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變了

張曉晗

愛的人會變，喜歡的東西會變，看事情的角度會變，讓一部分自己死掉，去找新的自己。不用傷心，也不必害怕，人之常情。

相信很多人都很討厭一句話“你變了”，前幾年我甚至還會跟別人吵：“胡說八道，我哪里變了。”現在如果再聽到這句話，我都會很坦然地回答一句：“好啦，我是變了。變漂亮變有錢變自如，怎樣，你不爽嗎？”

我用了很長時間接受長大成人的過程——接受自己改變的過程。小時候好天真的咯，每周媽媽會買一次薯片給我吃，一周就最期待那天，以為我媽可以這樣給我買到八十歲。然而，有一天，這個規矩因為機緣巧合被打破了，我也并沒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鬧，很平常地度過，下周沒有吃，再下周也沒有吃，就再也沒有這個規矩了。有幾年非常不喜歡吃膨化食品，完全忘記了小時候多鐘意薯片。

大學時候，當時的男朋友喜歡長發，因為他說長發才有女人味道，于是我從未剪短過頭發。分手時鼓起勇氣剪了一個短發，當時聽著梁詠琪的《短發》眼淚嗒嗒滴，也沒想到就留到了今天。再遇到撫摸我頭發的男孩子，總會在脖頸處戛然而止，我會問一句，喜歡長發嗎？他們說，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歡。我會說，我比較喜歡短發。這種自信是走了很多路才練成的，我還是相信每個突然短發的姑娘背后都有一段留長發的故事。

我雖然是冬天最冷時出生的人，卻還是討厭冬天，特別是來上海之后，入冬就開始陰冷，學校又沒有任何取暖措施，來的第一年就起凍瘡。甚至睡前許愿，老天爺啊，取消冬天吧，學生時代之后，總會想些辦法逃避冬天。直到某一次，在北京，我和男友繞著結冰的后海一圈圈邊繞邊聊天，幾支香檳下去，都暈乎乎的。我都怕掉下去砸一個冰窟窿，他突然說：你看，星星。

我說你暈了吧，北京哪里有星星。他說真的有星星。

我們一起抬頭看，最后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傻笑，找傳說中的星星。我突然想到，沒上學的時候，我多愛下雪天，和朋友一起在院子里打雪仗，凍到臉通紅，也不會覺得冷。

所以，人類都是善變的吧。只是某種變化持續一段時間，總會選擇性遺忘上一段自己。而每次改變背后的那種情緒，我們都把它變成秘密，藏在心里，只有我們自己知道，表面上是如何去努力佯裝一個對性格忠誠的人。

愛的人會變，喜歡的東西會變，看事情的角度會變，讓一部分自己死掉，去找新的自己。不用傷心，也不必害怕，人之常情。

至于我，是永遠永遠不會告訴你的：從來不吃羊肉的我，卻因為能透過火鍋霧汽蒸騰看到你，坐進了這間餐廳，夾起來了五年來第一片羊肉。我試過永遠不變，卻沒計算到會遇見你。

吉祥摘自《少女，請回答》

（天津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