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 孫麗 徐藝


摘? 要:“新經管”人才培養戰略對設計教育的啟示研究嘗試通過歷史視角對設計教育進行審視,歸結出人工智能時代設計教育或將構成的第三種范式。首先梳理了美院型和理工型兩種設計教育在中西方各自的沿革與特征。繼而提出設計教育在數據技術革命背景下將由“制”的訓練轉向“治”的塑造。最后將目光轉向安徽財經大學“新經管”人才培養戰略對設計教育的啟示,認為“新經管”理念將有助于“智能設計管理”人才的培養。
關鍵詞:新經管;藝術設計;設計教育;設計管理
基金項目:本文系安徽財經大學本科質量工程重點項目(acjyzd2021038);安徽省質量工程項目(2020wyxm009);安徽財經大學本科質量工程一般項目(acjyyb2020101);安徽高校人文社科重點項目(SK2019A0515)研究成果。
現代設計教育理論先驅約翰·拉斯金(John Ruskin)在其牛津大學就職演說時宣布的藝術教育計劃中,提出將歷史和自然并入藝術學科。這被認為是自中世紀綜合性大學(university)發端以來,視覺藝術首次正式進入大學課程體系的標志。盡管這一努力最終未能使美術學科在當時的英國確立其在大學中的地位,但卻因此影響了美國綜合性大學(尤其是哈佛大學)的藝術學科發展,繼而被世界效仿?;仡欉@一歷史進程不難發現,藝術設計教育正是在科技進步引發社會變革的背景下,以跨學科融合的方式逐步發展建立的。當下,我國絕大部分高校都設有藝術院系,承擔著所在高校的通識教育、人文學科及專業人才培養的教學工作。在數據技術革命如火如荼的今天,“新工科”“新文科”等教育改革戰略相繼提出,如何在這一歷史語境中集百家之長、革學科之新,成為了當代中國設計教育研究的重要問題。
一、西學東漸,和而不同:中西方設計教育的分異
我國的現代設計教育最初藉由西方引入,后逐漸發展形成與西方相異的教育教學體系,理清二者關系,有助于發現我國設計教育現階段可供優化的空間?,F代設計教育的學科特殊性在于它沒有世界統一的標準,具有很強的因地制宜特征[1]。這是由于現代設計與地區經濟發展同步,各地經濟發展差異造成了設計水平的多元化,且形成時間也各不相同,例如德國、美國、日本相繼于1919、1930、1950年間形成了各自的設計教育學校。然而,通過對現代設計教育先行國家的發展規律看,也可從中總結相應的結構特征。概而述之,世界范圍內的現代設計教育體系主要可歸結為兩類:第一類是以法國巴黎美術學院“布扎”體系為代表的美院型設計教育體系,第二類是以工藝、技術、市場為導向的理工型設計教育體系。
“布扎”一詞源自法文“Beaux-Arts”的音譯,其意為“美術”。1819年,原法國國立科學和藝術學院下設的建筑專科學校正式采用“Ecole des Beaux-Arts”作為學校名稱,即巴黎美術學院。這所學校被認為是建筑學正規教育的開端[2]。該校建筑教學體系是建立在繪畫訓練基礎之上的,素描、水彩占據了教學時數的核心地位,其目的在于塑造學生的感知力和想象力,以及培養趣味和表達能力。這種繪畫與建筑設計的關聯性教學模式一直影響至今,手繪(這里泛指繪畫、草圖)能力至今依然被認為是設計師的基本技能,也是眾多設計院系(尤其是美院)課程體系中的基礎課部分,此類美院型設計教育體系即“布扎體系”。
20世紀初期,以格羅皮烏斯為代表的一批現代主義建筑師意識到藝術的非標準化阻礙了現代設計的標準化需求,因而成立了包豪斯設計學院,同期任教的還包括表現主義、風格派等流派的藝術家,在包豪斯倡導現代主義建筑標準化探索的驅動下,平面、產品、服裝等領域的設計教育體系也因此產生了不同程度的發展。包豪斯在教學實踐中開展了一系列立足于標準化的現代設計教育改革,集體協作、問題意識、注重技藝、形式理性等區別于傳統美院式的教學理念逐步確立,包豪斯也因此成為了理工型設計教育的發源地。此后,烏爾姆設計學院的建立進一步推動了設計教育理工化的發展。至此,現代設計教育演化為以藝術為基礎和以理工為依托的兩大體系。
中國現代設計教育是建立在西方設計教育的基礎上逐步發展的,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20世紀初至20世紀40年代的萌芽期,50年代至70年代的成長期,80年代至今的發展期[3]。20世紀初,隨著柳士英、楊廷寶、梁思成等先生自海外歸來,中國的現代設計教育逐步發軔,“布扎”體系被移植到國內大學。與此同時,陳之佛、龐薰琹、雷圭元諸先生也從海外回國,將工藝美術教育引入國內,進一步推動了中國設計教育的發展[4]。
20世紀80年代后,西方設計行業開始了以圍繞市場與技術為導向的轉型,設計教育也隨之相應調整。傳統美院式的設計教育逐漸融入了消費、傳播、營銷等非設計領域的知識結構,設計教育開始與市場高度契合。中國的設計教育在遵循西方模式的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美院和理工院校兩大模式的設計教育體系,美院型側重藝術表達,理工型強調技術理性。與西方相異的是,自1997年國內高校擴招以來,中國的設計教育日趨出現了第三種模式,即綜合類高校紛紛開設藝術設計專業,這些專業既缺乏美院的藝術支撐,也沒有理工院校的技術積累,尚未形成獨具特色的辦學理念,而僅僅是作為豐富綜合類大學學科而存在的,未能充分發揮設計學科與社會需求間的供需關系。
二、時代之思,應運之辨:“新經管”理念的建構
教育部于2018年提出新工科、新文科建設的創新發展思路,鼓勵各學科在新時代背景下打破專業壁壘、相互聯動創新,從而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與技術革命。隨著時代發展,設計教育觀念和技術手段亟需同步跟進,針對設計學科邊界與使命的探討也日趨激烈,大類培養及通識教育在國內許多高校已成為設計基礎教學的必修模塊,以往純粹美院型或理工型的縱向教學模式將被跨學科、市場化、產業化的橫向模式打破。設計不再僅作為藝術或技術的方法論存在,而是充當了文化戰略、市場決策、產業效能的關鍵要素。在此背景下,設計與企業的關系變地愈加密切,加強與經濟、管理等學科的交叉融通,已成為綜合類大學設計教育體系創新發展的新趨勢。
有關設計與管理二者關系的討論由來已久,在設計學語境下運用管理學理論和方法進行設計活動的管理,從而實現效能最大化,這已被越來越多的企業廣泛重視,學界也就設計與管理二元關系的理論內涵及程序結構在學理上進行了諸多論述。然而,如何將該方法論在設計教育中行之有效的交叉融入,迄今尚未于國內設計教育體系與培養方案中有明確體現。與此同時,數據技術革命席卷而至,學科交叉、理文融合漸趨構成了當下的高校教育圖景,各高校紛紛展開積極探索,其中,安徽財經大學于2018年適時提出了“新經管”發展戰略。作為一所老牌財經類院校,經濟、管理等學科正是其學科特長,所設應用經濟學、工商管理、公共管理等學科榮膺2021軟科中國最好學科榜單前20%。安財“新經管”戰略正是在強調適應新時代、新技術、新變革的背景下,以經管類學科改革優化為途徑,綜合運用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構建的跨學科人才培養發展戰略[5],這恰為設計教育提供了新思路。
安徽財經大學“新經管”理念迄今已形成“工+文”“理+文”“文+文”發展新興專業、交叉專業的思路。在此思路上,學校相應從培養方案修訂、實驗室建設、科研方向創新、就業路徑探索等層級構建了“產學研”一體的戰略框架。
培養方案修訂方面, 第一學年除了常規設置的專業基礎、思政與外語、體育等課程模塊之外,經管類課程作為通識選修有機融入培養方案之中。此外,“創新創業與實訓”作為“新經管”架構的特色模塊突出體現了經管類課程與各學科之間的“新”與“融”(如表1)。
相較于傳統經管類課程,“互聯網”“大數據”和“創新”是“新經管”人才培養戰略中“新”的主要特征。智能化管理在當下已成為企業效能提升的主要途徑,可以想見,當智能化管理體系成熟后,必將影響各個領域,設計行業的智能化已成大勢所趨。在此契機下,“新經管”模式的設計專業培養方案在第一學年就開始注重塑造學生的智能化管理思維,這將為傳統范式下的設計教育提供一種數據技術時代所必需的的全新思維。這一思維將設計的“技”與“藝”更為精準的應用于所需解決的問題當中,能夠使學生在設計過程中運用數據思維立足宏觀層面進行設計活動,設計的問題意識在此進一步得以提升,從而改善學生“閉門造車”與市場和實際脫節的設計思維。此外,在五、六、七三個學期還分別開設了藝術智能化設計、電子商務、藝術市場管理等交叉課程,進一步增強了學生的設計管理思維。
這一培養模式在產學研實訓方面皆取得了顯著效果。例如在2021年度的“互聯網+”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中,安徽財經大學藝術學院某項目團隊以“桌面上的新國潮——桌面辦公用品審美領潮者”為題,在以設計專業師生為團隊主要構成的基礎上,引入了財務管理等專業的學生,從而取得設計與經管專業交叉融合的項目成果,也因此取得了好成績。
三、文化治理,兼容并蓄:設計教育的第三種范式
通過歷史視角審視可以看出,我國設計教育目前仍處于20世紀中后期確立的學科范式之中。進入21世紀,時代發展日新月異,傳統以“形式”和“功能”為關鍵詞的設計教育體系正面臨“治理(governance)”與“經營(management)”視域下的第三種模式革新。
可以預見,在以人工智能、大數據為代表的技術浪潮時代,設計工作方式必將變革,其發展軌跡可歸結為:美術主導的手工勞作-工業支撐的批量生產-數據覆蓋的智能管理。前兩者分別對應美院體系和理工體系,在第三種軌跡中,人工智能將逐步在設計中替代手工勞作,諸如每秒鐘可設計8000張海報的“鹿班AI”(盡管在文化質性方面仍遜于經驗豐富的設計師),設計師則轉化為側重綜合管理的觀念型角色。顯然,美術訓練和技術理性都已不足以支撐技術變革背景下對設計師的要求,一種新的設計教育體系亟待建立,其核心將從“制”的訓練轉向“治”的塑造,設計師會從手工勞作和電腦操作中解放,其工作價值核心將圍繞國家文化需求、公共文化服務、私人文化消費三個層級展開,從而在兼具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模式下實現國家文化產業在政治、社會、經濟層面的需求[6]。要滿足這一范式的轉換,設計學科必須盡快進行跨專業視野的知識結構擴充,增強與管理學、人工智能等學科的交叉融通,安財“新經管”人才培養戰略恰為“智能設計管理”這一時代設計人才需求提供了啟發和可操作性。
參考文獻:
[1]王受之.世界現代設計史[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2:31.
[2]顧大慶.“布扎”,歸根到底是一所美術學校[J].時代建筑,2018(6):18-23.
[3]馮健親.中國現代設計藝術教育漫步[J].裝飾,2003(10):88-89.
[4]李翔宇,李鐵南. 陳之佛、龐薰琹、雷圭元工藝美術教育研究:探索中國設計教育的發端[J].山東工藝美術學院學報,2021(3):83-88.
[5]安徽財經大學. 安徽財經大學:扎實推進“新經管”,著力念好三字“金”[N].光明日報,2021-10-26(10).
[6]胡惠林.國家文化治理:發展文化產業的新維度[J].學術月刊,2012(5):28-32.
作者簡介:
石川,安徽財經大學藝術學院講師,南京大學歷史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建筑遺產學。
孫麗,安徽財經大學藝術學院副教授。
徐藝,安徽財經大學藝術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