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立杰
推理小說猶如浩瀚的星辰大海,具有極強的吸引力,能夠讓讀者有身臨其境的閱讀體驗,真正抓住讀者的目光與心理,從而與推理小說中的人物形象、故事背景產生共鳴。推理小說最早起源于19世紀40年代,與其他題材類型的小說相比,推理小說邏輯性更強,更具懸疑、能調動人們思考的特點。作為“社會派”推理小說的代表人物,東野圭吾善于將懸疑元素與社會現象、人性特點結合,比如《白夜行》中就揭示了社會問題及人性的丑惡。在《白夜行》中,東野圭吾充分利用懸疑的故事,突出了社會批判、人性描寫的創作意圖,完成了對人性和社會性的深度探討,這也正是《白夜行》深受讀者認可與喜愛的關鍵元素。
一、東野圭吾與《白夜行》
東野圭吾是日本炙手可熱的推理小說作家,其作品深受懸疑推理小說愛好者的認可和喜愛,多部推理小說獲得了大獎,甚至被翻拍為影視作品,這些都足以體現東野圭吾在推理小說界的影響力。《白夜行》是東野圭吾代表作之一,在大眾文學領域和推理小說界,《白夜行》都是非常有代表性的文學作品。一直以來,推理小說界普遍將《白夜行》視為東野圭吾難以超越的經典之作,被廣大粉絲看作“東野圭吾推理山脈”的頂峰。
《白夜行》之所以深受廣大推理小說愛好者的喜愛,主要是因為《白夜行》融合了大量能夠吸引讀者眼球的元素。其不僅采取敘述小說的常見形式,為讀者展示了一個精彩絕倫的犯罪故事,更在小說的敘述中完成了對社會問題的深度解讀、對人性丑惡的全面探討。這部小說突破傳統推理小說模式的限制,東野圭吾用豐滿的人物形象、嚴謹的故事邏輯、多彩的創作手法、精準的小說命題、悲劇的小說色彩等,共同構建了極具魅力的推理小說故事,同時完成了對社會及人性的討論,這使得小說內容更加充實、飽滿。
二、推理小說模型以及東野圭吾《白夜行》的結構
從推理小說的基本模型來看,主要分為本格推理和變格推理兩種,《白夜行》屬于變格推理小說作品。當然,除了《白夜行》這種變格推理小說模型以外,還可以根據劇情需要,演變為多種模型結構的變格推理小說。《白夜行》大獲成功,與嚴謹周密、扣人心弦的敘述情節密不可分。此外,小說中融入了犯罪心理、社會現象、人性本質,從更深層次完成了對社會現象及人性本質的探討,這些元素充分體現了東野圭吾超高水平的寫作技巧。
布局結構方面,整部小說的文本結構以一樁殺人案而始,以一件自殺案而終。作者在開篇部分引入了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兇殺案,設置懸念,也為后面的小說情節作鋪墊。隨著兩個案件的深入,小說中的兩位主人公逐漸進入讀者的視線,作者開始介紹男女主人公的各自人物形象及人物背景,看似毫無關聯的兩個人,實際上東野圭吾已經暗示了兩個主人公的悲慘命運。從推理小說的“誰是兇手”“作案手法”“作案動機”三要素來看,這一部分可以說是為“誰是兇手”和“作案動機”進行了渲染和鋪墊,不僅讓小說故事情節變得更加連貫,也為后面龐大的故事情節浮出水面奠定了基礎。
敘述結構方面,采用男女主人公兩條平行主線,男女主人公有著各自敘述內容的敘述主線,敘事結構極為復雜,很多章節內容并不是按照序號推進,故事情節具有極強的跳躍性,往往很多與解密相關的關鍵線索會在后面章節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出現在讀者眼前,這極其考驗讀者的閱讀能力、分析能力和聯想能力。例如,桐原亮司與西本雪穗在11章節、13章節等內容中并未有交集,也并未在同一個場景出現,但東野圭吾可以通過描繪的場景讓讀者推斷出桐原亮司的殺人動機,從而在另一個空間中讓西本雪穗和桐原亮司產生交集。也正是因為采用了這一寫作手法與敘事結構,讀者感受到了東野圭吾強大的敘事能力,感嘆小說故事的邏輯嚴密和動人心弦。
寫作特點方面,東野圭吾的《白夜行》在寫作過程中并未用第一人稱敘述故事,而是采取第三人稱,這樣可以讓讀者有更多發散思維的空間。例如,在交代西本雪穗的身世時,作者并未直接說家庭條件如何不理想,也未直接用文字的方式告知性格的陰暗一面,而是通過陳述故事的方式告知讀者,她小小年紀就被母親逼迫出賣肉體,她是如何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憎惡。再結合當時日本蕭條的經濟大環境,讓人們在讀完《白夜行》后,懂得她是如何一步步成為“蛇蝎美人”,從某種程度上對她的遭遇產生同情,同時驚嘆于她強大的布局能力、深沉的心機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惡人形象。從文學的角度來看,這一創作手法不僅使故事情節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迂回曲折,也形象地刻畫了主人公的善與惡,使得西本雪穗和桐原亮司的人物形象更有層次,使讀者深層次體會到社會與時代的復雜對西本雪穗和桐原亮司悲劇一生帶來的影響。
三、東野圭吾《白夜行》的文學魅力
東野圭吾善于處理“社會派”推理小說,推理小說受到推理小說迷的廣泛關注和喜愛,與小說本身具備極強的懸疑性和推理性有關,更為重要的是,讀者能夠從中看到更多的社會現象,了解更多的社會問題,這使得作品與讀者在情感和心理層面產生共鳴。
(一)思想豐富
通讀小說,作者除了呈現一個精彩豐富、曲折離奇的故事外,也通過主人公的故事討論了人性與社會環境,從而豐富了小說的思想,給予小說獨特的文化價值意義。從小說的題目來看,《白夜行》可以從字面意思上得出結論——在白夜下行走。這里的“夜”可以指故事事件的發生時間、兩個主人公內心暗藏的黑暗世界、黑暗的社會背景等;而“白”可以指能夠為主人公帶來光亮的事物,并不特指太陽,可以是“人性的善”,也可以是他們遙不可及的“幸福”。即便主人公的生活環境是黑暗的,但他們內心中已經有了可以照亮黑暗的東西。兩個主人公為了得到“白”不斷施惡,追求他們心中所謂的“善”與“幸福”。
另外,縱觀整部小說,作者在表達主人公與小說人物的思想、心理時,并沒有采取直接敘述的方式,而是通過一些優美的、富有哲理的、看似毫無關聯的語言,去體現小說人物的思想感情,如原著中桐原亮司與西本雪穗的對話。回憶往事時,西本雪穗說道:
一天當中,有太陽升起的時候,也有下沉的時候。人生也一樣。有白天和黑夜,只是不會像真正的太陽那樣,有定時的日出和日落。看個人,有些人一輩子都活在太陽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人害怕的,就是本來一直存在的太陽落下不再升起,也就是非常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
這段話間接表達了西本雪穗的思想,即人生并不是那么黑暗,雖然她時常處于黑暗的社會環境下,但是在她心中永遠有一些東西值得去做、去守護、去珍惜,那些事物就是她心中的太陽。
(二)構思新穎
全書以一樁殺人案而始,又以一件自殺案而終。結尾時沒有桐原亮司親口訴說的真相,也沒有西本雪穗的半分回眸。最能代表這本書的一句話,大概是西本雪穗說的那句:“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此時可以看到,即使在小說的結尾,作者也沒有直接告訴讀者小說中主人公悲劇命運的原因,而是選擇了通過小說人物的訴說,讓讀者自行聯系整個故事情節,去自行尋找真相。在這一過程中,讀者就會自行啟迪思想,更多地思考人性、社會環境。這正是《白夜行》內容構思與闡述的獨特之處、魅力所在。
縱觀整部小說,東野圭吾在為讀者營造一個曲折、驚心故事的同時,通過塑造豐滿的主人公形象、埋下多條暗線的方式,讓讀者始終在“看似已經觸及最終結果,但又馬上被推翻”的閱讀體驗中無法自拔。《白夜行》的成功之處也在于:東野圭吾并未具體描繪人性,卻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明白了人性的善與惡;并未直白渲染社會背景,卻讓讀者感受到了社會的殘酷與矛盾;并未直接刻畫人物心理形象,卻讓每個人物都極具特點且
有血有肉。
(三)結構獨特
《白夜行》由主線和暗線相結合,這些暗線看似相互毫無交集,但當讀者真正讀懂了小說之后可以發現,所有在暗線上體現出來的信息,都與故事主線有著極為緊密的聯系。讀者根據作者埋下的多條暗線故事信息,一點點將信息碎片拼接起來,最終給讀者一種“原來如此”的閱讀體驗,這也正是《白夜行》深受推理小說迷認可和喜愛的關鍵所在。例如,在小說前面部分構建了兩個兇殺案場景,分別為一名離奇死于他殺的男性和一位疑似死于自殺的女子。“1973年,刑警笹垣潤三接到報案,大阪的一棟爛尾樓里發現了一具男尸,死者名叫桐原洋介,是一家當鋪的老板。他被人用利器刺了五刀,當場死亡。現場沒有打斗的痕跡,死者的衣著也很整齊,唯一有點異常的是,他腰間的皮帶放松了兩個扣。”警察對死者開展偵查的過程中,一件件離奇的事件不斷出現,讀者也是跟隨著作者的思路一步步去探索,將各種碎片化的情節拼起來,直至另一樁自殺案浮現。此時,讀者才會后知后覺地發現,自殺的桐原亮司與死于他殺的桐原洋介有著莫大關聯。
《白夜行》的特殊之處在于它沒有按照一般推理小說循序漸進的方式來講故事,而是采用了一種跳躍式、間接式、穿插式的敘事方法。東野圭吾把十九年間發生的事件打亂順序,安排進了全書的各個章節中。每一章的事件乍看起來都沒有聯系,事實上它們就像一片片被打亂的拼圖,全部拼好之后,才能看到一個守護與絕望相交織、令人唏噓不已的愛情故事。
四、結語
《白夜行》是變格推理小說的代表作,具有極高的文學價值。整本書不僅敘述了多個撲朔迷離的刑事案件,更是刻畫了西本雪穗、桐原亮司等多個鮮明的人物形象,從側面抨擊了經濟大蕭條背景下復雜的日本社會,將社會的發展與小說人物的命運緊密聯系在一起,為讀者呈現出一個陰暗與光明共存的社會環境。通過閱讀該小說,讀者可以進一步了解日本經濟蕭條的社會環境下各色人物的生活狀態與思想心理,了解社會環境對人們思想的影響與壓迫,進而引起對社會的思考。小說中主人公的愛情悲劇使人們進一步重新審視人性的善與惡,給予社會弱勢群體更多關注和幫扶,引導人們在人性的善與惡中找到正確的方向,讓每個人都能夠在社會中得到心目中的“白”、善與幸福。
(成都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