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歷史批判性思維教學的現狀與超越

鄭耿標

[摘? ?要]在中學歷史教學中培養批判性思維，既有利于學生理性思維和解決問題能力的發展，也有利于學生歷史核心素養的提升。但目前中學歷史批判性思維教學處于自在而非自為的狀態，究其原因，與傳統文化、評價方式和教師水平制約有關。對此，需要建構批判性思維教學文化，變革評價方式，培養具有批判性思維及教學能力的歷史教師。

[關鍵詞]中學歷史教學;批判性思維;批判性思維教學

批判性思維是新時代創新人才應具備的核心品質。但批判性思維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需要經過長期訓練才能得到良好發展。威靈漢指出，批判性思維應該在學科背景下進行理解。具體到歷史學科中，它指的是“像歷史學家一樣思考”。[1]趙亞夫則認為，批判性思維就是歷史思維，體現了歷史教學的本質，決定了歷史教學的質量。[2]因此，在歷史教學中培養批判性思維，既有利于培養學生的理性思維和解決問題的能力，也有利于歷史學的長遠發展。那么，目前中學歷史批判性思維教學的現狀如何？存在哪些問題？又該如何超越現狀？

一、中學歷史教學的現狀

一些研究成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學歷史批判性思維教學的現狀。總體上，近年的相關研究呈增加趨勢，但核心期刊論文數量較少，碩博士的學位論文亦是寥寥無幾。學者們多針對批判性思維的培養策略、原則、途徑、案例等進行了探究，而缺少相關理論、教學模式和實證的分析。此外，總體研究較為零散，缺乏體系化和具有影響力的研究成果。

同時，教學實踐情況也不甚樂觀。例如，有調查發現，中學歷史教學缺乏反思質疑教學，缺乏科學論證教學和自主探究教學。[3]還有調查發現，歷史教師沒有創設鼓勵質疑的環境，學生輕信已有結論或容易被對立觀點動搖。[4]

綜上所述，目前中學歷史批判性思維教學處于自在而非自為的狀態，即處于無意識狀態下的自發實踐狀態，尚未進入有理論指導的有意識的積極實踐狀態。

二、歷史教學問題的緣由

1.文化制約

中國傳統文化強調接受與服從，其根本特征是無批判地被動接受，這一點與批判性思維的精神品質恰好相反。[5]傳統文化在課堂中表現為教師的權威性。但嚴肅而不容置疑的氛圍并不利于學生批判性思維的發展，只有在寬松自由的條件下，學生才能無所顧忌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傳統文化制約的另一表現為教科書的權威性。誠然，教科書的撰寫十分科學嚴謹，但并不代表其毫無錯漏，將課本教條化無助于學生歷史思維的發展，也無助于歷史學的發展。重大的歷史發現往往始于質疑，如顧頡剛的歷史學創新即是從“疑古”開始，進而掀起了一場影響深遠的古史革命。毫無根據的質疑當然必須反對，但合理的基于證據的質疑卻是批判性思維的表現，也是創新的重要基礎。

此外，歷史教學偏重知識接受而忽視思維培養是其飽受詬病的另一文化因素。雖然新課改后這種傾向有所改善，但實際上“重知”的教學文化并未有本質上的轉變。[6]教師沒有意識到，批判性思維的養成不僅能夠提高教學質量，還能夠提升學生的思維能力，同時也是培養符合現代社會需要的合格公民的要求。[7]因此，批判性思維教學和提高教學質量實際上并不沖突。

2.評價制約

評價是制約歷史教學培養批判性思維的另一重要因素。評價對教學具有導向功能，特別是選拔性考試的評價，其導向作用更為明顯。在應試教育下，歷史教師很難不遵守游戲規則。

以筆者所在地區為例，初中階段歷史學業評價以單項選擇題和材料理解題為主。這兩種形式的作答多以提取記憶中的知識為主，對學生批判性思維能力的考察十分有限。這種評價使學生普遍缺乏證據意識，也不懂如何規范引用史料來證明自己的觀點。近年來，雖然高考和廣東省中考增加了材料論述題，但仍然存在提供史料少、史料類型單一、不重視引用史料為證據、不重視引用規范等亟待改進的問題。

3.教師制約

在歷史課堂中，教師是培養學生批判性思維的主要推動者和引導者。但從目前的調查研究來看，教師卻成了阻礙批判性思維教學的重要因素，很多教師對批判性思維教學的認知偏頗，對批判性思維的內涵認識較為狹隘，缺乏批判性思維教學傾向及教學能力等。[8]可見，提高我國教師的批判性思維教學能力刻不容緩。[9]

十幾年前，鐘啟泉曾發問：“唯有批判性思維的教師才談得上培養批判性思維的學生。我們每一位教師能夠肩負起時代的這個重任么？”[10]如今，我們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仍不免心虛。實際上，教師不只要具備批判性思維，還應掌握培養批判性思維的教學模式、方法和手段，才能幫助學生發展批判性思維。

三、改進對策

1.建構批判性思維文化

人是社會的存在、文化的存在。教學的價值在于文以化人，促進人與文化的雙重建構。[11]既然批判性思維培養的重要性已得到國際公認，那么批判性思維文化的建構實為當務之急。但文化建構是一個長期且艱巨的過程。在此過程中，學校教育應發揮重要的奠基作用，要讓學生在基礎教育階段就具有批判性思維的意識和能力，才不至于在信息化時代迷失。

鐘啟泉指出，推動批判性思維教學的開展，需要創造一種“教學文化”，將傳統的使學生處于被動接受知識的“記憶型教學文化”改變為促進學生積極探尋和評價信息的“思維型教學文化”。[12]記憶只是認知層次中較低層次的目標，但在現實教學中卻往往被提升到極其重要乃至唯一的目標。而較為高級的分析、綜合、評價和創造等與批判性思維息息相關的認知目標卻被低估甚至被忽視了。當然，也應當避免陷入另一極端誤區，思維型教學文化并非完全拋棄知識，而是基于知識、超越知識，以培養學生的高階思維為目標的教學文化。即新型的教學文化不僅是“思維型教學文化”，而且是充滿智慧的批判型文化，以培養“強勢批判性思維者”為目標的教學文化。[13]

2.變革歷史教學評價

歷史教學評價首先應提升評價目標的層次，即要瞄準與批判性思維相關的高階認知層次。在評價問題的設計上，應降低知識記憶類題目的比例，增加思維發展性題目的比例，同時不同年級的比例還應體現一定的層次性。例如，低年級的知識記憶性題目可以相對多一些，隨著年級的升高，思維發展性題目的占比應不斷增加。目前，國內的材料論述類問題已表現出考察學生批判性思維的趨勢，但還不夠完善。相對來說，國外歷史教學中一些培養學生批判性思維的做法可為我們提供一定的啟發。例如，美國的許多歷史考試中的題目，都設計了專門考察學生批判性思維和史料閱讀、運用能力的問題材料（Document Based Question，簡稱DBQ）。這類題目一般會提供學生大約十則以內不同類型的史料，要求學生分析史料后，根據論題撰寫一篇基于史料證據的歷史小論文。[14]

3.培養具有批判性思維意識的教師

一要喚起教師對于批判性思維的重視。歷史教師應該認識到，批判性思維與學生發展核心素養中的科學精神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科學精神素養中的理性思維與批判性思維的精神內涵是高度一致的，都要求以公正、客觀的態度，運用科學的思維方式認識事物、解決問題、指導行為。批判質疑也是批判性思維所強調的不盲信、不盲從，在接收信息時必須進行查證方可接受。批判性思維常常與問題解決緊密聯系，可視為問題解決的一種有效方法論。同時，批判性思維也是創新的基礎，還是信息化時代公民所應具備的基本生存技能。此外，批判性思維與歷史思維也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旨在還原歷史教學的本質，即求真求實。

二要提高教師的批判性思維水平。目前許多歷史教師雖對批判性思維有所了解，但卻并未深入理解批判性思維的內涵，僅停留于“批判性思維是批判、質疑或反對”這樣模糊的印象。實際上，批判性思維不僅包括思維技能，還包括思維傾向。歷史教研員在教研活動中將其列為落實核心素養的一個重點，不失為提高歷史教師批判性思維水平的有效途徑。歷史教師在提高認識的基礎上，也可通過自覺閱讀相關書籍來提升批判性思維水平。

三要提高教師的批判性思維教學水平。目前，國內外批判性思維教學研究的熱度不斷上升。例如，美國在利用歷史學科培養批判性思維方面，比較典型的有斯坦福大學的歷史教育項目“像史家般閱讀”，美國國家思維中心的“融入式教學法”等。[15]國內北京師范大學趙國慶教授組織的“思維發展聯盟”，將批判性思維教學作為一個研究重點，在其著作中對中學歷史批判性思維教學案例也進行了分析和匯總。教師可以通過自主閱讀，將先進教學法付諸實踐，或通過參加相關培訓獲得專業指導，不斷提高批判性思維教學水平。

參考文獻

[1]Willingham，? Daniel T. Critical thinking： Why is it so hard to teach？[J]. Arts Education Policy Review， 2008， 109（4）：21-32.

[2]趙亞夫. 批判性思維決定歷史教學的質量[J].課程·教材·教法， 2013， 33（2）： 73-79.

[3]張燕.高中歷史教學中審辯性思維培養策略研究[D].成都：四川師范大學，2017：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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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李晶晶，潘蘇東，廖元錫.國外批判性思維研究的啟示——教師準備的視角[J].教育科學研究， 2017，（9）： 81-87.

[10][12]鐘啟泉.“批判性思維”及其教學[J].全球教育展望， 2002， 31（1）： 34-38.

[11]張廣君，孫琳，許萍.論生成教育[J].中國教育學刊， 2008（2）： 6-9.

[14][15]程修凡.美國特級教師的歷史課——批判性思維的養成[M].廈門：鷺江出版社，2017：73-74.

（責任編輯 郭向和? ?校對 姚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