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

李程鵬

春雨停后，適合一個人出去散步踏青

適合一個人出去拜訪舊人、舊地、舊風景

最好不要帶雨傘，不要披蓑衣

若雨還要下，就痛快淋一場

到山頂去，轉眼已接近黃昏

萬物空曠、可愛，鬼針草體內波濤洶涌

通往山腳的土路是新的，鳥鳴是新的

長滿莊稼的田地是新的，村莊是新的

冒雨從山坡回來的羊群和牧羊人也是新的

只有我是陳舊的，干涸的

像一把落滿灰塵的菜刀

需要一遍遍地接受歲月的沖洗和打磨

再往前走，石頭上長滿青苔、地衣

和其他不知名的蘚類植物

這些生長在深山中的低矮物種

可能至死也不會擁有名字

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被人認識

山中大多數石頭有和我類似的屬性

堅韌且多情。我身體里的鐵在戰粟

生活把我磨成一把尖刀

而我只想做回鐵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