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薩德

羅南·貝格曼　萬瑩

相信大家都聽過摩薩德的大名，這個極富傳奇色彩的以色列情報機構與美國中情局、前蘇聯克格勃、英國軍情六處并稱為“世界四大情報機構”。作為中東地區小國的情報機構，摩薩德是如何躋身全球前列的呢？

摩薩德在世界情報界享有特殊的聲譽。有的人對它敬若神明，有的人對它恨之入骨：以色列人當然希望摩薩德能勝過任何敵對勢力的情報機構，保護他們的國家和人民；以色列的批評者和反對者則指責摩薩德策劃了各種陰謀，犯下了累累罪行。但不管是哪一邊的人都不能否認，摩薩德在他們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陰影。

揚名世界，獲取赫魯曉夫演講原文

1948年6月，以色列建國之父戴維·本–古瑞安決定成立自己的情報部門。時至今日，以色列情報部門的分工和權責已經完全浮出水面：阿曼，全稱“軍事情報局”，主要負責軍事情報；辛貝特，全稱“安全總局”，負責國內安全情報；摩薩德則主要負責海外情報，并協調阿曼和辛貝特的情報工作。自1963年起，摩薩德的全名更新為“情報特殊使命局”。它被公認為能夠提供世界上最好的情報服務，也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情報機構。

1952年9月，伊塞·哈雷爾成為摩薩德第二任局長，在摩薩德的發展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哈雷爾1912年出生于俄國維切布斯克的一個富裕猶太家庭，俄國十月革命之后，其父破產，移居到拉脫維亞，哈雷爾此后開始接受猶太教育，并加入了一個猶太復國主義青年組織。1930年，哈雷爾移民到巴勒斯坦，加入了一支猶太人的“哈加納”地下軍，直至以色列1948年建國，哈雷爾成為辛貝特首任局長，后又成為摩薩德局長。

摩薩德被世人所知始于一次特別的演講。1956年2月，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邀請蘇共黨代會代表參加一次特別會議，發表了一場后來震驚世人的演講。當時他義正詞嚴地批評了對前任斯大林的個人崇拜，并指出斯大林主義的危害。與會代表們被要求對演講內容嚴格保密，演講全文被當作國家機密保護了起來，只有幾份復印件發給了東歐國家領導人，以聽取他們的意見。全世界都在猜測赫魯曉夫到底說了什么。當時，包括美國中情局在內的世界各地情報機構都試圖獲得赫魯曉夫的演講原文，甚至為此懸賞100萬美元，但都徒勞無功。

摩薩德間諜費盡心機，終于在波蘭得到赫魯曉夫的演講原文，隨后馬上交給了美國中情局。中情局在完成真偽鑒定之后將消息透露給了《紐約時報》，后者在1956年6月5日頭版刊登了這篇名為《關于個人崇拜及其后果》的赫魯曉夫演講原文，一時間在社會主義國家掀起巨浪，摩薩德也因此名聲大振。

千里追兇，處死納粹戰犯

成功拿到赫魯曉夫的秘密演講內容之后，哈雷爾領導的摩薩德又策劃了一個令全世界震驚的大動作，那就是在1960年5月從阿根廷抓捕了二戰時期臭名昭著的德國納粹戰犯——被稱為“死刑執行者”的阿道夫·艾希曼。

據報道，艾希曼在二戰期間對迫害600萬歐洲猶太人負有直接責任。實際上，自建國以來，以色列的情報機構就一直在世界各地追捕納粹戰犯，艾希曼正是摩薩德的重點追捕對象之一。二戰結束后，許多納粹官員被捕，但艾希曼從美國的看守所成功越獄，于1950年以假名逃往南美，在阿根廷定居。

經過多方打探、長期跟蹤，摩薩德特工確定了艾希曼的住處，決定在1960年5月11日實施抓捕行動。當天傍晚，艾希曼家附近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加里保迪大街上停著兩輛汽車。艾希曼一出現，假裝在路邊檢查汽車發動機的摩薩德特工立即將他拖進其中一輛車。

當時以色列和阿根廷之間沒有引渡協議，但以色列一個政府代表團正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參加阿根廷獨立150周年慶典，于是摩薩德為艾希曼捏造了一個新身份——以色列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偽造了護照和病歷證明，利用代表團回國的機會，將注射了麻醉藥的艾希曼帶上了飛往以色列的飛機。1962年，艾希曼在耶路撒冷被處以絞刑。

策反敵方，獲得米格—21戰斗機

除了追捕納粹戰犯，保障以色列的軍事安全也是摩薩德日常業務的重點。

1962年7月，埃及媒體報道該國成功試射四枚地對地導彈。被以色列人稱作“阿拉伯希特勒”的時任埃及總統納賽爾自豪地宣布，埃及的導彈可以擊中“貝魯特以南”（即以色列）的任何地方。本–古瑞安嚴厲指責哈雷爾未及時獲取埃及導彈計劃的情報。發現埃及導彈項目中有很多二戰期間曾為納粹工作的德國科學家后，他更是大為光火。

此后，哈雷爾成立了一個秘密暗殺隊，隊長是后來成為以色列總理的伊扎克·沙米爾。為釜底抽薪，打擊埃及的導彈項目，暗殺隊的首要目標就是為埃及工作的德國科學家們，行動代號為“達摩克利斯”。不過，幾乎所有暗殺行動都以失敗告終，以色列的國際形象也因此嚴重受損，以色列議會批評總理本–古瑞安隱瞞情報，最終導致哈雷爾被迫辭職，本–古瑞安也下了臺。不過，迫于死亡威脅和外交壓力，那些德國科學家于1963年末離開了埃及。

后來，摩薩德新一任局長梅爾·阿米特成功策反了埃及導彈項目的一些參與者，從內部瓦解了該項目。在阿米特領導時期，摩薩德頻繁使用策反和離間等手段。1966年，摩薩德特工通過美人計成功策反伊拉克王牌飛行員穆尼爾，獲得了一架米格–21戰斗機，讓試圖實現武裝部隊現代化的以色列政府喜出望外。

血腥復仇，回應“慕尼黑慘案”

上世紀60年代后期，對于以色列人來說，新的危險浮出水面，那就是巴勒斯坦恐怖組織。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期間，巴勒斯坦激進組織“黑色九月”制造了震驚世界的“慕尼黑慘案”，以色列奧運會代表團11人和西德一名警察被殺害。“黑色九月”組織成員主要來自巴勒斯坦解放組織（譯注：后文簡稱“巴解組織”）的“法塔赫”派。

對此，以色列舉國憤怒，時任以色列總理梅厄夫人決定展開報復行動，誓將參與慕尼黑慘案的恐怖分子全部消滅。梅厄夫人也批準了摩薩德此前的請求，允許該組織在未事先報告的情況下暗殺巴解組織成員。

時任摩薩德局長茲維·扎米爾將這次行動命名為“上帝的復仇”，目標是暗殺“黑色九月”武裝組織的關鍵頭目，一共11人，代表他們要為遇難的11名以色列運動員抵命。摩薩德專門成立了“死神突擊隊”，隊長邁克爾·哈拉里是摩薩德史上最有影響力的特工之一，隊員由訓練有素的殺手、武器專家、爆破專家及證件偽造專家組成。

1972年10月，暗殺名單上的第四號人物瓦埃勒·澤維特爾在意大利羅馬的住所內被殺，身中14槍。同年12月，“黑色九月”駐巴黎代表、巴解組織發言人穆罕默德·哈姆沙里被安在電話機底座的炸彈炸傷，次年1月在醫院病逝。1973年1月，巴解組織成員侯賽因·希爾在塞浦路斯被炸彈炸死。4月，伊拉克律師、為“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陣線”提供過武器的巴西爾·庫拜西在巴黎街頭被槍殺。幾天后，黑名單上的第六、七、八號目標卡馬勒·納賽爾、凱馬勒·阿德萬和穆罕默德·納杰爾在貝魯特被殺。

從1972年到1981年，以色列的復仇計劃整整持續了九年，讓全世界都為之震驚。

人才危機，新挑戰層出不窮

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摩薩德不復之前的威名，行動屢屢失敗。

摩薩德最顏面無存的一次失敗發生在1997年。在約旦首都安曼，摩薩德特工公然襲擊哈馬斯領導人哈立德·馬沙爾，但以失手被捕告終。最后，以色列不僅要給馬沙爾送解藥，還不得不釋放哈馬斯精神領袖亞辛和十幾個哈馬斯成員。

2000年后，梅爾·達甘成為摩薩德新一任局長，開始改革摩薩德，將其主要任務放在兩條線上：一是阻撓伊朗發展核項目，二是打擊伊朗和敘利亞支持的中東圣戰組織，尤其是哈馬斯和真主黨。

以色列和美國在情報機構合作的基礎上，共同開發出計算機病毒Stuxnet。Stuxnet攻擊了伊朗在納坦茲核武器研發中心的計算機，讓離心機瘋狂旋轉，直至失去控制。此外，伊朗的核科學家在德黑蘭多次遭到暗殺，這里面顯然都少不了摩薩德的身影。

近年來，中東局勢發生了很大變化，摩薩德也面臨著許多新挑戰。最令摩薩德感到憂心的是，美國和伊朗的關系有望緩和。而以色列政府在這一問題上立場十分強硬，一直反對重啟伊朗核協議。此外，摩薩德還注意到，美國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與以色列的情報機構保持密切合作了。

當下，互聯網和數字化技術變得越來越重要，摩薩德在新時代下似乎有些落伍了。以色列前總理埃胡德·巴拉克的發言人曾表示，摩薩德很難吸引頂尖人才，“對他們來說，高科技公司和商界更具吸引力，能給他們摩薩德無法提供的豐厚薪酬和優越的社會地位。”

（燦爛摘自《海外文摘》2021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