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栗皮影小戲《漁夫與鶴》

王琴

時 間：20世紀90年代

地 點：鄱陽湖濕地公園的達子咀村

人物表：

漁 夫——達子咀村村民，候鳥救治站的負責人，

鳥的醫生

細 崽——漁夫的兒子

小 白——每年來濕地過冬的白鶴

黑影一——偷獵者1

黑影二——偷獵者2

小白的丈夫

小白的孩子

第一場

幕后唱：

春風和暢鷺銜巢，

夏日荷花鳥歌謠。

秋涼菊黃聞雁語，

冬寒飄雪鶴舒腰。

日，鄱陽湖。每年11月初，白鶴們都從北方來到鄱陽湖濕地越冬。

舞臺上鶴群飛舞，漁夫撐著小舟，唱著漁歌。

突聞一聲銃響，幼鶴掉入沼澤地。

偷獵者的剪影一閃而過。

漁 夫：站?。?/p>

漁夫追逐，偷獵者逃走。

漁夫在沼澤地撿起受傷的白鶴。

漁 夫：太可憐了，翅膀血淋淋的！這些狠心的偷獵者??！得趕快把白鶴帶回候鳥救治站救治。

光暗，轉場。

光啟，候鳥救治站。細崽焦急地捧著受傷的白鶴。

細 崽：爹，白鶴怎么啦？

漁 夫：被偷獵者用銃打傷了?？?，幫爹拿酒精清洗白鶴傷口，敷上藥包扎好，幸好只是傷了翅膀。

細 崽：白鶴還能飛嗎？

漁 夫：傷得不算很重，沒有傷到筋骨，悉心照料，慢慢治療，會恢復的。做鳥的醫生要像做人的醫生一樣，有責任心、使命感，把鳥的命和人的命一樣看待。

細 崽：爹，我來照顧它吧。你負責治病，我負責療傷。（對著白鶴）你全身雪白，以后就叫你“小白”吧。

白鶴虛弱地叫了兩聲。

漁 夫：是貪婪蒙蔽了那些偷獵者的良心，如此下去，來這兒過冬的候鳥會越來越少。

細 崽：小白和我們一樣都是鄱陽湖上的居民，因為有了這些美麗的候鳥，鄱陽湖的冬天才更美麗！

漁 夫：全球的白鶴不足4000只，屬于極度瀕危物種，被譽為鳥類“活化石”。全球98%的白鶴會來鄱陽湖越冬，可是它們卻成為偷獵者槍下的目標，被高價賣出，最終上了餐桌。

細 崽：讓我們來保護這些美麗的鄰居吧。

漁 夫：白鶴是吉祥鳥，高貴愛干凈。洗凈的玉米、紅薯條要用白盤子裝給它吃。平時白鶴吃的是草根水底下白色的部分，它會用自己長長的嘴巴把草根在水里洗干凈再吃。你要用干爽的稻草給它壘一個窩，固定一個地方給它方便，而且每天都要打掃干凈。

隨著漁夫的講述，細崽細心照料小白，喂食、換藥、打掃衛生的剪影在皮影幕布后一一呈現。在細崽的照顧下，小白逐漸恢復健康。

伴著歡快的歌舞，細崽與小白歡快地追逐嬉戲。

漁 夫：細崽，小白恢復得很快啊，我看這幾天，它就能重新回到鄱陽湖了！

細 崽：嗯，我真為小白高興！

悠揚的漁歌聲中光暗。

光啟，小白躺在窩里，無精打采。

細 崽：爹，小白是不是生病了？

漁 夫：我來看看。（掰開小白嘴巴，聞一聞）一股銅味，沒有進食，拉稀，造成脫水，體內的水電解質紊亂，造成酸中毒。給它輸液，補充葡萄糖和生理鹽水，解決水電解質紊亂，用乳酸鈉中和酸中毒。流尿后開始補鉀。

細崽精心地一一照做。

細 崽：爹，你看小白可以站起來了。

小白慢慢站了起來，用嘴梳理一下身上的羽毛，叫了幾聲，用嘴啄啄漁夫的衣服，親親細崽的小臉。

小白時而飛到漁夫的肩膀上，時而用雙翅擁抱著細崽，長長的細嘴緊貼著細崽的臉頰。

朝陽初升，小白隨漁夫去鄱陽湖邊散步、巡邏、給其他候鳥撒食;漁夫在湖上打魚，小白在空中飛旋，落在湖面上，停在船篷上。

傍晚，小白隨細崽一起放牛，與小伙伴一起玩耍、做游戲。每天它與細崽一起上學，在校門口招手分別。傍晚，它等在放學的路上迎接細崽一起回家。朝起暮落，小白已成為漁夫家中的一員。

漁 夫：細崽，小白傷已痊愈了，可以飛翔，是時候將小白放歸山林了，它終究是屬于大自然的。救治站養了100多只受傷生病的小天鵝、白鸛、鴻雁、白沙鴨，明天一起放飛。

細 崽：可是……可是，我舍不得小白……

漁 夫：小白屬于藍天、湖泊、森林，應該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而不是圈養在小屋內。它應該跟它的伙伴們生活在一起。

細崽回過頭看著小白。

細 崽：小白，你想不想你的家鄉和同伴??？

小白點點頭，又搖搖頭。

細 崽：那明天把你放飛大自然好嗎？

小白拼命地搖搖頭，拍打著翅膀，用長長的嘴啄啄細崽的衣服。

細 崽：我也舍不得你。（擁抱著小白的脖子，哭泣）

光暗。

光啟，鑼鼓喧天，村里舉辦了候鳥的放飛儀式。漁夫與細崽親手將一只只鳥放飛藍天。

唯獨小白遲遲不肯離去。

漁 夫：細崽，小白只要看見我們，就舍不得離開。我們必須躲起來，讓它看不見我們，或許會慢慢飛走。

深山密林中，漁夫帶著細崽，搭起了帳篷。密林中回蕩著小白不舍的叫聲。

光漸暗，皮影幕布中出現小白孤獨的身影，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呼喊，光驟暗。

光啟，山中帳篷。

細 崽：爹，也不知道小白怎么樣了，我想回去看看它。

漁 夫：很快成群的白鶴都會飛回北方，小白也會跟著它們一起回去的。

兩人同時抬頭看著遼遠的天空?？罩?，一群白鶴排著整齊的隊形向北飛去。

小白在空中盤旋徘徊，最終拍拍翅膀消失在天邊。

細 崽：爹，小白飛走了……（流淚）

漁 夫：放心，明年它還會飛回來的，鳥也是重情重義的。

細 崽：它還會記得我們嗎？

漁 夫：會的。

幕后唱：

天上飛鶴袖上淚，

寄到此地萬余里。

“小白”還在耳東西，

思君念君無了時。

第二場

第二年冬，候鳥們陸續從遙遠的西伯利亞回到了達子咀村。

湖邊，細崽與漁夫抬眼遠眺。

細 崽：爹，你看，候鳥們都飛回來了，不知道小白有沒有回來。

漁 夫：咱們達子咀村是候鳥的天堂，這里是白鶴的第二故鄉，它們要在此每年生活150天。

沼澤地中，一只白鶴在覓食。

細 崽：爹，你看，是不是小白？

白鶴抬眼，看見細崽奔跑過來，展翅飛走了。

細 崽：小白……

漁 夫：（摸摸細崽的頭）再等等吧。

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細 崽：爹，我去找找小白。

漁 夫：（遞給細崽一包飼料）天氣寒冷，大雪覆蓋后恐候鳥們沒有多少吃食，你拿上這些稻谷給候鳥們撒食去吧。

細崽一邊撒食一邊尋找小白。

山崖下傳來凄厲的叫聲。細崽攀爬著險峻的山崖向下探尋。

舞臺一角光起。定點光內，一白鶴守在另一白鶴身邊。

細 崽：小白……

小白抬頭看見細崽，拍著翅膀，嗷嗷地叫著。

細 崽：（高興地）小白，真的是你?。氠套呷牍馊?，抱住小白，小白用嘴指指身邊的伴侶）

細崽一看，另一只白鶴顯然是食物中毒，躺在地上。

細 崽：小白，不要著急，我爹會救它的。

細崽急忙抱起中毒的白鶴，光暗。

光啟，屋內。漁夫正在檢查白鶴病情。

細 崽：爹，你快救救白鶴吧。

漁 夫：怎么啦？

細 崽：可能是吃了偷獵者投放的食物中毒了。

漁 夫：這些可惡的偷獵者，不是槍殺，就是下毒?。纯窗Q）看樣子，吃得不是很多，洗胃灌腸，將毒物清洗出來。

經過漁夫和細崽一系列搶救，白鶴終于活過來了。

小白感激地張開翅膀擁抱漁夫和細崽。

細 崽：小白……

小白嗷嗷地叫著，撲打著翅膀。

漁 夫：小白，你回來了，還帶來了你的伴侶，我真高興。

細 崽：小白，（張開雙手擁抱小白和她的丈夫）真高興看到你們，走，陪我巡湖去，我撈水草和小魚給你們吃。（下，光暗）

第三場

漁 夫：細崽，晚上跟我巡湖去，有很多的偷獵者偷鳥蛋或雛鳥去賣。帶上帳篷，牽上咱家的四條狗。

細 崽：好。

光漸起，湖邊停泊一艘小船，兩個黑影走下船艙。狗吠聲起。

漁夫與細崽大喝。

漁 夫：站住，干什么的？

黑影一：我只拿了兩個鳥蛋，給你！

白鶴凄慘的叫聲。

漁 夫：把袋子留下！

兩只黑影拔腿就跑。

漁 夫：站?。?/p>

細 崽：爹，我已經把他們的船開走了！

漁夫追上黑影。

漁 夫：把你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

黑影一：（惱羞成怒）臭漁夫，多管閑事！

黑影拿出小刀，轉身刺向漁夫。漁夫往后一仰，小刀劃傷了臉頰。細崽見狀，拿起棍子，將一個黑影敲暈。另一個黑影準備逃跑，被漁夫擋住，黑影亮出小刀，漁夫與之搏斗。

激烈的打斗驚起了一群候鳥。

小白勇敢地啄向偷獵者。

歹徒轉身刺向小白，漁夫擋在前面保護小白。

漁 夫：啊——（慘叫一聲，捂住肚子，鮮血直流）

細 崽：爹——你們這些偷獵者，休想逃！

細崽與之搏斗，四狗齊上，將偷獵者制服。

警笛大作，光暗。

光啟，醫院外天空澄澈，小白帶著丈夫和孩子盤旋在屋頂。

小白落在窗邊，深情地望著病床上的漁夫。

漁 夫：小白……

第四場

隆冬，大雪紛飛。

舞臺一角光起，漁夫與細崽在岸邊巡湖。

漁 夫：天寒地凍，湖面上也結了冰，野草被大雪覆蓋，沒有魚可抓，沒有草根可嚼，恐這些候鳥找不到食，我去撒撒稻谷去。

細 崽：爹，雪太大，我去吧。

漁 夫：你去救治站給那些受傷和生病的候鳥喂食吧

細 崽：那爹你走慢一點，壩上風大路滑。

舞臺另一角光起。

漁夫拄著一根棍子，艱難地在圩堤上前行，一陣凜冽的寒風將帽子吹到湖底。

一只雛鶴在冰面上覓食掉入冰窟窿，痛苦掙扎……

漁夫試圖從圩堤上走到湖底營救。

漁 夫：小白鶴……（還未說完，腳下一滑，幾個大跟頭，滾落到圩堤底下，頭碰傷，昏倒）

凄厲的鳥鳴聲響起，光暗。

舞臺一角定點光起，小白在細崽屋頂上盤旋徘徊。

細崽跑出屋外，預感到發生了什么。

細 崽：小白，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小白叫得更慘烈，帶領細崽下。光暗。

細 崽：爹，你醒醒啊……（哭）我背你去醫院！小白，你在前邊帶路……

尾 聲

鄱陽湖邊，漁夫與細崽微笑著看著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鶴群。小白一家三口依偎在細崽腳下，溫柔安靜。

幕后唱：

水天際，

霧成霜，

方隨雁字長，

淺水清波天鵝漾，

白鶴對對唱，

沿湖楓葉醉，

灘深草初黃。

萬家燈火，

千里水鄉，

此情永難忘。

字幕起：21世紀20年代，隨著自然保護意識的增強，鄱陽湖生態環境日益優化，青山綠水、禁漁禁捕，吸引了60余種上百萬只候鳥來此越冬，成為鄱陽湖上一道美麗的風景。

劇終。

（廣東省藝術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