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游擊隊》塑造李向陽傳奇

柯國偉

多年后，當我再次重溫這部上映于1955年的黑白老電影《平原游擊隊》時，仍被它渾厚的藝術魅力所深深折服。在那質樸年代，這部電影沒有特效，樸實而接地氣，節奏緊湊，畫面簡潔明快，故事曲折激烈，懸念叢生，有很強的觀賞性和感染力，勾勒出李向陽這個智勇雙全、威震敵膽的游擊隊長形象，令人想起當今動作大片的風范。李向陽身上充滿傳奇性、冒險性，猶如一名無所不能的孤膽英雄，深入敵后，打擊敵人、擾亂敵人，頗有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大將之風，成為推動故事情節的最大看點和燃點，也成為銀幕永恒的經典形象，讓人津津樂道。

該劇主要講述在1943年秋，李向陽為牽制住日軍駐守在某縣城的松井部隊，并要保護好藏在李莊的公糧，深入敵后，巧妙和敵人周旋、斗爭，最終勝利消滅松井的故事。

影片一開始，李向陽就躍馬揚鞭出場，如同身輕如燕的俠士，快馬飛奔，這個場景一下凸顯出人物的勇猛、高強。半路，李向陽突遇前方日軍擋路，年輕的游擊隊員小郭不知所措。為了趕時間去司令部緊急接受任務，李向陽沒有絲毫猶豫，拔出雙槍立即沖鋒，雙槍擊斃兩個敵人，迅速沖過封鎖，把敵人遠遠耍在身后，雙槍李向陽的形象開始展現。

“你來得真快”“到敵占區去，拖住敵人，要鬧它個天翻地覆”“有機會就把松井干掉”“保護李莊的幾萬斤公糧”，當司令員給李向陽布置這么重的任務時，恰恰體現對他能力的信任和認可。

“能辦到嗎？”當司令員這樣問李向陽時，他憨厚地笑了。司令員又問，笑什么呢？李向陽什么也沒說，點了點頭，他對完成任務有足夠的自信和把握。影片從一開始就充滿積極樂觀的基調。李向陽回到游擊隊準備下山，背景配上節奏輕快、明朗有力的《游擊隊之歌》，這正是那個嚴酷的抗日戰爭年代下，軍民堅持持久戰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的體現。

李向陽把游擊隊分成兩隊，一隊由參謀長錢大友率領，去城南四處散布他來的消息，迷惑敵人；一隊由他率領，到城北、城西封鎖溝活動，故意讓看溝的張大爺向炮樓的敵人報信。李向陽通過封鎖溝后路遇偽治安軍，用槍打滅敵人的手電筒，借著夜色掩護，向偽軍謊稱自己人，卻突然靠近偽軍發動襲擊。偽軍一聽是李向陽的部隊，慌忙主動繳槍，不敢反抗。這體現了李向陽的神奇和威名，并讓偽軍帶話給松井：“改天到他府上拜訪。”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李向陽大造聲勢向敵人下戰書，用聲東擊西的游擊戰術讓敵人驚恐不安，展現過人的謀略，也營造了他神出鬼沒的行蹤，如同綠林好漢。人人知其名，卻又沒真正見過他，非常傳奇。影片用敵人的害怕來反襯李向陽的厲害，也證明李向陽曾給敵人造成巨大的損失，讓敵人心驚膽戰。

但英雄如果總是無敵，就會索然無味，也缺乏可信度和真實性。影片的巧妙在于突然把李向陽置于措手不及的危險境地里，讓他從困境中想辦法、突圍，扭轉不利局面，沖破敵人的圍剿，讓李向陽形象在故事發展中逐漸變得豐滿、高大，令人信服，也展現他的機智、勇敢和靈活。

這天晚上，李向陽回到李莊家里，卻被漢奸地主楊老宗發現，并向松井報告，引來日軍兵分兩路的包圍。情況十分危急，李向陽帶領群眾下地道隱蔽，又帶著游擊隊從外圍村莊地道口觀察敵人，摸透對方戰術。

第一隊偽軍經過時，李向陽不打，等偽軍走遠點，忽然朝偽軍背后扔手榴彈，讓偽軍誤以為背后遭到游擊隊襲擊，調轉槍頭。反之，李向陽又朝遠在偽軍后面的第二隊日軍前方投擲手榴彈，讓日軍誤以為前面就是游擊隊。在黑暗中，日軍、偽軍互相攻擊，打得不可開交，而李向陽卻從地道里撤離。這樣的劇情堪稱神劇，展現李向陽的智慧。事實上，這個精彩橋段并非虛構，而是真實發生在抗日戰場上，詮釋了藝術來源于生活的真諦，也是這部電影精彩故事的魅力所在。

但日軍畢竟人多勢眾、來勢洶洶，還是進入李莊挖地道，找公糧。為了將松井引出李莊，李向陽派人焚燒附近日軍的炮樓，但狡猾的松井沒上當，看出這是李向陽的調虎離山之計。在漢奸楊老宗的指引下，松井發現一個地道口，情況危急。李向陽十分焦急，但他知道不能硬拼：上級要他拖住松井的部隊，不讓松井增援山區根據地的日軍，同時還要保住公糧。眼看公糧有保不住的危險，游擊隊員們個個情緒激動，主動請戰，但李向陽頭腦清醒，不逞匹夫之勇，以大局為重，制止隊員們的魯莽，想出其他辦法。

為了吸引日軍注意力，李向陽等人立即進城，俘虜兩名偽軍，讓偽軍向松井報告他在城里的消息。李向陽怕松井不肯回城，搞大動作炸毀要運往山區日軍的軍火列車，并在路邊埋伏準備襲擊回城的日軍。誰知，狡猾的松井帶領部隊剛離開李莊，又殺了個回馬槍，返回李莊，要給李向陽一點厲害看看。日軍用濃煙把老百姓趕出地道，威逼群眾交出公糧和李向陽，但得到的只有沉默的群眾，他們都在掩護游擊隊。

為了救群眾，李向陽組織隊伍佯攻縣城，迫使松井從李莊撤回縣城守衛。李向陽回到李莊，看到孟考被打得遍體鱗傷，老勤爺和小寶子都被敵人殺害。他難抑心中的悲痛，掉下熱淚，并要報仇。

李向陽第三次進城，是最為人稱道的情節。他帶領游擊隊員誘騙并殺死兩名日軍，搶奪他們的衣服、武器，化裝成日軍軍官，大搖大擺地走進敵人守衛的糧食倉庫。面對日軍崗哨，他以上級軍官的身份威風凜凜地命令士兵讓開，化裝成日軍的他有一股英氣，像一名超級特工，面對敵人從容淡定、面不改色，真有趙云渾身是膽的氣魄。他燒掉日軍糧食，在敵人的老巢里自由出入，攪得松井氣急敗壞干瞪眼，卻又無計可施。他還打死漢奸楊老宗，既是報仇，也是震懾其他偽軍不要鐵心當漢奸，并留信給松井：祝你同樣下場。同樣，這個化裝成日軍、進入敵人縣城、火燒日軍糧食的故事也是源自真實歷史，都是來自敵后武工隊長原型郭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