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殘奧會采集“光明之火”歌唱的果果

袁志軍

“快來看！果果上電視了！”在客廳看電視的先生大聲呼喊，我趕忙答應著從臥室快步走到電視機前，果果的鏡頭過去了。先生又幫我回放，看到了。

電視中報道，3月2日上午，在北京市盲人學校的操場上，伴隨著30名盲校師生動人的歌聲，北京2022年冬殘奧會城市火種采集儀式正式開始。

我睜大眼睛在畫面中快速找到了果果，她在第一排右數第五的位置，今年上初中二年級、已經13歲的果果漂亮了，也長高了，比站在她兩側的男孩子都要高啦！她與老師同學一起深情地唱著“我在愛的人間長大，長大的還有我的堅強，只要我心中有個太陽，心靈就不會黑暗無光……”當他們唱到歌曲高潮部分，聲音達到一定分貝，音頻升壓器的光柱條達到最高點，觸及點火器引燃火種，冬殘奧會“光明之火”采集成功，真的是太給力啦！

看著盲校師生整齊的動作，燦爛的笑容，聽著他們動人的歌聲，淚水不由自主地模糊了我的雙眼，和果果相處的愉快時光如同大海波浪翻滾了起來……

果果是個不幸的女孩，一出生就雙目失明。但她又十分幸運，讓她降臨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爸爸媽媽都在北京工作，為了全力以赴培養她，放棄了再生一個孩子的念頭。姥姥、姥爺對她倍加關愛、呵護，想方設法鍛煉她的各種能力，讓她和健康的孩子一樣開心快樂地學習生活。

第一次見到果果是2012年在他們北京的家里。果果的姥爺叫曹惠民，是先生在西安師大附中初中同學，那次是惠民因公去美國出差回來，約我們去北京他女兒家見面。果果當時只有三歲，一直由姥姥愛華看護。先生開車我們前去赴約，沒想到開門的竟是小果果，一進門就聽到她清脆甜美歡快的聲音：“李爺爺、袁奶奶好！我一直等著為你們開門呢！”我趕緊蹲下抱住果果，望著她那雙缺少光亮的眼睛，憐愛激動地說：“謝謝果果！”她那肉乎乎的小手拉起我的大手走向客廳。正在廚房忙活包餃子的愛華走過來說：“知道你們要來，果果可高興啦！說她要為你們開門，一直等在門前。”難怪我們剛一敲門就開了！

在客廳坐下后，惠民和先生聊了起來。果果的媽媽忙著給每個人沏茶倒水。小果果雖說與我初次相識，仿佛緣分已經很深，拉著我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愛華坐在我倆身邊。果果告訴我她很喜歡唱歌，也喜歡彈琴。我凝望著她那美麗稚嫩的笑臉和無法看到光明的眼睛，聽著她如同黃雀鳥一樣好聽的聲音，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埋怨老天沒長眼，讓這么可愛的孩子一生下來就看不到世界，看不到爸爸媽媽和親人們的模樣，真的是太殘酷啦！

記得很清楚，果果家面積挺大，是個小錯層，客廳要低于房間幾個臺階，我真擔心果果上下臺階會摔著。愛華說：“我帶著她把房間里各個地方都熟悉過了，她記性很好，什么地方有東西都會繞開，臺階有幾級也很清楚，從來沒有摔倒磕碰過。”我夸果果真聰明！正說著，她沖愛華喊：“外婆，壺水開了。”“是嗎？我一點兒都沒聽到？”愛華趕緊奔去廚房，不一會兒回來說，“真的是水開了，果果耳朵可靈啦！每次水開都是她提醒我。”果果的聽力很好，我心里得到些欣慰！

我當時帶著剛剛購買的賓得小微單相機，對果果說：“你很漂亮，袁奶奶為你拍照片好嗎？”她開心地跳起來，拍著手說：“太好了！”我為她拍了幾張，突然意識到拍得再好，果果也看不到，心里又難過起來。這時果果興頭正濃，說：“袁奶奶，我也要為你拍照片。”我答應著：“好！”就摘下戴在脖子上的相機準備遞給她，這時惠民站起來趕快給我使眼色，不讓我給果果相機，他從一個黑色相機包里取出一部相機送到果果手里，幫助她找到快門教她怎么拍。果果拍了兩張，不高興地說：“這不是袁奶奶的相機，我要用袁奶奶相機拍！”惠民說這就是袁奶奶的相機。果果滿臉怒氣大聲喊起來：“外公騙人！袁奶奶相機聲音不是這樣的！”知道惠民是怕果果把我的相機弄壞才說謊言，沒想到她耳朵的分辨率這么好，我立馬把相機套在果果脖子上，說：“這是袁奶奶的，我教你怎么用。”我握著果果的小手教會她怎么按快門，她就興奮地拍了起來，給我們每個人都拍了照片，還讓我看看拍得好不好？我接過相機回放看了一遍，夸她拍得真好，盡管拍得歪斜，但不要忘記這是一個剛滿3歲的盲女作品，更加值得珍惜啊！

轉年夏天，惠民女婿開車載著他們一家五口到天津過周末，住在海河邊離我家很近的賓館。那天，約他們到我家里來玩。果果一進家就大聲喊我：“袁奶奶，我可想你了。”我高興地抱起她：“袁奶奶也想果果了。”但她的體重明顯地沉了，我抱得很費勁，怕摔著她趕緊放下。我捏捏她的胳膊腿，肌肉很瓷實健壯。愛華說：“她可能吃了，一次至少吃兩個雞蛋，還愛吃肉喝牛奶，能不壯嗎？”我又給果果拍了照片，她學會變換不同姿勢，開心的笑臉就像一朵陽光下的向日葵。

再次見到果果已經是2018年的春天了，在女兒為我們養老購買的新房接待了惠民、愛華和果果，在家里住了幾天。9歲多的果果已經就讀于北京市盲人學校四年級，更加可愛懂事了。果果說話聲音非常美妙動聽，她告訴我，學校的生活很開心，老師同學們對她都很好，她不僅學習成績好，還喜歡音樂和唱歌，學會了彈鋼琴，參加了學校合唱團。

先生開車帶他們到著名的天津五大道游覽，在我們居住的大院散步，果果開心地又唱又跳，我再次為她拍照。尤其讓我感動的是，果果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她黑黑的頭發已經長過了肩膀，每天早晨都是自己梳頭，扎起一個利利索索的馬尾辮。洗澡也不用愛華幫忙，只讓我扶著她的手指出沐浴液、洗發液和梳子的位置，水龍頭怎么擰是熱水就行了。愛華說：“我們現在就把她看得和正常孩子一樣，什么都讓她自己做，她也不再依賴我們了。”果果接過話茬：“我要學會做各種事情，長大了，我也會結婚有自己的家，什么都不會怎么行？”聽著她天真無邪的話，我忍不住鼻子發酸流下淚水。

果果的媽媽是北京一所大學的教授，曾去美國學習交流一年。她安頓好后，為了提高果果的英語水平，她為果果聯系了一家學校，惠民、愛華帶著果果前往陪伴她學習了半年，讓果果體驗了不一樣的學習生活，英語水平迅猛提高。

果果學習鋼琴刻苦認真，多次參加國內外鋼琴大賽并獲了不少獎。近兩年，她參加2020年法國戛納美蒂奇杯國際鋼琴大賽（北京賽區）榮獲少年組一等獎; 2021年參加圣彼得堡音樂學院國際音樂大賽（北京賽區）榮獲鋼琴少年組一等獎。果果還喜歡參加各種體育運動，游泳、健身等都是她的最愛。

“我在愛的人間長大，長大的還有我的堅強，只要我心中有個太陽，心靈就不會黑暗無光……”為殘奧會采集“光明之火”歌唱的果果真的長大了，她人長高了，性格也更加堅強。祝愿美麗可愛的果果健康成長，讓心中的太陽把她幼小的心靈照亮，一輩子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