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姨夢想成真

雨蘭

花蕾有時會想，當初爸爸媽媽真會選房子啊！住在這個小區，坐公交車實在是太方便了，特別是去上學。出了小區大門不遠處就是公交站臺，只要坐6站路程，下車后就到學校大門口了。而且有3條線路的公交車供選擇。

花蕾最喜歡乘坐的是9路公交車。

花蕾上午去上學，幾乎每一次乘公交車都會遇到一位愛笑的女司機。她開的車經常放好聽的英文歌曲，像《昨日重現》《大千世界》《說你說我》等等。盡管有的歌曲花蕾聽不太懂歌詞，但是那種旋律、那種節奏，讓花蕾特別喜歡。為了讓耳朵享受美好的歌曲，花蕾盡可能把握好出門的時間。

花蕾還發現，這位女司機駕駛的公交車收拾得特別干凈。冬天時，車的扶手、拉環上還會多出一些毛線織物，摸上去很溫暖;座位上也會多出一些棉坐墊，坐上去很舒適。

時間長了，這位女司機看到花蕾上車就會笑著打聲招呼。花蕾上車的地方是第二站，人還不多;之后一站接一站地，車廂里就逐漸擁擠起來;等到花蕾下車的那一站，車廂里又空空蕩蕩了。

和那些小轎車、小面包車相比，公交車堪稱巨無霸。每天駕駛著這么一輛巨無霸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聽著自己喜歡的歌曲，花蕾覺得，做個公交車司機也很拉風。

有一段路是在老城區里并不寬闊的小巷里拐來拐去，那位女司機卻駕駛得又快又穩。看著女司機嫻熟又專注地駕駛著巨無霸，花蕾不禁想起老媽。老媽最近在學車，節假日的時間都交給駕校了，一個科目考了三次還沒過。在花蕾的眼里，老媽特別聰明，書讀得多，課教得好，還能燒一手好菜，可就是這么個聰明能干的媽媽，卻是駕校的笨學生。老媽說，教練嚴厲、脾氣大，動不動就訓人。花蕾就“腦補”做過多年班主任、訓人無數的老媽被教練訓斥的場景。

有一天，花蕾和同桌夏琳聊起了這位熟悉的陌生人——公交車女司機。

“你說的那位司機應該是我小姨，我小姨就是9路車駕駛員。”

“哇，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花蕾差點尖叫出來。

“你沒覺得我和我小姨長得比較像嗎？”夏琳得意地說。

聽夏琳這么說，花蕾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她，說道：“怪不得我老覺得她有些面熟呢！你和你小姨長得真的挺像呢！”

“小姨可是我小時候崇拜的偶像，她真是又美又颯！不過，公交車司機挺辛苦的。我小姨說，以前沒有公交車專道，許多人對交通規則不了解，也不遵守，那時開公交車可真是如履薄冰。大冬天的，一趟車開下來，里面的衣服都被汗洇濕了。”說起小姨，夏琳滿臉的興奮。

又一個小記者活動日來了。

這次小記者活動的主題是體驗普通勞動者的一天。花蕾和夏琳都是學校的小記者，夏琳邀請花蕾去小姨工作的公交公司，體驗公交車駕駛員的一天。花蕾很開心地答應了。

活動日前一天，夏琳告訴花蕾：“我小姨開的可是9路車的首班車，你可要做好早起的準備。”

“要多早？”

“4點。”

“凌晨4點？”

“對！”

凌晨4點多，城市還在睡夢中，大街小巷都安安靜靜的，偶爾才能見到一輛車飛速駛過。到了公司，小姨就像陀螺一樣忙碌起來，打掃衛生，檢查車輛，以及其他發車前的準備工作。5點10分，9路公交車準時開出了，這時天還沒有完全亮，一彎月牙還在天上掛著。

首班車，上下車的人少，路上車輛也少，沒有堵車狀況，一個來回跑下來，用了85分鐘。接下來有10分鐘的時間用來喝水、上衛生間。第二趟車是早高峰，到花蕾平常上車的吉祥大廈這一站時，正好是7點30分。花蕾心想，原來平常自己坐車的時候，小姨已經跑第二趟車了。

因為是新冠肺炎疫情常規防控時期，每上來一個乘客，小姨都要拿著測溫儀測溫，提醒急著上車沒戴口罩的乘客戴好口罩。春泉廣場這一站，上來一位60多歲的大媽，小姨測溫之后提醒她戴上口罩。這時的車廂里已經擠滿了人，大媽卻置若罔聞，徑直往車廂里面擠。小姨大聲喊道：“沒戴口罩的那位乘客，請您趕緊戴上口罩，或者下車選擇其他交通工具。”大媽依然裝作沒聽見。車子不能開，趕時間上班的乘客急了：“師傅，快開車呀！”一位熱心乘客找出一個口罩給那個大媽，大媽卻拒絕了：“我不戴！我不怕感染！”僵持時刻，一位乘客說道：“我是派出所民警，請您要么戴上口罩，要么立刻下車。不然，請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大媽悻悻地下車了。

第二趟車跑了120分鐘。早高峰接近尾聲，小姨有20分鐘的活動時間。夏琳和花蕾去附近買早餐，小姨打掃車輛并進行消毒。三個人快速吃完早餐，然后開始跑第三趟車。

吃中午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1點了。小姨帶夏琳和花蕾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吃飯。花蕾問道：“小姨，我在春泉東路那一站聽到你提示大家看護好自己的東西，是不是有情況？”

“丫頭，你觀察得還挺仔細。我從后視鏡里瞄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心想可能是個小偷，所以就提醒一下大家。”

“要是遇到小偷偷東西，你會直接把車開到公安局嗎？”夏琳問道。

“一般是及時提醒，防患于未然，早高峰時間能不耽誤大家的時間就不耽誤。”小姨解釋道。

“小姨，感覺咱們吃個飯像打仗似的，你平時吃飯也這么緊張嗎？”夏琳問道。

“‘起不完的三點半，吃不完的半截飯，干我們這一行的就這樣。”小姨笑著說。

第5個來回的時候，花蕾和夏琳都覺得腰也酸背也痛，頭腦昏沉沉的，車廂里的喧囂讓她們感到煩躁不已。可是，再看看坐在駕駛座上的小姨，依然保持著端正的坐姿，一邊嫻熟地開著車，隨時觀察路況，一邊注意車內乘客的狀況，回答乘客的詢問，及時摁響按鈕，報站、進行溫馨提示……

每天小姨要在這條線路上跑7個來回，她已經跑了6年！花蕾和夏琳在心里默默計算著、感慨著。

下午4點，這個城市的不少路段開始堵車了，小姨在跑最后一趟車。

“真累啊！”夏琳扭動了幾下身子，小聲對花蕾說。

“真沒想到公交車司機這么辛苦！”花蕾和夏琳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后來，花蕾還是習慣性地去坐9路車，只是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夏琳的小姨了，花蕾忍不住問起夏琳來。

“我小姨辭職去考大學了。”

“啊？”花蕾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夏琳跟花蕾講起了小姨的故事——

因為家庭出了變故，做著大學夢的小姨高中畢業后便參加工作，當上了公交車司機，并早早地結婚生子。小姨和姨夫工作都很忙，對兒子的學習和教育抓得少，再加上兒子進入青春叛逆期，有厭學情緒。為了激勵兒子，小姨和他約定，一起備戰高考，陪考的同時也實現自己少女時代的愿望。

“祝小姨夢想成真！”花蕾由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