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誠 李文 梁毅 李林

美軍根據訓練對象將聯合訓練劃分為4個層級,涵蓋了從軍種核心能力訓練到機構間和政府間訓練等方方面面。美軍指出,訓練計劃中的“訓練層級”分類并不意味著相關聯合訓練是孤立實施的,相反,通過清晰的確定訓練層級,為美軍統籌聯合訓練提供了一種方法,從而能夠更好地支持有關聯合訓練的各種活動。
考慮到部隊結構和作戰的復雜性,美軍將聯合訓練劃分為不同的層級,稱之為“訓練層”,主要包括4層。
第1層,國家和戰區級訓練。美軍將美國政府、非政府組織和國際合作伙伴納入戰略或戰役級任務,以便在高度復雜的行動環境中整合各種力量,主要目的是通過訓練查找確定不同受訓對象的核心能力、共同點和不同點,從而實現國家級整體力量的整合。
第2層,聯合特遣部隊訓練。致力于支持聯合特遣部隊指揮官在戰役層面開展具有復雜軍事背景的聯合訓練,協助國家和國際組織針對特定級別的使命任務或環境做好準備,確保不同機構和組織能夠在各類任務環境中保持密切協調。
第3層,職能和軍種總部訓練。專注于各職能系統領域和單位的訓練,確保在跨組織(軍種、政府機構、非政府組織或國際合作伙伴)環境中形成作戰能力,能夠完成戰區指揮官的特定要求和指定任務。
第4層,個人和單位訓練。專注于訓練個人和單位的能力,包括基本的技術和行動能力。在這一層級,軍種戰術訓練的重點是提高常規、太空、網絡空間部隊和特種作戰部隊的全方位作戰能力,確保軍種和特定聯合部隊的戰備狀態,包括基本戰斗技能訓練、個人和集體訓練以及專項訓練。第3層和第4層涉及軍種訓練融入戰區訓練的方式方法。
美軍運用通用聯合任務清單來落實聯合訓練層級思想,這也是促進美軍聯合訓練系統落地的關鍵因素。清單明確了各軍種在聯合訓練中所擔負的任務,以便每個軍種可以根據自身情況定制訓練內容,主要包括:部署和重新部署、情報、兵力部署、綜合保障、指揮控制、動員和部隊防衛、力量開發和準備、跨國際任務、化學與生物以及輻射與核威懾反擊等9類,對應區分為4個獨立層級。美軍為了更好地反映相關訓練內容在清單中的位置,清單中的每類任務都單獨編制索引,并按如下方式編碼:戰略級-國家任務(SN)、戰略級-戰區任務(ST)、戰役級任務(OP)和戰術級任務(TA)。
戰略級-國家任務,在該層級,由總統制定政策,國防部長負責將其轉化為指導戰區戰略規劃的國家戰略目標。


戰略級-戰區任務,戰區指揮官通常與總統和國防部長、參聯會主席以及盟友和聯盟成員進行戰略研討,最終確定戰區戰略。
戰役級,將部隊的戰術運用與國家軍事戰略目標相聯系,重點是運用戰役法設計和實施作戰。部隊指揮官和參謀綜合運用技能、知識和經驗,創造性的設計戰略、戰役和重大作戰行動,組織運用軍事力量。聯合特遣部隊指揮官使用戰役法確定何時、何地、出于何種目的使用部隊,并在戰斗前干擾對手的作戰部署。
戰術級,美軍認為戰術是兵力的運用和有序的安排,主要包括計劃和執行戰斗與交戰,實現分配給戰術部隊或特遣部隊的軍事任務,側重于為實現作戰目標、作戰單元之間、作戰單元與敵人之間的有序安排和機動。交戰通常是敵對雙方的短期行動,一場戰斗通常由一系列交戰組成。戰斗通常比交戰持續時間長,兵力更多,且會影響戰役進程。這一層級,部隊通常采用各種戰術行動來實現軍事目標。
可以看到,美絕大多數聯合訓練任務集中于戰略級和戰役級,戰術級的任務相對較少。匯總2020年的相關數據,戰術級訓練任務共114個,僅占通用聯合任務清單總任務量的8%。通常,這是由軍種負責的部分。
組織和政策上的不延續。美理論界認為,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可以歸咎于2011年聯合部隊司令部的解散。雖然,許多關鍵職能轉移到了聯合參謀部的聯合部隊發展部(J7),但目前來看,其中一些致力于促進聯合訓練的關鍵功能正在喪失。2015年前,聯合參謀部聯合部隊發展部還負責召開訓練差距分析論壇(TGAF),制定優先事項差距清單,解決各層級聯合訓練中的短板弱項。但是,到了2019年,美軍相關聯合訓練政策已不包括此項內容。作為訓練、實驗和能力發展基礎的訓練差距分析論壇,已逐漸失去了資金支持,目前只有一個人負責維護運轉。

職能業務分工上的缺失。聯合集體訓練,特別是聯合演習,匯集多個軍種,目的是展示聯合作戰能力,通常通過“戰區演習與軍事接觸及訓練轉型”程序(CE2T2)和“國家聯合訓練能力”(JNTC)組織實施。理論上,“國家聯合訓練能力”(JNTC)提供了協調軍種履行第4層(戰術級聯合訓練)職責的機制,即各戰區將訓練需求傳遞給軍種,由軍種負責規劃第4層的聯合訓練,但因無總部機構促進這一機制的深化運轉,造成課目相對較少,關注度不高。
軍種對聯合訓練缺乏主動。美軍種認為,聯合訓練不一定能向軍種部隊提供良好的參訓經驗,單一演習不可能涉及各個軍種組成部隊的所有訓練內容,且以往的訓練經驗也可能沒有在演習中得到優化。雖然,美軍聯合部門認為,聯合特遣部隊和各個軍種部隊在一定時期內,經過多次聯合演習,完全可以做到軍種課目全覆蓋,但是,軍種認為,上述方法根本無法保證同一參演部隊能夠參加所有演習,所以也根本無法做到全訓,軍種與聯合機構的訓練矛盾,造成了對聯合訓練積極性的缺失。
將戰術級聯合訓練嵌入軍種通用任務清單。通用聯合任務清單加強了戰區與軍種在聯合訓練上的聯系,列出了部署到戰區的軍種部隊必須履行的訓練職責。在操作上,軍種通過各自基本任務清單落實相關內容,將戰術級聯合訓練延伸于軍種。在方法上,各戰區通過指揮鏈對所分配的部隊進行任務分析,將針對性戰術級任務賦予下屬軍種部隊指揮官,分隊指揮官根據基本任務清單選定訓練課目。在戰區和分隊之間建立了穩固聯系的同時,實現了戰術級聯合訓練在軍種訓練中的擴展。在流程上,主要通過軍種訓練管理系統實現延伸目的,包括陸軍的標準陸軍訓練系統,海軍的指揮官戰備狀態管理系統,空軍的飛行員分級作戰能力系統和海軍陸戰隊的海軍陸戰隊訓練戰備支持系統。
通過訓練報告系統實現訓戰術練數據整合。為便于管理訓練層級,美軍使用現代通信和數據庫管理系統整合聯合和軍種訓練數據庫,各級數據會同步發送到上級指揮機構,為戰術級訓練提供數據支撐。在系統中,戰區指揮官可以查詢從大型作戰編隊到營級、艦級或中隊級的訓練數據,通過聯合監測和評估工具、戰術課目訓練條件標準,可以實現全面掌握戰區部隊面向任務訓練情況的目的。當前,美軍聯合訓練報告系統,主要使用計算機來跟蹤多領域聯合訓練和戰術訓練,按賦予的任務跟蹤訓練狀態,匯總各級訓練實際記錄,作為深化戰術級聯合訓練的依據。
戰訓耦合激發戰術級聯合訓練的實際增量。在實際作戰中,一個戰役層級的任務需要分解為數個戰術級任務,并賦予相關任務部隊才能達成戰役企圖,也就是戰術部隊為實現戰役目標而進行的一系列戰斗。同樣,在訓練層級,通過將比例較小的戰術級聯合訓練課目賦予軍種組成部隊,讓其結合任務進行分解,并通過日常遂行任務完成訓練(美軍稱之為“訓練偶發事件”),在不增加通用聯合任務清單的情況下,實現了戰術級聯合訓練在軍種部隊的幾何式增長。
落實聯合訓練需要相對清晰的訓練層級劃分。清晰的層級代表著清晰的權責,既可以相對順暢的解決美軍在各個層級上“誰組訓、組訓誰、訓什么”的問題,也便于解決戰區和軍種協同用兵的問題,減少了摩擦,避免了矛盾。將國家和戰區級聯合訓練編為一級,代表著戰區在全球必須貫徹國家軍事戰略,國家軍事戰略也必須關注戰區發展。比如,國家級聯合訓練課目“組織管理司令部”(SN 4.2.6),內容包括戰區資源的長期規劃、計劃、預算、政策及程序的制定等,對戰區組建戰役級指揮機構進行指導。通觀美軍聯合訓練課目,無論在層級上還是在權責上都有著清晰界定,確保了相關任務的貫徹落實。
基于任務的聯合訓練層級與戰爭層級相對應。美軍采用的是一種基于任務的聯合訓練方式,戰略、戰役、戰術不僅體現在戰爭層級上,更體現在訓練層級上,旨在促進一種集成的、基于任務能力的訓練方法,將個人和集體聯合訓練與分配的任務相一致,與擔負的作戰背景相一致。比如,聯合訓練課目“空中攔截”(OP 3.2.5.1),是一個典型的戰役級空中作戰行動,美軍將其放置于戰役級訓練內容,體現了訓練層級與戰爭層級的相關性和聯動性。再比如,戰術級訓練課目“電磁戰”(TA 5.10.1),《通用聯合任務清單》描述為,“運用戰術電磁戰力量,包括電磁能量、定向能和反輻射武器來控制電磁頻譜或攻擊敵人……目的是降低、壓制或摧毀敵作戰潛力,攻擊的目標是人員、設施或裝備……”,也是一個典型的戰術行動。

戰術級聯合訓練將成為未來美軍聯合訓練的重點
未來美軍聯合訓練的重點是戰術級聯合訓練。20世紀90年代末的阿富汗“持久自由行動”加快了美軍種部隊的變革。在阿富汗,一個完全一體化、可互操作的聯合特種部隊協助北方聯盟推翻了塔利班政權。分別來自陸軍、海軍和空軍的官兵發揮了他們的軍種能力,完成了前人無法完成的任務,致使美軍加快了組織和訓練轉型的步伐,并于1993年催生了新的大西洋司令部,承擔了為聯合部隊提供、整合和訓練軍種部隊的職責。1999年,在其基礎上成立的聯合部隊司令部更是將這一職責深化,取得了巨大的成績,承擔了大量戰術級聯合訓練任務,并獲得了快速的發展。近年來,美軍開始刊文質疑2011年聯合部隊司令部的撤編,認為其違背了《戈德華特-尼科爾斯法案》的初衷,致使戰術級聯合訓練掉入了空擋,當前8%的戰術級聯合訓練還不足以增強部隊之間的熟悉度和互操作性。因此,隨著大國競爭的到來,我們有理由相信,接下來,美軍會大大增加戰術級聯合訓練的比例和訓練頻率,以應對未來更為分散的戰場和更小的作戰單元的作戰需求。
責任編輯:陳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