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光芒（外二首）

一年，在鍋碗瓢盆的叮叮當當里

在女人們嘮叨的家常中

一閃身，就不見了

日子很隨意，很平淡

像我時常綿一口的燒酒

我看見年的光芒越來越亮

漂泊的游子應該選擇了歸期

腳手架上，生產線上

他們忙碌的身影，野草一樣生長

他們念叨著家鄉的水稻

家鄉的河流及母親釀的米酒

歲月最是無情

幾十年的糾纏

母親的脊背又被光陰割了一截

我多想摁住年的尾巴

好讓母親挺直腰身

最恨我無能，總是拉不住時光的手

把我懷念的往事擄走

父親與一片麥地

河彎邊是父親開墾的一塊麥地

他每天都親近這塊土地

剔除可惡的雜草

在深秋撒下麥種和肥料

這些儀式莊重

仿佛祭奠一種生命

麥子懂得感恩，會低下頭

向父親行注目禮

麥子質樸，內斂

顏色褚黃

恰如父親的臉

這片麥地

被父親時刻掛在眉梢

麥子一代又一代

相傳生生不息的香火

一張尋人啟事

母親，我們都是你圈養的羊

我們曾經悠閑地在老家附近吃草

只是后來草稀疏了，養不活我們

所以我們去更遠的地方

尋找草場

母親在老家營養不良

以至于掉了賴以生存的牙齒

以至于把自己遺失在自己的家園里

我后來發了尋人啟事

一張在人世間搖晃了很久的尋人啟事

吶喊，咳嗽，聲音嘶啞

都無濟于事，消失的母親

仍然和她的農具唇齒相依

只有她的腳印及用過的鐮刀、鋤頭

歪歪扭扭地躺在我干癟的記憶里

作者簡介：

楊莽，筆名白露為霜，荊州市作家協會會員，在《荊州日報》《荊州晚報》《青春詩歌》《山東詩歌》《長江詩歌》發表多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