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田君

機器終于停了，齒輪不再轉動

轟鳴了幾十年的石灰窯

突然安靜下來

那裸露的巖石

骨頭一樣醒目

一座險些被挖掉的山

需要重新學習站立

幸存者

終于能夠坐下來從容地復習

山的含義

雪花化身成玉

山，站在了最高處

那是來自潔白的鳥瞰、俯視

山下，是蕓蕓眾生

——?牛、羊、馬，樹木、草地、人群

是成群結隊的人間俗世

而山的上空是云絮

那是比雪、比玉更白的白

是想象力讓人無法企及

遼闊不是病，但是

疼痛，在腦袋里彌漫、穿行

（這里的隱秘，隱秘才懂）

湖水長時間靜止

等待多時的草，率先失去耐心

一轉身就跑得一望無際

而今，據說水平正在上升

山由來已久

像長者，端坐于四周

默默注視一座城市的成長

忙碌的城市無暇四顧

它因熟視而無睹

山，住滿橫峰

也住滿江西

他們是祖國版圖上的不動產

一篇辭藻華美的現場版山水賦

我三天的盤桓

像一次短暫的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