許可也真的只是一個許可，不包含任何服務(wù)。除了11000美元的“門票”，尼泊爾要求攀登者通過尼泊爾當?shù)毓敬砩暾堅S可證，必須以團隊形式，繳納2500美元的申請費，另外還要支付3000美元給政府分配給團隊的聯(lián)絡(luò)官。

這時候，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肉疼了？沒關(guān)系，反正在國內(nèi)你也沒少拼車，登珠峰了拼個證也沒什么。今年截至4月14日，31支隊伍的250名登山者獲得了攀登珠峰的許可證，平均每支隊伍8個人，這一共5500美元的申請費和聯(lián)絡(luò)官費用你可以8個人一起AA。

此外，從2014年開始，攀登者在辦理許可證時需要繳納4000美元的垃圾押金，在攀登結(jié)束下山時，每人必須帶回至少8公斤的垃圾，這還不包括用過的氧氣瓶和排泄物的重量，統(tǒng)統(tǒng)都要帶下來。

2019年，在珠峰出現(xiàn)了9人死亡的擁擠攀登季后，尼泊爾旅游部制定了新的登山規(guī)則，登山者將需要強制性保險;包括搜救、醫(yī)療保險，并涵蓋在死亡的情況下運送遺體的費用。很難給出保險的價格估算，因為這些價格變化很大，并且取決于年齡和旅行長度。根據(jù)你的風險承受程度，保險費用可能從70美元到5000美元不等，一般珠峰攀登者會花費1000美元在保險上。

總而言之，登山者在踏上尼泊爾之前，在攀登許可上就需要花掉大約16680美元，約合人民幣10.7萬元。

根據(jù)尼泊爾政府的說法，高額的攀登許可費用可以讓珠峰的攀登變得不再那么擁擠不堪，同時也會更加安全，還可以為當?shù)亟?jīng)濟發(fā)展作出貢獻。但事實上，去年尼泊爾政府向外國人發(fā)放了創(chuàng)紀錄的408張珠峰攀登許可證，又在大本營爆發(fā)了新冠肺炎，這讓人不禁開始質(zhì)疑尼泊爾政府的說辭。不過，僅僅從許可證上，尼泊爾政府就實現(xiàn)了數(shù)百萬美元的創(chuàng)收，后半句的“經(jīng)濟貢獻”倒是說得一點沒錯。

/交通費/

你搭你的飛機，我徒我的步

準備好前期的申請費用，下一步你需要啟程前往尼泊爾，開啟將近2個月的珠峰攀登之旅，其中你將花10天左右的時間，從加德滿都，經(jīng)過盧卡拉，再徒步前往珠峰南坡大本營，也就是著名的EBC（Everest BaseCamp）。

抵達加德滿都的交通費用，取決于你的出發(fā)地和你的交通方式。疫情前，成都、西安、昆明、拉薩、廣州、香港……都有直飛加德滿都的航班，飛往尼泊爾的機票從一千多到幾千不等。而如果你想省錢，最好的辦法就是坐上青藏鐵路到達拉薩，拿上簽證，再坐火車抵達日喀則（硬座票價40，5元），之后到客運站乘坐客車（196元）前往吉隆鎮(zhèn)，再拼車前往吉隆口岸（50元），過關(guān)后，在尼泊爾方拼車（150～180元），翻山越嶺前往加德滿都。

一般，登山者還需要繳納125美元的90天簽證費用。好在，作為中國公民，尼泊爾旅游局給了我們免簽證費待遇，又省下一筆！

而在加德滿都的幾天，你需要采購物資，完成裝備補給，并到旅游部門做簡要報告，拿到你的攀登許可證。

尼泊爾東南部的小鎮(zhèn)盧卡拉（Lukla）擁有距離珠峰南坡大本營最近的機場，也是每個攀登者的必經(jīng)之地。從加德滿都到這里沒有機動車道，因此前往盧卡拉只有兩種方式：乘飛機，或者徒步。

從加德滿都出發(fā)，可以花300-500美元購買往返盧卡拉的機票，值得一提的是，盧卡拉機場以其超短的機場跑道聞名，被稱之為“世界上最危險的機場之一”。

如果您不差錢，乘坐直升機前往盧卡拉必定是一次難忘的體驗：從加德滿都特里布萬機場國內(nèi)航站樓出發(fā)，看著窗外的景致從加德滿都的丘陵和農(nóng)場逐漸上升，一直到雄偉壯觀的高原山地，不到一個小時便能抵達盧卡拉。包一架直升機的費用在2000美元到2500美元之間，或者你可以花600美元來AA。

為了省下這筆錢，可以搭乘公共交通到吉里（Jiri）或者帕普魯（Phaplu），然后徒步到盧卡拉。從吉里出發(fā)的旅途被稱為“先驅(qū)者之路”，因為在20世紀60年代機場建成之前，喜馬拉雅山脈的攀登先鋒們，就是這樣到達盧卡拉的。從帕普魯?shù)奖R卡拉的長途跋涉需要3天，而從吉里出發(fā)需要5天，許可證費用3000盧布。如今，這些步道幾乎沒有游客，也不容易找到背夫，但總有那樣一群旅行者，喜歡更加循序漸進的方式;用雙腳丈量世界，見證著沿途自然風光和風土人情上的每一個細小變化。

從盧卡拉出發(fā)到大本營，就必須徒步了。對于珠峰的攀登者來說，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徒步到大本營，既能遍覽EBG這條世界上最美的徒步路線之一，也是逐漸適應(yīng)海拔的好辦法。

花費的金額將取決于沿途的消費和住宿條件，徒步旅行的費用一般在每人400美元到1000美元之間。但是，根據(jù)你的旅行方式和購買的啤酒數(shù)量，可以通過各種方式省錢。首先，離珠峰越近，一切都會變得越貴，因此盡量在加德滿都、盧卡拉買齊你需要的用品。徒步路上，你可以找到每晚5美元的茶館住宿，每餐需支付5～10美元。當然，你可以在帳篷里過夜并做飯以節(jié)省金錢。

與這條線上的其他徒步旅行者不一樣的是，你還需要把你所有的登山裝備都帶到大本營，包括帳篷、食物、氧氣、抗寒衣物和各種技術(shù)裝備。大多數(shù)人雇用背夫和牦牛，請一名背夫每天要花費20美元，而且在尼泊爾需要給10%的小費，雇用多位背夫+牦牛的情況下，幾天產(chǎn)生的搬運費用常常超過1000美元。

到達珠峰大本營的路線要經(jīng)過薩加瑪塔國家公園，作為這個國家最重要的自然寶庫之一，你將欣賞到受保護的珍稀動植物和喜馬拉雅山脈的崇山峻嶺，收個3000盧比不過分吧？此外，還有昆布地區(qū)的許可證，2000盧比。

終于，經(jīng)過一周的徒步旅行，到達5334米的珠峰大本營后，你可以好好休整幾天了。

/物資&裝備/

閑魚走起？

到達海拔5334米的大本營，接下來你將度過6周的珠峰攀登期。除非你會光合作用，否則，你第一個需要解決的就是吃飯問題。大多數(shù)人會雇一個廚師，薪水是5000美元，同時6周每人的食物和燃料預(yù)算約為800美元。

幾乎所有（97%以上）的珠峰攀登者都需要攜帶輔助氧氣，僅僅是一瓶氧氣就需要花掉你550美元，而大多數(shù)攀登者需要5瓶，除了氧氣瓶，你還需要一個450美元的氧氣面罩和一個450美元的調(diào)節(jié)器。如果你真的很想省錢，而且是一名經(jīng)驗豐富且高海拔適應(yīng)力強的climber，至少也應(yīng)該帶3瓶氧氣，這也是夏爾巴人登珠峰的通常配置。你可以在加德滿都的二手市場上找到面罩和調(diào)節(jié)器，也可以從登山旅行機構(gòu)租用，但還是盡量別這么做，誰知道這些面罩都經(jīng)歷了什么呢？

除了食物和氧氣，你還需要一身裝備。這包括高山靴、8000米羽絨服、手套、睡袋和背包……其中一雙新的lasportiva高山靴就需要將近1萬元，凱樂石的連體羽絨服也要8999元。整體上，購買所有合適的新登山裝備將花費大約4萬元。當然，你通常可以在閑魚上蹲到合適的價格。

在營地的日子，除了去各個營地串串門，和夏爾巴們一起唱歌跳舞，看看每天的日月星辰，總有一天你會忍不住要刷手機的。大本營沒有移動網(wǎng)絡(luò)，你只能用通訊公司架設(shè)的Wifi設(shè)備，IOG流量收費200美元（約1340元人民幣）。至于網(wǎng)速，當然還得看運氣。

而在大本營以上的攀登過程中，穩(wěn)定的通訊則依賴衛(wèi)星電話，那就是按分鐘計費的了。好消息是尼泊爾正在珠峰海拔5204米處建立4G信號塔，也許未來有一天，在“珠峰山頂上發(fā)朋友圈”的愿望，可以成真了。

據(jù)估計，在整個珠穆朗瑪峰探險期間，前往珠穆朗瑪峰的登山者預(yù)計將花費高達1.5萬美元（約10萬人民幣）購買攀登裝備和各類補給品。

/登山向?qū)зM/

我能solo嗎

終于，你在大本營日思夜想，總算迎來了攀登的日子，你終于想起來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我的向?qū)兀?/p>

自從2013年開始，尼泊爾實施了一項新規(guī)定，要求所有外國登山者雇用一名當?shù)叵臓柊拖驅(qū)А嶋H上在尼泊爾稱自己為向?qū)缀鯖]有任何要求，尼泊爾旅游部稱每位夏爾巴人為“夏爾巴向?qū)А保瑹o論他們是否經(jīng)過培訓或攀登經(jīng)驗如何。

所以你可以選擇的向?qū)В簿陀辛藘煞N：夏爾巴人、經(jīng)過認證的夏爾巴向?qū)А?/p>

最便宜的套餐，在夏爾巴人的“支持—下，開啟你的珠峰攀登之旅。但要注意的是，這僅僅代表有一個夏爾巴人跟著你，他的英語可能說得很好，也可能說得不好，他可能上過登山學校，也可能沒有，他會在沖頂時和你一起攀登，但在其余的適應(yīng)攀登過程中，可能你得獨自搞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通常缺乏基本的醫(yī)療培訓，除了讓你下撒，在健康危機中可能不會有顯著的幫助，總之，你的生命安全由你全權(quán)負責。當然，就這樣你也得花5000美元才行，畢竟這是賣命的活兒。

而攀登者的標準套餐則會雇用夏爾巴向?qū)В逃山?jīng)驗豐富、經(jīng)過認證的夏爾巴向?qū)ьI(lǐng)攀登。他們的英語水平通常很好，有的甚至還會漢語，會幫你做出重大的決策，比如什么時候該沖頂、什么時候該下撤，一名夏爾巴向?qū)У墓べY在8000-10000美元之間。

而一般的豪華套餐，則會再加上外國向?qū)В麄儧]有語言障礙，受過荒野醫(yī)學培訓，甚至不少都是富有名氣的登山家。比如你可以花14.7萬美元（約人民幣99萬元），和Nims一起登珠峰，而最新消息是，未來你甚至有機會跟李宗利老師一起攀登珠峰。

從大本營出發(fā)，你首先需要經(jīng)過昆布冰川，這是一個壯觀但險惡的恐怖地帶，由深不見底的冰裂縫、無數(shù)冰塔和冰塊組成。面對昆布冰川張牙舞爪的冰裂縫，你可能會不知所措。好在，每個珠峰攀登季開始的時候，已經(jīng)有最優(yōu)秀的夏爾巴——“冰川醫(yī)生”們在這里修好了路繩和梯子，你只需要付600美元就能蹭上路繩。

通過昆布冰川，就到達了海拔5943米的C1營地，這是一片廣闊平坦的寂靜山谷，遍布著無盡的積雪、深深的裂縫和山墻，常常被雪崩沖刷。但相比于昆布冰川，這已經(jīng)算是安全地帶了。再往上，是海拔6400米的C2營地和海拔7162米的C3營地，在攀登珠峰的期間，你會在大本營和C3營地之間，上下來往攀登，以適應(yīng)高海拔環(huán)境，并為沖頂做好準備。

珠峰的登頂非常仰仗天氣窗口期，而高海拔的天氣預(yù)報并不像平時打開手機app就能輕易獲得，要獲得攀登過程中的氣象服務(wù)，你最多需要支付1000美元的費用。

C3以上，就是海拔7000米的世界，多數(shù)攀登者已經(jīng)開始需要使用輔助氧氣進行攀登，而這之上的路繩，則由幾家大型的攀登公司輪流開路，需要給200美元的開路費。

那些體能特別頂，特別硬核的登山者，可能會選擇將他們的輔助氧氣背到山上的高營地。但鑒于一個空氧氣瓶就重2.7千克，裝滿時3.3千克，大多數(shù)會請私人夏爾巴幫忙背上去。噢，你還需要為你的夏爾巴支付氧氣瓶的費用，盡管他們用的量不多，但少不了又得花費2000美元。

總算到了登頂?shù)娜兆印?950米的C4營地往上便是8000米的死亡地帶，別猶豫了，打開你的氧氣閥，跟著你的夏爾巴，先到8500米“陽臺”后，再順著山脊到達海拔8750米的南峰。你會從高處俯瞰阿瑪達布朗，看日照洛子金山，馬卡魯峰也在你的腳下。經(jīng)過東南山脊從南峰到最高點之間一段12米高幾乎垂直的巖石斷面，當年希拉里和丹增·諾爾蓋是第一支翻過這里登頂?shù)年犖椋髞肀幻麨椤跋＠锱_階”。臺階在2015年地震的時候掉了，現(xiàn)在留下了一個雪窩，翻過去，再往上，那兒就是世界最高的地方。

恭喜，你完成了登頂，盡情俯瞰這個世界上最高最大的山脈——喜馬拉雅吧。當然，這時候還有最后一項必要的花費：給你的夏爾巴向?qū)?500美元的小費。

爬珠峰，最少得花多少錢

攀登珠穆朗瑪峰的最低花費是多少？

當然，你可以嘗試在沒有氧氣、夏爾巴協(xié)作或廚師支持的情況下獨立攀登，并在南側(cè)使用梯子和繩索。對于一個人來說，這也意味著需要至少花費2萬美元，而且你需要靠自己解決這兩個月路上的一切問題，甚至每天都吃泡面。

但看到這里，你應(yīng)該明白了，在常規(guī)路線上完全獨自攀登珠穆朗瑪峰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的名字叫做王天漢。

18歲那年，王天漢在五臺山出家，他在寺里一邊聽師父講戒律，一邊常常在五個臺頂間往來。后來他覺得寺廟的修行太舒服了，要去外面體會眾生疾苦，成為一個苦行的游僧，日夜不停地走。從新疆葉城進入西藏阿里，他許了個愿，要去爬珠穆朗瑪，這是實現(xiàn)他宗教理想的第一步。

在大本營，從沒登過山的王天漢跟著藏族登山家學習各種裝備的使用，爬遍了周圍的山頭。他請不起夏爾巴，靠自己一次次運輸，從海拔5500米的大本營用人力背上6500米的前進營地;又從6500米背上7070米的中間營地，往返七次，以至于別人都誤以為他是一名夏爾巴。

沖頂日凌晨3點，王天漢出發(fā)了。12點一刻，王天漢登頂。

在世界之巔上，他什么感覺都沒有，只是“我做到了”，內(nèi)心一片安寧。

沒交巨額的注冊費，旅費就靠走，不請昂貴的夏爾巴向?qū)В踔吝B裝備都是從好心的外國山友那里低價收來的，這也算把“爬珠峰”省到了極致。但這次登山還是一共花了12萬元。在今天，無論南坡還是北坡，這樣的攀登都不再可能。2012年王天漢再次攀登至珠峰北坡海拔7790米的二號營地，沒有攀登許可、協(xié)作、氧氣的他，在圣山公司的“幫助”下下撤。

2017年，一名波蘭攀登者，從北坡登頂珠峰，并從南坡下撤。但他只有中國側(cè)北坡的攀登許可證，根據(jù)尼泊爾政府規(guī)定，這屬于非法攀登，并在未來10年內(nèi)被禁止攀登尼泊爾的山峰。

常常有人提起那些只花了幾萬塊錢就登頂珠峰的故事，但在那時候，這個價格也意味著沒有夏爾巴支持，缺少氧氣，無法使用天氣預(yù)報等困難。這也意味著，你需要做更多的準備才能順利完成這座傳奇山峰的登山活動。

在2006年，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英國登山者大衛(wèi)·夏普（David Sharp）向位于加德滿都的一家山地探險公司支付了7490美元，購買了他們的“基礎(chǔ)服務(wù)套餐”。套餐里沒有夏爾巴向?qū)У膸椭挥袃善垦鯕猓皇峭ǔ５奈迤浚膊缓蠎?yīng)急收音機或衛(wèi)星電話，他和王天漢一樣獨自攀登，多次上下山，建立更高的營地，并一步步適應(yīng)海拔。但最終，在沖頂之夜極度的寒冷、疲勞、缺氧和黑暗中，他雙臂環(huán)抱雙腿，倒在了著名的“綠靴子”旁邊。

到了今天，拜先進的登山裝備和天氣預(yù)報系統(tǒng)所賜，登頂珠峰逐漸變得越來越簡單。但對一些人來說，卻也越來越難了。一個月薪6000元的人，需要不吃不喝5年，才能攢一個攀登珠峰的“標準套餐”，而能否登頂，還是另外一回事。

無疑，今天的珠峰攀登，因為一筆巨額的攀登許可費用，已經(jīng)成為了有錢人的游戲。現(xiàn)在獲得贊助的難度也比以前大得多。從希拉里和諾爾蓋首登后，又有層出不窮的第一個：第一個無氧攀登、第一個滑雪下降、第一個珠峰跳傘、第一個盲人登頂……在人類不斷突破生理上的極限時，留給我們的挑戰(zhàn)也越來越少了。

今天，即使對于專業(yè)的登山者來說，尋求攀登珠峰的贊助，也變得更加不容易。

可悲的是，未來珠穆朗瑪峰將成為一座只有富人才能攀登的山峰。

因為山在那里

登一次珠峰，40萬。

有了這筆錢，你可以買一輛漂亮的新車，或者去鄉(xiāng)下蓋一個漂亮的小別墅，總之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就對了。為什么還要花這筆冤枉錢呢？

100年前，喬治馬洛里（ GeorgeMallory）首次正式向珠峰發(fā)起挑戰(zhàn)，在沒有補充氧氣的情況下，他的團隊達到了海拔8225米處。回國后，面對記者的不斷詢問，馬洛里給出了那個著名的答案：

因為山（珠峰）在那里

Because it's there.

簡約、雋永，以至于100年后，我們?nèi)匀辉谶@么回答。這句話聽起來有點狡猾，但又隱約透露著人生的真諦。

要知道，即使在“鈔能力”能夠解決大多數(shù)困難的今天。想要站在世界之巔上，只有錢也是不夠的。你也許會說直升機，但事實上，乘直升機到珠峰頂上，是比攀登珠峰本身更難的一件事。而你內(nèi)心一定也很難覺得，靠直升機、或者靠夏爾巴“抬”上去，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無論貧窮還是富有，自然界并不在意。只有當你學習相應(yīng)的知識、積攢足夠的攀登經(jīng)驗，把你的身體訓練到“珠峰狀態(tài)”，再配上無比強大的意志力，那才算是一名真正的攀登者。

終于，你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訓練，歷經(jīng)干山萬水，來到大本營，一個又一個營地上下來回適應(yīng)，在一個萬里無云的夜晚;星星是如此明亮。你只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看著不遠處那排登山者的頭燈。海拔越來越高，腳步逐漸沉重，你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僵尸，一步步蹣跚前進，跌跌撞撞地翻過希拉里臺階。

終于，你幾乎就要觸摸到天空了。

每當聽到有人說到珠峰“有錢就可以”的時候，我的腦海中總會想起在《無盡攀登》中邁著假肢的堅毅身影，想起每天5點起床訓練得揮汗如雨，想起夏伯渝老先生一步一步艱難抵達頂峰的那一瞬間——43載的珠峰夢想，在那一刻成為現(xiàn)實，“當突破了自己的極限，到達了那些你本到不了的地方，然后再回到生活中來，生命就有了非同尋常的意義。”

雖然在面對采訪時，喬治·馬洛里沒好氣地懟了記者回去，但其實，他還有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