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斌
截至2022 年3 月3 日,在知網以“云綜藝”或“云錄制綜藝”為主題詞分別進行檢索,共得到127條結果,在剔除不相關內容后,共得到有效文獻113篇。從知網上的檢索結果來看,最早的一篇學術研究成果發布于2019年,但還未對“云綜藝”這一新節目形態進行關注;自2020年年初,隨著各大綜藝節目進行“云錄制”創作,不斷有學者對“云綜藝”的技術方案、制作模式、未來趨勢等方面進行探索與思考。
1.核心作者分析
具體到學術研究文獻本身,雖然“云綜藝”這一研究對象出現時間不久,但已經有部分學者取得了一定研究成果。在上述113 篇有效文獻中,同一作者文章被引頻次累計最高為14次,依據文獻計量學中著名學者普賴斯(PRICED)所提出的計算公式進行統計:Mc=0.749√Ncmax=0.749×√14=2.802,按照取整計算,在“云綜藝”研究領域發文累積被引達到3 次或3 次以上的作者即可算作本領域的核心作者。經過統計發現,“云綜藝”研究領域核心作者共計12位(一篇文章多位作者只計算第一作者)。通過內容分析發現,12位核心作者發表的共14 篇文章(其中期刊論文11 篇,學位論文1篇)中,各學者關注的研究方向各有不同,涉及“云綜藝”的發展前景、消費需求、創新策略等多個方面,也有學者以某一家電視臺的“云錄制”實踐為具體案例進行分析,但學者們在研究中不約而同地關注到了“云綜藝”誕生以來在場景方面的變化。
2.關鍵詞分析
對關鍵詞的分析可以快速、準確地反映研究成果的主題和重點,它在某一領域文獻中出現的頻次能夠反映某時間段內研究者所共同關注的話題,也就是整個研究領域的熱點話題。將上述關于“云綜藝”研究的113篇相關文章的關鍵詞通過citespace進行統計得到關鍵詞聚類圖譜(圖1),并繪制了“云綜藝”研究的關鍵詞詞云(圖2)。

圖1:“云綜藝”研究關鍵詞聚類圖譜

圖2:“云綜藝”研究關鍵詞詞云(僅包括頻次2次及以上關鍵詞)
通過圖1與圖2可以發現,在關于“云綜藝”的研究中,各位學者的研究重點可以大致歸結為東方衛視等電視臺創作的云綜藝與網絡綜藝兩大類別;具體來看,其研究對象包括網絡綜藝與湖南衛視、東方衛視、浙江衛視等省級衛視及其具體云綜藝節目(如《歌手》),關注的角度則包括“場景”、“短視頻”、“Vlog”、“社會價值”、“人文關懷”等,并將研究背景都放在了“新冠疫情”、“5G”等時代語境下,所使用的理論包括“擬劇理論”等。
1.場景理論
“場景”一詞最初源于戲劇、影視等作品中的場面或者情景。在早期場景的研究中,社會學家戈夫曼從角色與情境的關系出發提出了擬劇理論,他認為社會如同一個舞臺,存在著具有嚴格界限的“前臺”與“后臺”。
隨著電視的產生,多種場景開始出現融合并存的趨勢,傳播學家梅羅維茨在戈夫曼的基礎上擴展出由媒介創造的“信息場景”,認為在對場景進行定義時關注的視角可以只包括信息渠道,而不是從最初的物質現實問題方向去考慮。
近年來,互聯網的飛速發展又繼續為場景理論的豐富提供了應用空間。科技記者斯考伯等人提出移動設備、社交媒體、大數據、傳感器和定位系統這五方面的要素將在場景時代改變人們在互聯網上的體驗。中國人民大學彭蘭教授將場景看作媒體時代繼內容、形式、社交之后的又一核心要素,認為場景具有四方面基本要素,即空間與環境、實時狀態、生活慣性與社交氛圍。
2.“云綜藝”
“云綜藝”是指以云技術作為節目數據存儲、傳輸、共享、處理、編輯的方式,借助移動智能媒體終端,由嘉賓自我錄制完成的綜藝節目。在這種全新的綜藝節目形態中,媒體通過視頻連線、生活Vlog、直播等多種形式,使嘉賓或觀眾能夠“足不出戶”進行節目錄制。
自2020年2月1日中國廣播電視聯合會電視制片委員會與演員委員會聯合發布《關于新冠疫情期間停止影視劇拍攝工作的通知》以來,“云錄制”成為了全國范圍內綜藝節目生產的有效手段。各媒體不僅對《歌手·當打之年》《聲臨其境3》等已有眾多觀眾流量的王牌節目開始進行“云錄制”模式創作;也在熟練運用“云錄制”技術的同時接連開發創新節目,如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希望搜索詞》,湖南衛視《天天云時間》《嘿!你在干嘛呢?》,浙江衛視《我們宅一起》,東方衛視《云端喜劇王》,騰訊視頻《鵝宅好時光》《見字如面·特別制作》,優酷視頻《好好吃飯》《好好運動》,愛奇藝《宅家點歌臺》《宅家運動會》等。
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中,戈夫曼提出了擬劇理論的“前臺”與“后臺”的概念。在“云綜藝”節目中,主持人或者嘉賓的“為那些觀察表演的人限定場景”的“前臺”與“準備表演常規程序”的“后臺”之間的界限正在逐漸模糊。
1.私人空間環境暴露在公共場景中
在傳統的綜藝節目中,嘉賓總是出現在演播室等單一場景中;而在“云綜藝”中,主持人通過視頻連線等方式與身處不同空間環境的嘉賓進行場景拼接,打破了演播室的空間局限,將公眾人物原本隱匿在“后臺”的家庭場景推至“前臺”。如在電視“云綜藝”《嘿!你在干嘛呢?》《我們宅一起》等節目中,在沒有導演與攝像在場的情況下,僅靠明星自拍Vlog 來曝光家中內景與分享各自生活就已經獲得了較高的關注度;《天天云時間》節目,則是采取主持人在演播室同時與多位嘉賓通過視頻連線的方式進行聊天,在多屏組合切換的情況下,眾多公眾人物的私人空間被同時呈現在觀眾眼前;作為網絡“云綜藝”節目的代表,《好好吃飯》《鵝宅好時光》等節目更是直接將明星居家生活與私人話題作為節目挖掘重點,這種展示嘉賓幕后場景的私人對話視角既充分提高了節目的可看性,也滿足了受眾的好奇心。
2.實時狀態被公眾迅速捕捉
在“云綜藝”節目中,嘉賓自己的客廳、臥室沒有專業的燈光、音響,不具備多個機位角度的拍攝條件,也不能進行充滿復雜規則的線下游戲,從而使得嘉賓最放松最私人的狀態被呈現在屏幕中。不論是倪妮、王一博等演員在《嘿!你在干嘛?》與《天天云時間》中的素顏出鏡,還是陳哲遠在《doki 云伴飯》中的做菜“翻車”,這些公眾人物都不再是燈光鏡頭下精致的形象,反而將自己平時位于“后臺”才會發生的充滿了偶然性與突發性的“意外”展現出來。對于“云綜藝”來說,能夠及時捕捉到明星在生活中的真實狀態,就足以保持節目對受眾的吸引力。
在《消失的地域》中,梅羅維茨提出群體身份基于“共享但特殊”的信息系統。“云綜藝”節目中不僅是主持人、嘉賓等公眾人物的場景產生融合,受眾也在觀看節目的同時發生群體身份的同化,過去用來區分“內部人”和“外部人”的傳統群體間的差異也在變得模糊。
1.貼近生活慣性打造日常化敘事
在“云綜藝”節目中,主持人與嘉賓所暢談的話題經常為美食、旅游、家居等接近受眾的主題,而這種主題下的節目形式又區別于充滿“選手”、“游戲”、“規則”、“對抗”、“淘汰”、“獎賞”等元素的真人秀節目,多以與嘉賓的親切交談和生活分享為主,更符合受眾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對日常生活的關注和期望。如在《我們宅一起》中有歌手華晨宇居家制作早餐,火箭少女101的團員Yamy宅家跳舞;在《見字如面·特別制作》中有演員葉璇、李光潔等朗讀抗疫過程中的感人書信;在《鵝宅好時光》中有姚琛、任豪趣味健身,姜思達直播插花等。這些日常化敘事拉近了受眾與嘉賓之間的距離,能夠使普通觀眾和公眾人物在情感上產生共鳴。
2.多渠道互動突出社交氛圍
作為采用“云錄制”的新綜藝節目形態,“云綜藝”節目中除了與嘉賓進行在線連接,還采用了多種方式讓受眾之間也有所聯系,使得“云綜藝”在輸出內容的同時,還滿足了受眾的表達欲望。如在《希望搜索詞》節目中,央視首次開創了以公眾主題小視頻為主的電視節目形態,由演藝界人士發起搜索詞,吸引公眾一起參與分享,并邀請專家進行點評,實現了大屏與小屏的真正互動。《好好吃飯》《好好運動》等網絡“云綜藝”還采用網絡直播的方式進行播出,以受眾和平臺的實時互動交流作為節目亮點。在《歌手·當打之年》節目中,不僅參加競演的歌手通過五地連線進行“云競演”,參與投票的大眾評審團也以線上的方式觀看歌手競演,讓受眾由此產生了臨場感與身份認同感。
在傳統的綜藝節目里,精美的舞臺搭建與環環相扣的活動流程是讓受眾感到節目制作優質與用心的重要因素。而由于技術等方面原因的限制,“云綜藝”無法呈現多元的情境,即使選擇多位嘉賓共同連線,所表現出的依然是圍繞明星個人的場景,且在單一場景下的單一景別與始終不變的封閉狹小空間難以使受眾聯想到私人領域之外的社會,使受眾的視野變得更加局限。因此,節目制作方應擺脫部分“云綜藝”等同“窺探明星”的吸引受眾注意力的模式,盡可能尋找更多根植于公眾“云生活”模式下的文化議題,如婚戀、求職等;此外,還可呈現社會生活中的文化故事,利用平臺的互動優勢設置故事沖突等,以滿足受眾對于“云生活”的想象。
作為“公共話語實踐的把關人”,“云綜藝”的播放平臺應當注重節目的公共價值,為節目播出內容做好把關。而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云綜藝”呈現井噴的現象,與傳統綜藝節目中畫面、交談內容都能事先做好準備的固定節目流程不同,“云綜藝”節目由于嘉賓無法到場,節目中所出現的內容需要嘉賓自行拍攝表現,若該節目通過直播的方式呈現,節目中嘉賓所處的個人場景出現任何不受控制的意外情況,都很難像傳統綜藝節目那樣由工作人員進行補救。因此,需要主持人的臨場反應更加迅速;這種把關權利的移交也考驗著“云綜藝”節目團隊的統籌能力。
由于疫情防控等原因,視頻連線與生活展示等能夠實現快速內容產出的方式成為了各個平臺制作綜藝節目的最佳選擇。自湖南衛視率先開始進行云錄制以來,各平臺紛紛推出“云綜藝”節目,其中不乏跟風抄襲的同質化作品。在“云綜藝”節目數量快速增長的同時,節目內容卻依然只圍繞聊天、展現才藝、做飯等,讓受眾逐漸產生了審美疲勞。對此,各平臺應注重“云綜藝”節目的差異化發展,如搜集受眾原創素材;優化互動設計,以受眾的選擇決定節目的進行流程;利用跨屏幕敘事完成節目視角轉換等。
“云綜藝”的出現,為綜藝節目生產提供了一種新的方式并起到了良好的傳播效果,在場景理論視角下充分體現出了可供分析的傳播邏輯。但該現象背后的公共性缺失、把關全移交以及審美疲勞等問題需要進一步重視。在媒介技術不斷發展的今天,還需將“云綜藝”當作一種常態化節目形式進行多元創新,以保證我國文娛節目生態良好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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