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婭的頭發

[西班牙]瑪麗亞·安東尼婭/作　魚鳶/譯

比安卡很喜歡過周六，因為到了那天，姑姑蒂婭會從城里來看她，比安卡就可以和蒂婭一起去商場購物，一起玩多米諾骨牌，或者一起做她們都很喜歡的辣肉餡卷餅。

不過周六最好玩的事情，還要數比安卡拿出她那閃亮的紫色發梳，梳蒂婭那又長又黑的頭發。蒂婭的頭發垂落到腰間，閃閃發亮，像瀑布一樣。比安卡特別喜歡蒂婭的頭發散發的蘋果花香的味道。

這一天，比安卡和蒂婭一起背靠著背拍照，比安卡看著蒂婭的頭發，嘆了口氣，說：“我多么希望我的頭發也跟你的一樣長呀！”

“噢，比安卡！”蒂婭眨了眨眼，說，“長頭發不能代表一切呀！”

等蒂婭離開之后，比安卡仔細看她們倆的照片，頓時感到自己的頭發要長到跟蒂婭的一樣長，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呢！

又到了周五。這天晚上，比安卡接到一個電話。

“比安卡，”是姑姑蒂婭的聲音，“我明天不能來看你了。”

“啊？為什么不能來呢？”比安卡問。

“我的一個好閨密生病了。她叫卡門，病得很重。我明天要去醫院看望一下她。”

“噢，好吧。”比安卡覺得有點失落，“那，姑姑，不會是你生病了吧？”

“不是，不是。”蒂婭說道，“是我的朋友卡門。卡門必須要做化療，化療讓她感到很虛弱。她需要一些陪伴和幫助。你不用擔心，這個月底我會來看你的。”

比安卡掛斷電話，重新拿起那把閃閃發光的紫色發梳。她耷拉著腦袋。她要再等兩個多禮拜，才能見到姑姑蒂婭。

這周六，比安卡自己一個人玩了一場多米諾骨牌的游戲，心里總感覺不是那么快樂。

好不容易又挨到了第二個周末。這天，比安卡跟著爸爸一起去商場購物，仍然覺得一點樂趣也沒有。

終于，比安卡在這天收到了蒂婭的信息：“比安卡，我明天來看你，明天見！”

比安卡收到信息后，頓時欣喜若狂，她甚至在回復信息時跳起了歡快的舞蹈。她回復道：“那明天我和爸爸一起做卷餅來慶祝一下！明天見！”

第二天，當蒂婭的車開進停車道時，比安卡在窗口遠遠就看到了，她使勁沖蒂婭揮手。蒂婭下了車，沿著小路上前。她的頭上戴著一頂巨大的太陽帽，手上提著一個紫色的手提箱。

比安卡下樓猛地打開了門。“你猜怎么著？”她興奮地說道，“這兩周我的頭發長長了兩厘米呢！”

“哇！太棒了！”蒂婭停下來，坐在紫色手提箱上，“你看看我的頭發！”她摘下帽子，垂下來一頭長長的金發。

比安卡眨了眨眼，一頭霧水：“咦？發生什么事情啦？你那漂亮的黑發……”

“你喜歡嗎？”蒂婭用手抓了抓頭發。還沒等比安卡回答，蒂婭就聞到廚房傳來一股香味，她用鼻子嗅了嗅：“嗯，好香呀！你們在做什么好吃的？”

比安卡笑了：“是我們特制的辣肉餡卷餅。”

“噢噢，太棒了！我實在太餓了，我一口氣能吃十個！”

比安卡跑向廚房，等她返回的時候，發現姑姑的頭發又變成了紅色的卷發：“嗯？姑姑，你的頭發怎么又變顏色啦？”

“嘻嘻，比安卡，你在說什么呀？”蒂婭竊笑著，故弄玄虛。

比安卡皺起眉頭，瞇起眼睛，有些不可思議。“難道是我眼花啦？”她心想。

蒂婭大口咬著手中的卷餅：“太美味啦！嗯，可是我還有一點口渴。”她眨眨眼睛，“比安卡，你可以給我倒一杯水嗎？”

比安卡轉頭去廚房倒水，等她回來時，蒂婭的頭發又變成了閃亮的紫色，就像蒂婭的手提箱的顏色。

比安卡斜著眼睛，似乎已經看穿了蒂婭耍的小把戲：“哈哈，我知道你的秘密啦。”比安卡說著，就去打開蒂婭的手提箱。箱子里裝了許多假發，有紅色的、棕色的、紫色的……各種顏色都有。

蒂婭見狀，用力扯了扯頭上的紫色假發，假發掉了下來，蒂婭原本那么長的黑頭發，竟然只剩五六厘米長。

“姑姑，你……剪短你的頭發啦？”

“嗯，是的。”蒂婭說，“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我的閨密卡門嗎？”

“記得，就是得了重病的那個。”

“化療讓她的頭發都掉光了，這就意味著她……”

“變成了光頭？”比安卡低聲地說。

蒂婭點了點頭：“所以，我想給她頭發。”

“但是，把你的頭發剪掉，對你的朋友能有什么幫助呢？”

“有些患癌的人需要戴假發，而假發就需要用頭發來制作呀！”

“那，你的朋友，一切都還好吧？”

“嗯，現在挺好的。現在她有了頭發，就像我的一樣。”

“但是，我還是喜歡你長長的黑頭發。”比安卡撿起掉在地上的紅假發，“為什么你不可以把這個假發給她呢？”

“噢，比安卡，這個假發不是用真頭發做的。你摸一摸，對不對？”

假發的手感很粗糙，沒有摸真頭發的感覺。比安卡伸出手來，再摸了摸姑姑的短發。她覺得很順滑，而且還能聞到淡淡的蘋果花香的味道。

蒂婭雙手抱住比安卡：“你看，頭發就是我給卡門的禮物。我的頭發戴在了她的頭上，這樣，她就可以感受到我對她的愛啦！”

比安卡聽后，若有所思。她低下頭，在地毯上來回踱著步子。“不只是大人會得癌癥，”她說，“小孩子也會，對嗎？”

“嗯，有時候是這樣。”

“那……他們也會掉頭發嗎？”比安卡細聲地說。

蒂婭點點頭。

比安卡將手指叉開，穿過自己的頭發。雖然她的頭發沒有蒂婭過去的那么長，但是……

比安卡抓起照相機：“姑姑，我們需要拍一些照片。”

“為什么？”蒂婭不解地問。

“這樣，我們才能記住我的頭發比你長的時刻呀！哈哈哈……”

“我的頭發長得沒那么快的，比安卡。”蒂婭笑著說。

“也不一定，”比安卡說，“現在，我也想剪掉我的頭發，用來給別的患癌的小朋友做假發。這樣，他們也就能感受到我的愛了！”

蒂婭聽后，一把將比安卡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