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端揚正氣

馬東方

顏真卿是歷史上公認的名臣、大書法家，不僅書法堪稱一絕，而且為官清正廉潔、忠肝義膽，政治品格上享有的美譽并不亞于書法上的美名。

楷書是唐代出類拔萃的書體，顏真卿的楷書又是楷書中的典范。結構方正茂密、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點如墜石、墨如瀚海，以端莊豐美的字形、雄健厚重的筆法，寫出了盛唐的雍容大度和時代氣息。觀察他的傳世經典碑帖，早期《多寶塔》的秀美剛勁、清爽宜人，中期《麻姑山仙壇記》的開闊雄壯、大氣磅礴，再到晚期《勤禮碑》的老辣自在、剛健整肅，與其剛正忠烈、堅貞不屈的為人品格交相輝映。

宋代大書法家米芾在《海岳書評》中如此評價：“顏真卿如項羽掛甲，樊噲排突，硬弩欲張，鐵柱將立，昂然有不可犯之色。”一句話將抽象的線條藝術描述為“項羽掛甲”，仿若呈現出力拔千鈞、英勇威猛之態，這是何等威嚴肅穆、陽剛威猛、正氣逼人，給人不可侵犯之勢。顏真卿書法的宏大格局和雄渾氣象，與他高尚的人格相契合，成為書法美與人格美完美融合的范例。

在中華民族五千年的璀璨文明發展史上，書法以其獨特的藝術形式和豐富的文化內涵，貫穿于博大精深的歷史長河。顏真卿的行書《祭侄文稿》，是他為祭奠因國殉職的侄子顏季明，在極度悲憤的情緒下所書寫，通篇二十三行，凡二百三十四字，雖涂涂改改、枯墨飛舞，但書法縱筆豪放，一氣呵成，寫出了大氣磅礴之勢，體現了忠君愛國之情，藝術魅力和史料價值兼具，不失為上等佳作，被世人贊譽為“天下第二行書”。

自古以來，人們總是將書法與人品相結合，書法家林散之也曾說，“沒有人品就沒有藝品，學書法就是學做人。”蔡京的書法造詣深厚，博采諸家眾長，自成一體，但他人品低下，被稱為“六賊之首”，是北宋時期的大奸臣，為官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打擊政敵、結黨營私，致使官風敗壞、民不聊生，故書法作品令人“掩鼻而過”。

清代文學家劉熙載在《書概》中寫道：“書者，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字如其人”。顏真卿能在眾多優秀書法家中脫穎而出，除了他雄秀端莊的書法外，還與他剛正不阿、正氣凜然的為人，心系百姓、忠勇愛國的為官品德息息相關。相傳他在擔任監察御史時，巡查至五原，當時五原有冤案沒斷，又逢久旱無雨，顏真卿敢于負責、勇于擔當，斷了冤案之后，天就立即降下大雨，百姓們便將該雨稱之為“御史雨”，其為官精神，令人敬仰與敬畏。

顏真卿一生作為，與《顏氏家訓》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顏氏家訓》崇尚讀書、尊崇賢者、重視品德和才能的培養與鍛煉，顏真卿謹承家訓，剛而有禮、做人立德、為官修德，真正做到了對國家忠心耿耿、清正廉潔、一塵不染、敢于擔當，對于今人無疑是一面鏡子。

（編輯·李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