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龍須溝的巨變

李桂華 岳博偉

龍須溝位于天壇以北，是北京外城的一條主要排水河道。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由于長期缺乏整治，龍須溝河道嚴重淤塞，每逢雨季便污水橫流、臭氣熏天，是北平最大的臭水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為改善龍須溝附近居民的生活環境，北京市政府大力開展龍須溝治理行動，迅速解決了龍須溝的淤塞和污染問題，使得龍須溝一帶的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陳列于北京市檔案館中的一件件檔案，翔實、生動地記錄著龍須溝治理前后的歷史巨變，向我們訴說著中國共產黨在京華大地上改天換地的恢弘史詩。

一、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的龍須溝

龍須溝原本是一條排水流暢且水質清澈的河流。它始建于明代，是修建天壇和山川壇（先農壇）時所開辟的排水溝，當時被稱作“郊壇后河”。到清代，這條河改稱為“龍須溝”。直到清朝光緒年間，龍須溝還十分通暢清澈。當時的書籍曾這樣描繪龍須溝的景象：“宿雨初霽，踏青至天橋。登酒樓小飲，稚柳清波，漪空皺綠。渺涉余懷，如在江南村店矣。”[1]但是，由于缺乏整修和疏浚，龍須溝逐漸淤塞，環境逐步惡化。民國時期，龍須溝多段坍塌淤塞，成為一條污水河。這一時期，北平當局僅整修過龍須溝西段，對于龍須溝東段則沒有處理。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龍須溝的環境已經變得極為惡劣。“溝里水泛著古銅銹的綠色，一年有九個月臭氣熏天，蒼蠅、蚊子到處滋生著。”[2]到夏季大雨時，由于河道淤塞排水不暢，龍須溝內積水嚴重，污水四溢蔓延。

龍須溝的惡劣環境嚴重影響了周邊居民的生活。由于沒有干凈的水源，他們只能喝昂貴且被污染的井水，非常容易得腸胃疾病。夏季大雨時蔓延的污水常常涌入居民區，造成房屋倒塌和人員傷亡。“當地的勞動人民，往往半夜里被漫上炕頭的臭水所驚醒。”[3]污水的蔓延還使得這一帶疫病多發，成為北京城的傳染病發源地。可見，龍須溝已經成為北京城一大亟待解決的痼疾。

二、龍須溝治理工程的籌備與推進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為改善廣大群眾的生活環境和衛生狀況，新生的人民政權將龍須溝治理提上日程。1950年2月，北京市第二屆第二次各界人民代表會議決定開展龍須溝治理工程。在之后召開的中共北京市黨代表會議上，時任北京市市委書記的彭真指出：“教育和市政建設的方針首先是為勞動人民服務”[4]，并再次強調要治理龍須溝。

在接到治理龍須溝的任務后，北京市衛生工程局成立龍須溝工程處，迅速展開龍須溝治理的規劃工作。當時，治理龍須溝存在許多困難。一方面，龍須溝地勢低洼，需要容納周邊3.5平方千米地區的雨水和污水，排水壓力極大。另一方面，龍須溝治理的工程量很大、難度較高。龍須溝一帶的土質大部分為垃圾墊土，5米以下才能看到原始地面，而60厘米以下就有地下水。此外，想要完全解決龍須溝的排水問題還需要大量拆除周邊建筑，并疏浚南護城河。面對這些難題，衛生工程局決定采取截源分流方案，在位于龍須溝上游來水處的東曉市大街和永定門內大街修建排水管溝，將來水排出；同時在金魚池和北壇根修建排水管溝，將龍須溝自身的積水排出。這一方案能夠迅速提升龍須溝的排水能力，同時工程量相對較小。此外，衛生工程局還決定在上述工程結束后繼續新建下水道，以進一步緩解龍須溝的排水壓力。

1950年5月16日，龍須溝治理工程正式啟動。治理工程分為兩期。第一期工程從5月16日開始到7月31日結束，主要內容是修建永定門內大街、東曉市大街、金魚池大街和北壇根四條下水道干管。第二期工程從10月12日開始到11月22日結束，主要內容是修建紅橋至南護城河的下水道干管。這兩期工程共完成新建干支管下水道9380.7米，疏浚明溝199米，填平舊暗溝土方11820立方米。除了修建下水管道，黨和政府還在龍須溝地區展開各類基礎設施建設，為當地居民修建瀝青馬路，開通電車，裝上路燈，并安裝自來水供水設施。到1950年底，龍須溝地區的面貌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龍須溝治理工程取得圓滿成功。

在龍須溝治理工程中，黨和政府始終貫徹以人民為中心的理念。在工程實施期間，黨和政府采取以工代賑的方式，招募失業工人和貧苦市民參與修溝，通過這種方式解決了他們的生計問題。黨和政府還將挖溝掏出的臭泥提供給買不起肥料的郊區農民，讓他們運出充作農田肥料，既解決了臭泥的運送又使之變廢為寶。在工程修建中，黨和政府積極回應群眾關切，在部分地區修建支溝，為住戶提供排水指導，解決了個別地區排水不暢的問題。

在黨的領導下，當地群眾的積極性也被迅速激發。他們積極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參與修溝工作，在龍須溝的治理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很多失業工人和貧苦市民，自動組織起來，由各區領導，參加情緒高漲。”[5]工人們表現出吃苦耐勞和認真負責的工作精神，“烈日暴風晝夜不休”[6]，為工程的順利完成做出了巨大貢獻。周邊居民也通過各種方式支持龍須溝改造工程的開展，很多商店還主動給修溝工人準備飲用水。正是由于廣大群眾的積極參與，龍須溝治理工程才得以迅速完成。

三、龍須溝治理工程的成效與反響

龍須溝治理工程的開展，成功改善了該地區的環境和周邊居民的生活狀況。工程完成后，龍須溝淤塞的情況得到改變，排水能力顯著增強；臭溝被消滅后，傳播疾病的蒼蠅、蚊子和老鼠的數量迅速減少，龍須溝地區的環境衛生狀況也得到極大改善。此外，自來水管道、瀝青馬路、電燈和電車等設施的修建也極大地改善了當地居民的生活環境，使人民群眾的生活更加便利。面對治理前后的這些巨大變化，許多生活在龍須溝周邊的居民感慨萬千。有群眾說：“我們的環境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現在一天工作完了，我們可以在院子里舒舒服服地喝茶乘涼，晚上也可以扭開電燈學習文化。”[7]

正因為如此，龍須溝治理工程完成后，引發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產生了強烈反響。《人民日報》和《光明日報》等報刊紛紛對龍須溝的治理成果加以報道。這條長時間困擾人們的臭溝竟在短時間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驚嘆于這種改變，并進一步加深了對黨和國家的信任。龍須溝治理完畢后，當黨和政府發起愛國衛生運動時，龍須溝當地居民迅速響應。他們表示：“人民政府關懷我們的清潔衛生，修龍須溝，修建金魚池，我們自己再不起來做好清潔衛生工作，對得住政府嗎？”[8]廣大群眾組織起來開展清潔衛生工作，進一步改善了龍須溝地區的環境衛生狀況。

四、龍須溝舊貌換新顏

龍須溝治理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黨和政府在北京進行大規模城市建設的代表。除了治理龍須溝，黨和政府還改造了大石橋、夕照寺和陶然亭等七處下水道明溝，集中力量整修和疏浚了全市的河湖水系；在勞動人民的聚居區開設衛生所，增設病床；新建自來水管道并進行水質化驗；修建道路，改善公共交通狀況等。這些建設均圍繞勞動群眾的居住區，旨在改善勞動群眾的生活狀況，因此得到了廣大群眾的擁護并引起巨大的社會反響。

龍須溝在治理前后發生的巨變是新舊中國面貌變化的縮影。在舊中國，北京的管理者主要在達官貴人居住的區域和顯要干線開展城市建設，對貧苦百姓聚居的龍須溝地區并不重視，致使龍須溝地區的問題日積月累、難以改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人民政府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理念，大力開展龍須溝治理工作。龍須溝的淤塞污染問題才迅速得到解決，周邊居民的生活亦因此發生巨大變化。龍須溝的巨變凸顯出新舊中國對人民態度的巨大改變。相比于舊中國，新中國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將最廣大人民的迫切需要擺在首位。

龍須溝治理工程完成后，黨和政府又于1965年再次開展龍須溝改造，填平了龍須溝附近的金魚池，拆除了附近的低矮平房并建設新樓房。2001年，北京市政府又對金魚池地區的危房進行改造，讓居民們住進了現代化小區。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黨和政府對龍須溝進行治理至今，已70余年。時光如流，歲月不居！70多年之后的今天，那個污水橫流、臭不可聞的龍須溝早已不復存在，龍須溝地區也早已發生了滄桑巨變、換了人間。但是，龍須溝治理的光輝歷史卻始終印刻在歷史的記錄中，深藏于人民心中，成為中國共產黨人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和建設美好生活的歷史見證。

注釋及參考文獻：

[1]范紅.龍年重提龍須溝[J].北京檔案，2000（4）：40-41.

[2]北京市的河道、下水道、糞便、清潔（資料），檔案號： 136-1-12，北京市檔案館館藏。

[3][7][8]彭家杰.愛國衛生運動中的龍須溝[N].人民日報，1952-9-7（3）.

[4]《彭真傳》編寫組.彭真年譜第二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2：103.

[5][6]關于龍須溝下水道工程問題的報告，檔案號： 136-1-3，北京市檔案館館藏。

作者單位：中國農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