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30年從凄苦到自嗨

謝川

雪菜

是江南的口味

像冬芥菜

剁得細細的

沒有北方酸菜

或者

西南泡菜的酸味

只有純粹咸鮮味

搭配雞湯料包

湯頭清澈

很是鮮美

第一次吃方便面是30 多年前，那時父親所在的國營工廠門市部突然忙起來，母親下班后也會著急往門市部趕， 年少的我放學有時會吃不上熱飯。

那個年代還沒有微波爐，冷菜、冷飯都只能靠煤球爐蒸。那時我還不會生爐子，母親就買了幾包方便面留在家里，記得是某峰牌的，里面只有一包像椒鹽夾雜著脫水碎蔥末的調料包。可能因為那時候用的是開水瓶里不那么滾燙的水泡， 也可能因為我只能一個人感受孤零零吃方便面的“凄苦”，總覺得這面巨難吃。父母也對方便面留下了一種類似歉疚的負面印象：方便面都不好吃， 只是為了方便才委屈家里人吃的。

這想法在父母這一輩中還挺有普遍性，但對我們這一代來說，對早期方便面的壞印象，很快就被20 世紀90 年代后期逐漸豐富起來的口味給沖刷干凈了。

最早讓我有所改觀的方便面是“異軍突起” 的兩個來自中國臺灣的品牌，廣告上是大塊牛肉， 實際上卻是兩粒小指甲蓋大小的毫無靈魂的脫水牛肉，很讓人肝疼，但是人家的味道是真的好， 泡一包方便面可以香飄好幾層樓。從這兩家的紅燒牛肉面開始，我們吃方便面除了追求方便，也開始追求口味了。

今年3 月“泥坑赤腳酸菜”事件曝光后，大家都在懷念以前本土方便面，北方人在懷念“白象”，江南人懷念的是“中萃”。 “中萃”面是無錫的，我很愛他家的雪菜雞肉面。雪菜是江南的口味，像冬芥菜，剁得細細的，沒有北方酸菜或者西南泡菜的酸味，只有純粹咸鮮味，搭配雞湯料包，湯頭清澈，很是鮮美。

2000 年初，我去香港出差時，還會有同事要求代購“出前一丁”。其實現在再回頭吃“出前一丁”，無非也就是面條筋道一點、調料麻油味足一點，并沒有特別出色，可在那時真的是很吃這“港味”的一套，在這點“港味”加持下， 它的味道也就在舌尖上開出一朵花來。

韓國“農心”面也差不多一個道理，面條比一般方便面粗一點，也更筋道，辣白菜口味重， 在當時屬于非常特別的，而且一開始只能從韓國買回來，后來只有北京供銷社系統下的商店有賣， 物以稀為貴，那個時間段的各類外來方便面都擔當起了禮品的角色。

這個階段過得很快，因為周邊超市里各種各樣的方便面越來越多，包裝有袋裝、桶裝、自嗨鍋， 口味有酸、咸、鮮、辣，應有盡有，面餅尺寸也從“暗黑之神”迷你杯35 克增至大食量的160 克， 可以各取所需，做法也越來越多。

煮著吃似乎已經成了方便面最正確的打開方式，各種短視頻平臺上常有這一類探討：先煮料包還是先煮面？用水煮還是牛奶煮？加哪些蔬菜最好吃？部隊火鍋究竟是火鍋還是方便面？更有奢華版方便面，大龍蝦湯底、鮑魚料頭、魚子醬點綴……看著似乎偏離了“方便面就是為了方便” 的初衷，但也讓我們從另一個側面感受到社會安定后人們日益富足的飲食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