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污染造成損害，存在因果關系可罰

陳立宏?朱俏妹

2018年6月17日晚9時，吉林省通化市市民田某正在距離通化市某化工公司約4.8公里的自家燒烤店看店時，該化工公司發生硫酸泄露事故。隨即，田某聞到不正常氣味，并出現喉嚨嚴重不適、咳嗽、流鼻涕、頭暈等癥狀。經朋友電話告知及查看朋友圈信息，田某得知發生環境污染事件，立即停業并遠離污染地，但相關癥狀并未減輕。自6月18日起，田某輾轉多家醫院進行治療，并于2018年8月至2021年6月期間自行到藥店多次購買藥品。

2018年7月16日，通化市環境保護局二道江分局對某化工公司硫酸泄漏事件作出調查報告，認定該化工公司對此次硫酸泄露事件負完全責任，建議此次事件所造成損失全部由化工公司承擔。但由于通化市環境監測站不具備硫酸煙霧監測能力，事發當晚未開展環境應急監測，至2018年6月20日至6月22日才由第三方檢測公司進行現場監測，結果顯示各類特征污染物指標均符合相關標準，不能認定其對環境造成污染，因而未予以行政處罰。

2021年7月6日，通化鐵路運輸法院對田某起訴某化工公司大氣污染責任糾紛一案進行立案。在案件審理過程中，該化工公司提出司法鑒定申請，9月22日，雙方選定的司法鑒定中心出具司法鑒定意見書，具體的鑒定意見為：被鑒定人田某兩次入院治療與某化工公司硫酸泄露存在因果關系;被鑒定人在硫酸泄露事件中身體損害后果的參與度（原因力）界定為自身疾病為主要責任，硫酸泄露造成的身體損害為次要責任。

法院觀點

2021年10月14日及11月4日，通化鐵路運輸法院對此案公開開庭進行審理。通化鐵路運輸法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十五條規定：“因污染環境造成損害的，污染者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第六十六條規定：“因污染環境發生糾紛，污染者應當就法律規定的不承擔責任或者減輕責任的情形及其行為與損害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承擔舉證責任。”

本案中，相關證據能夠證明2018年6月17日某化工公司發生硫酸泄露事件，產生大量酸性煙霧散發到外界空氣中，對空氣環境造成污染。根據硫酸泄露事故調查報告內容及司法鑒定意見，可以認定田某2018年因身體受到損害入院治療與硫酸泄漏事件存在一定的因果關系。某化工公司作為污染者，未能提供證據證明存在免責事由或者行為與損害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應當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對田某的身體損害應當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

在司法鑒定中心出具的司法鑒定意見書當中，認定硫酸氣體在空氣中擴散通常會導致污染事件發生，根據田某原發疾病及經營燒烤店的職業特點，造成自身支氣管疾病的因素存在，身體機能紊亂，明確田某在此硫酸泄漏事件中身體損害后果的參與度（原因力）界定為自身疾病為主要責任，硫酸泄露造成的田某身體損害為次要責任。在司法鑒定意見書作出的回復說明當中，將田某承擔主要責任界定中間值為75%，范圍是51%至90%，同時明確司法鑒定意見書中不具體給出百分數的數值，只給出一個范圍，由法院在審理過程中根據其他調查情況和事實綜合進行裁量。本案中，結合相關證據采信情況，基于硫酸泄露后硫酸氣體在空氣當中具有較強危害性的特點，認定化工公司因硫酸泄露應當承擔的賠償責任在田某全部人身損害合理損失當中所占比例為40%，共計9267.04元;其余60%由田某本人承擔，共計13900.57元。

典型意義

本案系大氣污染引起的環境侵權賠償糾紛。大氣污染具有流動性、遷移轉化性等特點，對于侵權行為及損害后果的認定存在較大的困難。本案中，法官根據司法鑒定意見書以及硫酸泄露事故調查報告對化工公司硫酸泄露與田某人身損害存在因果關系予以確認，符合環境侵權責任因果關系判斷的要求，有利于保護受害者，并促進企業完善自身的生產、運作過程，承擔相應的環境保護社會責任。

本案中，法官根據司法鑒定機構的意見，結合硫酸泄露后硫酸氣體在空氣中的危害性以及田某原發疾病和職業特點，合理確定了侵權責任人以及受害人分別應承擔責任的比例，體現了對侵權責任人與受害人之間利益的權衡，妥善處理了生態環境保護和社會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具有一定的示范意義。（作者系廣東固法律師事務所律師）

相關法條

《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

第六十四條 因污染環境和破壞生態造成損害的，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的有關規定承擔侵權責任。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條 因污染環境、破壞生態造成他人損害的，侵權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

第一千二百三十條 因污染環境、破壞生態發生糾紛，行為人應當就法律規定的不承擔責任或者減輕責任的情形及其行為與損害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承擔舉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