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豐斯 · 穆夏研究史述略

【摘要】 阿爾豐斯·穆夏作為新藝術運動的代表人物，不僅是一名優秀的設計師，更是一名偉大的藝術家。目前國內外對穆夏的研究以個人傳記居多，其藝術作品的研究主要側重于設計領域，對造型領域的繪畫作品研究相對較少。本文意在梳理國內外對穆夏藝術作品研究的基本脈絡，為今后廣大學者更深入地研究穆夏作品提供助益。

【關鍵詞】 阿爾豐斯·穆夏;新藝術運動;斯拉夫史詩

【中圖分類號】J218?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14-0096-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17.030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活躍于法國的捷克斯洛伐克藝術家阿爾豐斯·穆夏，童年深受斯拉夫民族文化熏陶，青年時期輾轉于維也納、慕尼黑及巴黎求學和工作。在巴黎工作期間，穆夏為歌劇名伶莎拉·伯恩哈特所設計的一系列格局海報，使其一躍成為法國“新藝術運動”的領軍人物。然而穆夏在蜚聲國際之后，卻選擇回到闊別近25年的家鄉，開始大型歷史題材油畫作品“斯拉夫史詩”系列的創作。穆夏作為一名高產的藝術家，涉及藝術設計領域的作品有海報招貼、書籍插圖、珠寶裝飾;涉及造型藝術領域的作品有壁畫以及油畫。目前國內外對于穆夏藝術作品的研究雖比較豐富，但國內的研究并不是很同步。在國外，20世紀60年代已陸續展開穆夏藝術作品的展覽，及相關書籍文章的出版。而在國內，對于穆夏的研究在本世紀初才正式開始。

目前，國內外關于穆夏的已出版著作約40余部，相關學位論文20余篇，涉及期刊文章百余篇。在這些公開的出版物中，以穆夏藝術經歷為主線的個人傳記相對較多，對于其藝術作品的研究主要側重于設計領域，對造型領域的繪畫作品研究相對較少。本文意在梳理國內外對穆夏藝術作品研究的基本脈絡，為今后更深入地研究穆夏的藝術作品提供助益。

縱觀國內外學者研究，可以看出目前國內外對于阿爾豐斯·穆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向。

一、穆夏個人經歷的研究

最早有關阿爾豐斯·穆夏的個人專著是吉日·穆夏所著的《阿爾豐斯·穆夏：他的藝術與生活》[1]。吉日·穆夏是阿爾豐斯·穆夏最小的兒子，因此他所著的傳記是穆夏個人生活與藝術作品最真實的一手資料。吉日·穆夏逝世后，他的妻子杰拉爾丁和兒子約翰于1992年成立了穆夏基金會，旨在保護穆夏的藝術作品，研究穆夏的藝術美學。佐藤智子作為穆夏基金會的策展人，出版過穆夏的個人傳記《慕夏》[2]。此書詳細地介紹了穆夏在巴黎的高光時刻以及晚年對藝術夢想的執著追求，穆夏的精神世界與家國民族情懷等，對他的生平及代表性作品的梳理和解讀非常詳盡。

國內方面，有關穆夏的專著也已有相當數量。如潘襎的《新藝術風格大師：穆夏》、趙歐的《穆夏：歐洲新藝術運動瑰寶》、陳輔國的《穆夏》。這些專著基本上都詳細地梳理了穆夏從童年生活到晚年藝術創作的心路歷程，使讀者不僅能夠直觀欣賞他的藝術作品風格特點，更能夠深入地了解到穆夏的內心世界，為了解穆夏提供了全面幫助。期刊文章方面，邵莉媛在《從商業插畫到民族史詩——穆夏的慕尼黑歲月（1885—1887）》[3]一文中，按照時間線的順序梳理了穆夏在維也納、米庫洛夫小城、慕尼黑美術學院以及巴黎朱利安藝術學院四段藝術學習經歷，意在通過穆夏不同尋常的求藝經歷，意在證明他從商業繪畫到油畫的轉向是與其學藝經歷緊密結合的。

二、穆夏藝術作品概述

穆夏以對女性、花卉與自然的唯美描繪而聞名，但同時也有許多蘊含個人審美與哲學思想的藝術作品。對于其藝術作品研究較全面的有捷克學者安娜·德沃克。她的著作有《阿爾豐斯·穆夏：書籍插圖和壁畫》《阿爾豐斯·穆夏全集》《阿爾豐斯·穆夏：新藝術運動的精神》《1900年的巴黎——穆夏風格》《裝飾人物：由穆夏創作的40幅圖畫》[4]等。無論是穆夏巴黎時期的海報作品還是他的書籍插圖作品，甚至是晚年的油畫作品，德沃克對穆夏作品的背景、時間、內容等細節都講述得很透徹，對圖形和畫面背后的象征意義以及所蘊含的藝術家思想也都分析詳盡。她的研究給以后的學者提供了寶貴的資料。最新的研究是法比耶納·艾麗斯的《穆夏：新藝術大師》[5]。

作者在書中詳細地介紹了穆夏裝飾藝術作品的內容與寓意，使讀者了解到穆夏是怎樣一步步成為裝飾藝術領域的佼佼者。延邊大學張堯的文章《“新藝術運動”藝術家阿爾豐斯·穆夏作品研究》對于穆夏較為具有代表性的版畫、油畫、設計作品進行分析，總結了作品裝飾化的藝術特色。

三、穆夏裝飾藝術作品研究

目前國內對于穆夏作品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其裝飾藝術上，大致可以分為以下三個方向。

（一）穆夏裝飾作品藝術語言研究

在穆夏裝飾藝術的形式分析研究中，吉林藝術學院于才晟的文章《淺談阿爾豐斯·穆夏與裝飾藝術》和北京林業大學趙瑩的文章《穆夏裝飾藝術研究》均是著眼于穆夏裝飾藝術的表現手法以及穆夏裝飾藝術風格，分析了穆夏的裝飾藝術作品風格的形成原因及其特點，總結了穆夏裝飾藝術的特色，是國內較早專門對于穆夏的裝飾藝術特色進行研究的文章，為后續的研究提供了有價值的幫助。

最新的研究是湖南科技大學王心慧的文章《阿爾豐斯·穆夏裝飾藝術中的視覺語言研究》，文章以穆夏個人生活背景及其裝飾藝術作品為研究對象，探究穆夏裝飾藝術中視覺語言的形成及表現形式、方法、特點。

相關的文章還有李基達的《靈動與自然——阿爾豐斯·穆夏的裝飾藝術》、馬云的《穆夏風格研究綜述》、楊盛芳的《探析阿爾豐斯·穆夏平面設計的裝飾藝術特色》，這些文章都對穆夏裝飾藝術作品的構圖、線條、色彩進行了具體的論證分析。

（二）從插畫角度對穆夏作品的研究

從插畫藝術角度分析穆夏海報作品的研究也不勝枚舉。最新的研究是西北大學孫寶瑞的文章《法國新藝術運動在插畫藝術中的表現及應用》，以穆夏的海報作品為例，就穆夏插畫的形式語言和藝術價值進行具體分析研究。作者認為在形式語言方面，結合穆夏大量的插畫作品，從線條、紋樣、色彩、構圖四個方面分析歸納其獨特性;在藝術價值方面，穆夏插畫通過唯美的形式語言傳達出深刻的思想內涵，推動了新藝術運動的發展并對現代設計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王默然的文章《新藝術的光輝：論阿爾豐斯·穆夏的繪畫藝術對當代商業插畫的影響》通過從“穆夏風格”海報作品的多個方面進行研究，分析其對當代商業插畫的影響，總結歸納當代商業插畫的發展，梳理脈絡，為當代插畫提供了理論依據。夏斯倩在《淺談阿爾豐斯·穆夏插畫藝術語言》則是具體分析了穆夏海報作品題材、線條、色彩等方面的形式與特點，總結了穆夏插畫的藝術語言。

（三）穆夏藝術作品與其他藝術家作品比較研究

杭州師范大學代麗霞《中西老式招貼的圖式比較研究——以穆夏和杭穉英為例》、湖南師范大學陳甜《穆夏風格與中國商業插畫》、吉林藝術學院孫婧《杭稚英與穆夏商業類繪畫之比較研究》，這三位研究者均定位于穆夏海報作品與中國月份牌繪畫作品，對比二者在題材選取、整體構圖、色彩應用以及民族元素使用等方面的差異。湯浩的《比亞茲萊和穆夏插畫風格的比較研究》則是對比了比亞茲萊和穆夏插畫的創作方向、畫面內容與表現方式，分析二者插畫風格的差異以及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

四、穆夏油畫作品研究

國外對穆夏油畫作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內容解讀上。《阿爾豐斯·穆夏的斯拉夫史詩：一位藝術家的斯拉夫民族史》[6]的作者維茨·泰勒，細致講述了穆夏油畫作品“斯拉夫史詩”系列的內容及歷史背景。安娜·德沃克在《斯拉夫史詩》中詳細地介紹了每幅作品背后的歷史事件和所涉及的歷史人物，以及畫面中人物的表情、服飾、配色等所蘊含的意義。她把斯拉夫史詩這一系列作品看作是穆夏早期插圖的延續。

佐藤智子在《慕夏》中，詳細記述了“斯拉夫史詩”系列創作的前因后果，使研究者對于穆夏晚年的藝術經歷也有豐富的認識。國內較早提及穆夏油畫作品的文章是河西的《美女、海報和斯拉夫史詩重新歸來的19世紀藝術家——慕夏》。這篇文章主要從穆夏的創作歷程出發，總結“穆夏風格”的藝術特點，并論述了穆夏在商業作品取得成功后所遭受的藝術批評。最后，作者把穆夏晚年轉向歷史題材繪畫的原因歸結于藝術家對于繪畫的保守認識，穆夏希望用傳統架上繪畫向藝術界證明自己的藝術才能。

杜森在《“立體”的阿爾豐斯·穆夏》[7]一文中，認為斯拉夫史詩是一件運用唯美的繪畫語言表達畫家愛國主義情懷的作品。總的來說，目前，國內對于穆夏的歷史題材作品的研究還不夠充分和深入。

五、穆夏藝術創作思想的研究

詹姆斯·麥迪遜大學的莎拉·克里斯托夫在其文章《波希米亞浪漫民族主義的重生：阿爾豐斯·穆夏的史詩對于歷史的重建》中認為，穆夏希望通過“斯拉夫史詩”來提高觀眾對捷克歷史的認識，同時其作品也蘊含了藝術家民族復興的愿景。喬治亞大學的瓊·凱瑟琳·特卡茨的文章《阿爾豐斯·穆夏的斯拉夫史詩與捷克身份的投射》探討了穆夏的藝術作品與國際文化和政治之間是如何產生共鳴的。文章通過對于穆夏作品的一系列分析，證明了穆夏希望通過“斯拉夫史詩”喚起本民族的團結意識，同時向世人展示捷克斯洛伐克悠久的傳統文化藝術。

瑪塔·菲利波夫在《“我們該怎么做？”為阿爾豐斯·穆夏和他的斯拉夫史詩尋找一個位置》中通過對作品的分析認為，在思想方面，穆夏受到德國哲學家約翰·赫爾德的理論影響;在信仰方面，東正教比天主教更受穆夏的重視。作者認為“斯拉夫史詩”系列作品反映了穆夏的哲學與政治信仰，愛國主義與民族主義理想。喬治亞州立大學的艾琳·杜莎在文章《史詩意義：阿爾豐斯·穆夏的捷克藝術置于泛斯拉夫主義和捷克民族主義的語境中》中，則探討了穆夏的藝術作品中所蘊含的泛斯拉夫主義和捷克民族主義情節。作者通過對“泛斯拉夫主義”的介紹，以及穆夏裝飾藝術作品和油畫藝術作品的分析，認為穆夏藝術作品中的民族情結來源于德國哲學家約翰·赫爾德、捷克斯洛伐克愛國詩人揚·克拉爾以及捷克歷史學家弗蘭基謝克·帕拉茨基等具有泛斯拉夫主義情結的學者。穆夏希望用藝術的手段，團結不同的斯拉夫群體以突出斯拉夫人在世界中的貢獻。

國內方面，蘇州大學曹江文靜的《阿爾豐斯·穆夏平面設計中的民族性研究》，文章通過對穆夏藝術作品中的民族性內涵研究，分析了其設計以及油畫作品中所具有的民族主義精神。作者認為阿爾豐斯·穆夏所受到的愛國主義思想、泛斯拉夫主義影響以及宗教信仰，使得他具有強烈的民族認同感，在其藝術創作中含有強烈的民族性特征。

六、關于新藝術運動的研究

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歐美的藝術家們正在經歷著一場轟轟烈烈的裝飾主義運動，他們用柔美的曲線和植物造型創造出一批批具有時代特征的優秀作品，后來人們稱之為“新藝術運動”。穆夏作為其中的代表，是談論新藝術運動時不得不提的人物。關于穆夏的藝術歷程與新藝術運動相關的研究有菲利普·蒂埃博的著作《慕夏與新藝術運動》[8]，作者從繪畫、海報、插畫、家具、珠寶等方面回顧穆夏的藝術生涯，以及他與當時新藝術藝術家之間的故事。把藝術家放置于新藝術運動的時代背景中，使讀者可以結合時代環境欣賞以及研究穆夏的藝術作品。

河西在他的著作《巴黎摩登—阿爾方斯·慕夏和他的時尚傳奇》[9]中，講述新藝術運動的發展歷程，介紹了如威廉·莫里斯、克里姆特、“二十人社”“格拉斯哥派”等與新藝術相關的藝術家及流派。

七、穆夏藝術作品中女性形象的研究

穆夏畫筆下的女性也引起了研究者的注意，多體現在期刊文章中。這其中對于女性形象的研究有李建文《穆夏商業海報中女性形象的造型探析》、許美潔《穆夏招貼藝術語言女性美研究——以〈吉斯蒙達〉為例》;對于女性內涵的研究有陳雨霽《寓神于美——穆夏作品中的女性意象探析》。邱子玲《阿豐斯·慕夏畫作中的女性形象》透過穆夏所描繪的女性作品，分析探討穆夏所建構的女性形象的樣式與成因，發掘穆夏對當時女性的詮釋，探究穆夏構建女性圖像的深意。

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的梅雷迪斯·黑爾在《阿爾豐斯·穆夏的主禱文：性別與精神性的世紀末插圖》中，以穆夏的插圖書籍《主禱文》為研究對象，分析其中的女性形象以及這些女性人物形象與穆夏的個人信仰之間的關系，探索穆夏作品中女性形象的象征性以及藝術家賦予這些形象的內在意義。

八、總結

綜上所述，目前，國內外對于穆夏個人生活經歷以及藝術歷程的研究已經非常詳盡。對于穆夏藝術作品的研究，無論是設計作品還是造型作品，國外的研究相比國內更加充分，但更偏重于對于作品內容的解讀;國內的研究者則更加注重穆夏在新藝術領域的裝飾藝術作品美學形式與形成原因的研究，對于其油畫作品的研究則語不詳焉。可以看出，國內的研究者更多從藝術鑒賞的角度來評析穆夏與其作品;外國學者則是更加偏重于從文藝理論方面研究穆夏，更關注穆夏作品的精神內涵以及文化形態。

經過梳理后可以發現，國內對于穆夏的研究范圍還非常窄，僅僅局限在其裝飾藝術作品中，還有許多方向值得研究。如穆夏藝術作品的傳播與影響研究;穆夏海報作品與油畫作品的藝術語言比較研究;穆夏攝影作品的研究;穆夏建筑裝飾設計的研究等等，都是今后可以深入研究探討的課題。相信隨著穆夏藝術作品在國內的傳播，會有更多研究者參與進來，發現新的研究課題，產生新的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Jiri Mucha.Alphonse Mucha：His Life and Art[M].London：Heinemann，1966.

[2]（日）佐藤智子.慕夏[M].王語微譯.北京：北京美術攝影出版社，2017.

[3]邵莉媛.從商業插畫到民族史詩——穆夏的慕尼黑歲月（1885-1887）[J].美術觀察，2019，（6）：91-96.

[4]Anna Dvorak.Mucha's Figures Décoratives：40 Plates by Alphonse Mucha[M].New York：Dover Publications，1981.

[5]（法）法比耶納·艾麗斯.穆夏：新藝術大師[M].李磊譯.北京：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9.

[6]Waights Taylor.Alphonse Mucha's Slav Epic：an Artist's History of the Slavic People[M].Santa Rosa CA，2008.

[7]杜森.“立體”的阿爾豐斯·穆夏[J].中國美術，2014，（6）：132-135.

[8]（法）菲利普·蒂埃博.慕夏與新藝術運動[M].徐敬周譯.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20.

[9]河西.巴黎摩登：阿爾方斯·慕夏和他的時尚傳奇[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

作者簡介：

張若天，女，漢族，河南鄭州人，鄭州大學美術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油畫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