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公園溯源及其啟示

陳寧張桂紅,2*

Chen Ning1Zhang Gui-hong1,2*

（1.廣西藝術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7；2.賀州學院，廣西 賀州 542899）

(1.Guangxi Arts University, Nanning, Guangxi, 530007；2.Hezhou University, Hezhou, Guangxi, 542899)

就全球范圍來看，當前對公園研究及建設的熱點正在由中觀層面逐漸向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發展。在宏觀層面，從1832 年提出國家公園的概念開始，國家公園便進入了人們研究的視野。其中以美國為代表的國家公園經歷了快速發展、停滯發展、恢復發展、轉折發展等曲折的發展過程之后，直到上世紀80 年代中葉才步入穩定發展階段，直到今天仍是學術界研究及國家建設的熱點。我國自2013 年底提出建立國家公園體制以來，正積極推進國家公園建設。在微觀層面，自1967 年美國誕生了第一個口袋公園——佩雷公園以來，微觀尺度的公園逐漸被關注，近年來口袋公園和微公園已然成為公園研究的微觀層面的熱點。2018 年，我國在北京試點建成50 處口袋公園及微小綠地，逐漸在各地推廣開來，同時也成為業界研究的熱點對象。從公園的設計理念來看，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保護與恢復生態的設計理念一直占有主導地位。從公園建造技術來看，更是表現出多樣性、高新性、科技化等特征，如云計算、數字技術的應用。當前我國不論是大尺度國家公園還是微尺度的口袋公園建設都處在建設的初期階段。因此對公園的建設經驗與案例進行梳理，將對后期我國公園的建設有一定的借鑒意義。文章將對微尺度的口袋公園的概況、產生的時代背景、技術背景、社會背景進行梳理，并就其對我國口袋公園建設的啟示展開論述。

1 口袋公園簡介

1.1 概念

口袋公園主要是利用城市中面積較小的閑置地塊、建筑殘留空間等建造的一類微型的城市公園。口袋公園這一概念最初由美國風景園林師羅伯特·宰恩于1963 年提出[1]。從廣義上來看，口袋公園可以是室外任何一個小型的公共空間，它可以是建筑與建筑之間的小空地，也可以是居住區旁的一塊小綠地；可以是小孩子進行嬉戲玩耍的地方，也可以是商業區內的一個小廣場。狹義上來看，口袋公園是特指城市建筑密集區的小型綠地。

1.2 特點

口袋公園并不是單純意義上的面積很小的公園，它可以由城市中某塊被閑置的空地而建造，也可以由城市的邊角地、建筑或道路的畸零地塊而建造。與城市公園相比，口袋公園具有面積小、開放性大的特點，它的使用率更高，更多的是為周邊的人群服務。

1.2.1 面積較小，選址靈活 口袋公園可以是城市中任何一塊被閑置的地塊，這個地塊既沒有明確規定的邊界，也沒有明確規定的面積。口袋公園在選址上不受約束和限制。

1.2.2 建設周期短 一般情況下口袋公園建設的目的明確、設施簡單，通常結合道路沿線、地鐵站旁、高架橋下、商辦空間、開放式小區等進行綠化建設，因此建設的周期也會相對而言比較短。

1.2.3 使用頻率高 口袋公園的使用率比其他類型的公園使用率要高得多。據威廉·懷特統計，佩雷公園的年平均游客量比紐約中央公園的高2 倍之多[2]，原因是口袋公園比其他公園要更容易到達。

1.2.4 覆蓋度高 在高樓云集的城市中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口袋公園，它們像打補丁一樣修補了城市中閑置的、被遺忘的土地。

1.2.5 分布零星，服務廣泛 口袋公園可以是城市中的建筑廢棄地或者是建筑與建筑之間的留白區域。它的分布零散，可以分布在城市的各個區域，組成城市的綠網系統。它的服務對象也十分廣泛，可以是居住區的住戶，也可以是辦公樓中的上班族，甚至是商場中的購物者都可以在這里得到片刻的休息。

1.2.6 場所多樣化 口袋公園所處的環境各異，進行的活動多為日常使用頻率較高的活動，因此口袋公園在基本功能、使用群體、服務方式、表達方法上都表現出多樣性的特點。

1.2.7 人性化尺度 口袋公園的功能主要是滿足人們簡單的活動需求。因此公園內的活動設施既要簡單易操作，更要符合人體工程學，這對于使用者使用的舒適度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1.2.8 社會性突出 口袋公園更多的是為本地人群服務。所以口袋公園承擔著本地人群的社交活動以及文化交流。這就需要設計者在設計時，不僅要考慮使用者的使用需求，還要考慮本地人群的生活習慣以及當地的文化。

1.3 建設現狀

口袋公園是城市化進程快速發展的產物。美國從1967 年開始建設口袋公園，此后歐洲國家、日本等國也開始建設口袋公園，中國的口袋公園建設起步較晚，但發展的速度可以用“飛速”來形容。以下將比較國內外口袋公園建設的一些現狀（表1）。

表1 國內外口袋公園建設現狀比較

2 口袋公園溯源

2.1 產生的時代背景

口袋公園是城市化快速推進的產物，就時代背景來看，其產生的原因有兩方面。首先，在城市化進程中出現了人口密度和建筑密度急速增長的現象。在城市規劃和城市建設的過程中產生了大量的閑置空間和建筑剩余用地。高密度的城市建筑導致城市中的綠色空間減少。口袋公園的出現有效解決了城市開放空間不足的問題。其次，城市建設的變化使人們的生活節奏加快，在這樣的壓力下，人們更加渴望遠離城市的喧囂，享受平靜悠閑的生活。口袋公園的出現在高樓密布的城市中，無疑是沙漠中的綠洲。它的面積小，容易到達和方便使用，滿足了人們面對快節奏生活壓力需要這種方便可及的空間去讓身心得到片刻的放松。它的出現滿足了人們對公園的需求。

2.2 公園管理模式的推進

最初的公園是西方國家為滿足公眾的休閑、活動的需求、改善城市生態環境、由政府出資建設與管理的城市公共空間。但隨著民眾對城市公園的需求量不斷增加，政府在建設或管理資金不足時，就通過政策引導等措施來吸收民間資金建設或管理公園。這樣便使得公園由原來的政府建設、政府管理的模式逐漸演變為政府建設、民間管理的委托經營模式；或政府建設、民間租賃或承包的買斷式管理模式；或經營者通過競標等取得建設和管理權限的特許經營權授予模式；以及引入投資者建立公司化運作建設和管理公園的現代企業制度模式。后兩種公園建設和管理模式大力推進了口袋公園的建設。

2.3 發展的技術背景

20 世紀90 年代美國的城市雨洪問題逐年加重，為解決這一問題而興起了LID（Low impact development）技術，它是通過分散、小規模的源頭控制來達到對暴雨所產生的徑流和污染的控制[3]。這項技術的發展直接推動了口袋公園的建設。

口袋公園具有離散型的特點，分布于城市中的每個角落，這種離散的分布特點為LID 技術的應用提供了便利。另外，從建設海綿城市的目標來看，口袋公園又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增加口袋公園數量可以使雨水得到有效的收集處理，對城市的防災減災有積極的作用。

口袋公園與LID 技術結合，極大地降低了建設成本。二者在建設過程中存在許多共同的設施，二者的結合有效避免了設施的浪費。口袋公園與LID 技術結合，將會在城市里增加更多的“小型綠肺”，使我們的城市環境得到改善。

2.4 產生的社會背景

口袋公園是在美國社會各界的共同推動下產生的，主要推動力有政府的政策導向、民間資本的投入、公園管理模式的改變、慈善界的援助、民眾的需求以及設計的努力等。如20 世紀60 年代，紐約市提出了建設為市民服務的新型公園的計劃，其中佩雷公園就是在這一理念的指導下正式誕生的。佩雷公園是威廉·佩雷為了紀念他的父親賽穆爾·佩雷而修建的。它屬于私人建設、私人管理、私人擁有，卻免費對公眾開放。佩雷公園的設計很好地融入了城市，它承擔了為紐約民眾服務的義務，對美國口袋公園的建設起到了表率作用。費城的“鄰里計劃”進一步推動了口袋公園的發展[4]，之后各國開始陸續建設口袋公園。

3 借鑒與啟示

3.1 對我國口袋公園建造的啟示

3.1.1 完善我國口袋公園建設理論 口袋公園在國外出現得較早，并且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成熟的理論和實踐系統。在我國的城市建設發展過程中，口袋公園是近些年來才出現的，理論和設計體系還不完善，因此要加強對口袋公園理論體系的建設。

3.1.2 注重口袋公園效益的提高 優化口袋公園中的生態、活動設備，從而實現生態和經濟效益同步發展的口袋公園發展模式。例如景觀小品及其構筑物的廣告能夠產生經濟效益，所產生的經濟效益可以用于口袋公園的維護和保養。

3.1.3 突出口袋公園的特色化 加強口袋公園與本土文化的融合與創新。口袋公園的設計要結合本土文化及傳統文化，特別是當地的一些特色歷史文化，避免口袋公園千篇一律。同時要展現城市地域文化，創造出符合城市環境的口袋公園，使城市的文化能夠得到重塑與再生。加大對本地植物的運用，形成鄉土景觀。在舊城區和新城區的口袋公園建設應該同時進行，避免新舊城區口袋公園建設極端化。在突出生態環境視覺效果的同時，還要注重公園的可利用性。互聯網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統計人們對公共開放的功能需求，為人們打造專屬、舒適的休息活動空間，讓人們對口袋公園產生親近感，積極參與口袋公園的維護和管理。

3.2 對我國口袋公園管理改進的啟示

結合我國當前對口袋公園的管理模式，以下幾點有待加強：

3.2.1 完善日常的管理機制 除了政府部門的分層級管理和市民的監督以外，還要構建科學、合理、有效的公園管理體系，通過制度的形式予以規定。比如，損壞公園的設施設備應該照價賠償。

3.2.2 提高公眾的參與度 口袋公園的使用者除了享受其帶來的便利性，還要參與口袋公園的保護和管理工作。建立志愿者體系，廣泛吸收社會青年志愿者、兒童、老年人志愿者加入公園的志愿者服務工作，為不同的志愿者分配不同程度的志愿工作。

3.2.3 創新資金管理模式 口袋公園的建設、管理以及維護都離不開資金的支持。口袋公園是國家給社會提供的免費、開放的公共空間。如果沒有資金投入，公園的管理將會非常槽糕。口袋公園應該廣泛吸收企業對口袋公園項目的投資，接受其他社會群體的資助和捐款，用于支持口袋公園管理和維護的資金，對口袋公園的發展具有促進作用。

3.2.4 運用智慧技術創建智能管理系統 解決公園離散、管理人員不足、管理經費不夠等問題。例如，運用智慧技術對園區進行管理、實現無人駕駛清潔車、建設互聯網智慧廁所、部署智慧垃圾桶等，能極大地提高管理者的工作效率，優化公園的管理模式。

4 口袋公園設計原則與方法

4.1 設計原則

4.1.1 因地制宜原則 口袋公園的選址多是城市中的一些閑散用地[5]，立地條件復雜多變，因此，設計應該結合場地的特征進行科學、合理的計劃與布局。其核心內容是揚長避短，充分發揮對建造公園有利的因素，同時改造不利的因素，營造特色景觀，化害為利。針對不同的立地條件制定不同的措施。

4.1.2 生活化原則 口袋公園的建設以滿足民生需求為主要目的。口袋公園雖然面積較小，但它所承擔的使用功能卻很多。例如多數的口袋公園需滿足人們能進行簡單的運動、短暫的休息、游覽、觀賞等功能。口袋公園的服務對象多為附近的居民，設計時各種年齡層次的人的需求都要考慮，如老年人的晨練、中青年人的熱力運動、兒童的游戲等。還有一些不分年齡層的活動，如飯后散步、慢跑、鄰里交往等。因此口袋公園的功能針對性強，生活化程度高，設計中需密切結合當地人的生活習慣、生活規律及生活需求，從而實現口袋公園的精細化利用。

4.1.3 可持續發展原則 在我國大力推行海綿城市建設的雨洪管理措施的大背景下，口袋公園的分布特點決定了它將是城市中一類重要的海綿體。口袋公園建設要在滿足其使用功能的基礎上，還應在雨洪控制和雨水利用等方面發揮作用，是一種生態可持續的海綿設施。此外，還承擔著改善空氣質量、調節小氣候等功能。因此，口袋公園建設需遵循可持續發展的原則。

4.1.4 經濟性原則 口袋公園建設有兩大目標：其一是滿足市民對公園的使用需求；其二是改善生態環境。從口袋公園的使用來看，公園建設要保證資源利用與資金投入的有效性，即所有的投入都應為解決人的使用需求而配置，在此基礎上兼顧景觀的視覺感受和藝術效果，要做到物盡其用。從公園的生態功能來看，公園建設應以最小的代價來取得最大的生態效益。

4.2 設計方法

4.2.1 彈性設計方法 從生態層面來看，口袋公園設計在適應環境變化和應對自然災害等方面應具有良好的動態適應能力。要實現口袋公園在不同的環境中可以自行變通和適應，且具有較強的調節能力，離不開彈性生態設計的方法。口袋公園的彈性生態設計實質上是多層防御策略的協同效益。如對公園雨水的資源化管理，可以利用透水地面、生態滲水溝、滲水井等方法引導雨水滲入地下；利用植草溝、下沉式綠地等方法延緩雨水的地表徑流；利用景觀水體、地下蓄水池等方法來儲存雨水，為雨水的再利用創造條件；利用植物、微生物、土壤、人工材料的協同作用來凈化雨水。結合多種方法實現雨水的可持續管理。此外，利用鄉土植物及設計合理的喬灌比等方法，可以促進公園生態體統自我更新、自我養護[6]。

從使用功能層面來看，口袋公園的功能應滿足多種情況、不同人群的使用需求，這就需要融入彈性功能設計的方法。如在后疫情時代口袋公園設計不僅要滿足無疫情發生時人們的使用需求，而且更要考慮應對疫情的隨時反彈，以及季節性發作時人們對公園的使用需求。因此在公園設計或改造時需考慮使用空間共享、集中與分散兼顧、獨立與混合并重、灰色與綠色基礎設施相結合等彈性設計方法。

4.2.2 人性化設計方法 從人的層面來看，口袋公園的設計不僅要滿足人的生理需求，還應滿足人的心理需求[7]，因而人的需求決定和影響著口袋公園的設計方式。如將人作為口袋公園的客體來看，人是公園的使用者、體驗者，設計時需考慮適宜的生理尺度和行為尺度，同時要合理應用光、聲音、風、溫度、植物、水體、地形等自然因素提高景觀的適宜性，滿足人對景觀的視覺體驗及心理體驗。

從人與公園的相互作用關系來看，人能適應性地改造公園景觀為人而用，同時在人的作用下，景觀又會在一定程度上進行自我調節，使人的干預與景觀的自我調節達到一種動態平衡狀態，這種情況下人與景觀便可以持續發展[8]。因此口袋公園的設計不僅應用針對人的需求的設計方法，還需考慮人與景觀、人與社會的設計方法，如以使用者的感受需求為出發點，依據人對景觀的期望及人的精神生活規律，利用心理、文化引導的方法，創造適宜的自然與人文景觀。

5 結語

口袋公園這一公園類型最早起源于美國，之后逐漸被其他國家模仿、借鑒、應用及改進。其建造的核心理念是：通過利用城市中零散的小空間來解決市民對室外公共空間的使用需求，增加城市的綠量。同時從城市的整體來看，口袋公園成點狀分散格局，這種布局優勢更有利于城市的碳中和，從而助力城市生態環境的改善。因此，在城市人地關系緊張、大型公園建設困難的現狀下，將口袋公園納入城市公園建設體系，不僅可以緩解城市人與綠地的矛盾關系，而且是改善城市生態環境的重要手段。在今后我國的城市公園體系中，口袋公園必將是建設的重點。

目前我國的口袋公園正處在初期建設階段，具體的建造理論、運營管理模式還沒有系統地建立起來。因此，需要我們在規劃設計中積極借鑒國外相關的成功經驗，在學習和借鑒的同時，要結合我國的實際情況，探索出一條適合我國口袋公園的建設之路，進而逐漸完善我國口袋公園的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