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旭
2022年4月9日,日本外務大臣林芳正、防務大臣岸信夫,與菲律賓外長洛欣、防長洛倫扎納,在東京啟動了兩國首次外交安全2+2會談,并發布《聯合聲明》。日菲強調,創設2+2會談是為兩國未來十年開展合作奠定基礎的合適舉措,是在長期性挑戰和新挑戰并存的地區安全環境中推進雙邊安全和防務合作的“關鍵工具”,兩國將致力于在共同利益和價值觀的基礎上強化戰略伙伴關系。日菲2006年決定建立“近鄰間全面合作伙伴關系”,2009年一致同意“培育戰略伙伴關系”,2011年正式建立“戰略伙伴關系”并將副部長級政策協商升格為戰略對話,2015年簽署《防衛合作備忘錄》并定期舉行部長、副部長級會談。此次啟動2+2會談標志著日菲外交安全關系升至新階段,對地區安全具有復雜影響。
根據日本方面的界定,2+2會談狹義上指兩國外長和防長共同出席就安全問題進行磋商的會議。廣義上,會議級別不僅限于部長級,還包括次官級;會談內容不僅限于雙邊,還涉及國際紛爭、核及恐怖主義等廣泛議題。1960年,日本與美國開啟首個2+2會談,正式名稱是日美安全保障協商委員會會議,該協議機制源于《日美安保條約》第4條的規定,當時美方出席者是駐日大使和美軍太平洋司令部司令,日方出席者是外務大臣和防衛廳長官。在《日美安保條約》締結30周年的1990年,日美協商將2+2會談升格為部長級,規定雙方出席人員均為外長和防長。1994年,日美開啟正式意義上的2+2會談。此后,日本分別在2007年與澳大利亞、2013年與俄羅斯、2014年與法國、2015年與英國和印尼、2019年與印度、2021年與德國開啟2+2會談,菲律賓是日本第九個2+2會談國。當前,日本正將2+2會談作為主要的戰略對話機制加以運用,并出現泛化態勢。2022年1月,岸田和拜登就打造日美“經濟版2+2會談”達成一致。2021年8月,日本自民黨還和臺灣地區民進黨搞所謂“政黨版2+2會談”。
菲律賓首個2+2會談國是美國。2012年4月,菲美舉行首次2+2會談。日本是菲律賓的第二個2+2會談國。菲律賓是東盟國家中繼印尼之后第二個與日本建立2+2機制的國家。日本將菲律賓視為“安全戰略點”,日本防衛大臣岸信夫稱菲律賓“是像日本一樣的島國,是南海沿岸國,像日本一樣是美國的盟友”,“在防務方面對日本具有重要意義”。
日菲2+2會談致力于拓展和提升雙邊安全關系,強調推動港口和軍艦互訪,轉讓更多國防裝備和技術。兩國承諾加強經濟安全和網絡安全合作,共同表示強烈反對為實現政治目的而采取的經濟脅迫,共同關切濫用數字和信息技術等關鍵和新興技術,主張應根據共同價值觀推廣新興技術,加強網絡安全和彈性供應鏈合作,促進安全、開放和透明的通信基礎設施建設。兩國還同意促進締結便于雙方軍隊互訪和軍事演習的《互惠準入協定》(RAA)以及在后勤領域相互支援的《物資勞務相互提供協定》(ACSA)。
日本在會談中主導討論俄烏沖突,提出“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明顯違反國際法,會動搖國際秩序根基”。在此基礎上,雙方的《聯合聲明》不指名地強調,對聯合國會員國的侵略侵犯了主權和領土完整,嚴重違反禁止使用武力的國際法,嚴重違反《聯合國憲章》。日菲在印太安全和海洋秩序上達成的共識包括:(俄羅斯)侵略(烏克蘭)不僅影響歐洲,也影響亞洲;不允許在印太尤其是東亞和東南亞憑借實力單方面改變現狀,不接受任何通過武力單方面對國際承認的邊界作出的改變;嚴重關切東海和南海形勢,強烈反對加劇局勢緊張的行為,強調東海、南海航行和飛越自由的承諾;在國際法特別是《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框架下“基于規則”解決沖突;強調維護和強化“自由開放的印太”的重要性。會談還涉及了朝核問題、緬甸問題以及不擴散核武器等地區安全問題。

2022年4月9日,菲律賓防長洛倫扎納、外長洛欣與日本外相林芳正、防務大臣岸信夫(從左至右)舉行2+2會談。
但會談的主要目標顯然還是針對中國。由于日菲分別在東海和南海與中國有島嶼爭端問題,日菲宣稱的所謂“反對武力單方面改變現狀”和“遵守國際規則”等,實質意圖就是通過炒作俄烏沖突來突出其所謂在亞洲“維護國際秩序”的緊迫性、重要性和正確性,以此否定中國在東海和南海維護國家主權的合法性,把與中國的爭端“國際化”,對華實施多邊制衡。日菲同意簽署防空雷達出口協議及從日本采購大型巡邏船,目的就是以中國為針對目標,增強菲律賓海洋態勢感知能力和海上對抗能力。日本還聲稱2016年7月的所謂“南海仲裁裁決”是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最終結果。
菲律賓希望通過與日本建立高級別外交安全對話機制,獲得更多安全支持資源,提升應對中國的海洋安全能力。但日菲安全實力不對稱,2+2會談更多體現日本安全戰略意圖,其可以通過高級別磋商機制更深介入南海事務,并防止菲律賓向中國“過度靠攏”。在菲律賓即將于5月9日舉行大選以及美菲剛剛進行了史上最大聯合軍演的時刻,日本也想造勢展示“撐菲”意向,鼓動菲反對派在杜特爾特總統下臺之際批判其對華政策,并利用達成的會談共識牽制菲律賓下屆政府的外交安保政策。在俄烏沖突背景下,日本對沒有明確選邊美國的東盟更是深感不安,也急于通過安全合作杠桿從東盟成員中撬動出可靠的安全伙伴,設計共同對付中國的“圖景”。
事實上,美國才是這一切的幕后推手,也是日菲強化安全合作的政策服務對象。在對俄烏沖突進行評估之后,2022年3月28日,美國推遲發表的《2022年美國國防戰略報告》仍沿用拜登政府2月份發布的首份“印太戰略報告”中的戰略評估,繼續判定中國為最大戰略競爭對手,要求首要關注中國對印太地區的挑戰。由于軍事和經濟實力相對下降,加上受制于國內議題,拜登政府的“印太戰略”更加強調發揮盟友“力量倍增器”作用,要求盟國強化合作共同對付中國。作為美國的兩個盟國,日菲正在主動協調深化美國“印太戰略”部署。《聯合聲明》明言:“要加強彼此的安全能力”,“基于美國的強大存在對地區穩定的貢獻,與美國加強條約聯盟及與地區伙伴加強合作具有重要性”。4月8日,習近平主席在與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舉行的電話會談中已指明:“地區安全不能靠強化軍事同盟來實現。”日菲2+2會談渲染威脅,拉幫結派,有推動亞洲北約化的態勢,不利于地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