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金丸治療消化系統疾病的臨床研究進展

趙志娟 肖君

【摘要】 左金丸出自《丹溪心法》，由黃連和吳茱萸組成，具有寒熱并調、辛開苦降、肝胃同治的配伍特點，原方主要用于肝火犯胃之證，現代臨床主要廣泛應用于消化系統方面的疾病。筆者通過整理近年來的相關文獻，對其在消化系統疾病方面的應用加以總結，為臨床工作者提供治療思路。

【關鍵詞】 左金丸 消化系統疾病 研究進展

Clinical Research Progress of Zuojin Pills in the Treatment of Digestive System Diseases/ZHAO Zhijuan， XIAO Jun. //Medical Innovation of China， 2022， 19（10）： -188

[Abstract] Zuojin Pills originated from Danxis Experiential Therapy， which is composed of Coptis Chinensis and Evodia Rutaecarpa， it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ildly regulating cold and heat， acrid opening and bitter down bearing and simultaneously treating liver and stomach. The original formula is mainly used for the liver fire invading stomach syndrome， and is widely used in modern clinical diseases of digestive system. The author summarized its application in digestive system diseases by sorting out relevant literatures in recent years， so as to provide treatment ideas for clinical workers.

[Key words] Zuojin Pills Digestive system diseases Research progress

First-authors address： Affiliated Hospital of Nanj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Nanjing 210004， China

doi：10.3969/j.issn.1674-4985.2022.10.045

左金丸是由元代著名醫家朱丹溪所創，本方的藥物組成有黃連和吳茱萸，因其主要由兩種藥物組成，醫者們在應用方面通常將其作為一個小藥與其他方藥配伍。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左金丸的應用主要在消化系統方面，其作用為抑制幽門螺桿菌、促進潰瘍愈合、保護胃腸道黏膜、抗癌等。筆者通過查閱近年來關于左金丸臨床應用的相關文獻，分析并總結其在消化系統疾病的研究現狀，現綜述如下。

1 方義解析

丹溪認為，“火郁當發之”，結合病癥所在之經脈，病情較輕者可降火，較重者應該從其性而升之，此外，他還強調，“凡火盛者，不可驟用涼藥，必兼溫散”。他創立的左金丸，專用黃連和吳茱萸兩味藥物，其中黃連的用量為六兩，其性味苦寒，入肝、膽、胃、心、大腸經，一方面可以清瀉肝膽之火，另一方面還可清胃中之熱，此外還可清瀉心火，寓“實則瀉其子”之意，因此重用為君藥;吳茱萸用量為一兩，其性溫熱，主入肝經，一方面可以條達肝氣，以疏解肝經之郁火，另一方面與黃連相配伍既可以增強清瀉肝火、降逆止嘔之功，還可制約黃連之苦寒。全方配伍特點為辛開苦降，寒熱并用，主治肝火犯胃、肝胃不和之證。明朝醫家吳昆在《醫方考》里面寫到，“左金者，黃連瀉去心火，則肺金無畏……吳茱萸味辛性熱，故用之以為反佐。”汪昂在《醫方集解》中提到“肝實則作痛……實則瀉其子”故使用黃連瀉心火為君，吳茱萸性入肝經，既能行氣解郁，又能引熱下行，故為反佐。《醫宗金鑒》評價本方為“瀉肝火之正劑”，方中用黃連作為君藥，可直折心火，吳茱萸從類相求，辛溫散結，兩藥配伍相輔相成，肝胃同治。以上論述皆說明了左金丸配伍之精妙。

2 臨床應用

2.1 幽門螺桿菌感染 幽門螺桿菌感染（Helicobacter pylori，Hp）是胃、十二指腸潰瘍病和胃癌發病的重要因素，也是其他類型胃和胃外疾病的主要致病因素。2015年的京都全球共識報告首次明確提出，幽門螺桿菌胃炎應被視為一種傳染病[1]。近年來有研究表明，根除Hp不僅能促進潰瘍的愈合，防止其復發，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還可以預防胃癌的發生，降低胃癌的發病率。楊淑慧等[2]基于網絡藥理學研究發現，左金丸中發揮治療作用的主要化合物可能為小檗堿，其具有較好的抗Hp作用。步雅倩等[3]納入55例Hp感染的患者，觀察組的患者予艾司奧美拉唑、阿莫西林、克拉霉素、枸櫞酸鉍鉀的四聯療法，治療組的患者在觀察組的基礎上予左金丸加味治療，結果發現治療組Hp根除率為85.7%，優于對照組的77.8%。王開仕[4]選取120例Hp感染的慢性淺表性胃炎患者，觀察組的患者予以奧美拉唑、阿莫西林、甲硝唑的三聯療法，實驗組在觀察組的基礎上予左金丸合半夏厚樸湯加減，并聯合穴位貼敷進行治療，結果顯示，實驗組的總有效率以及Hp陰轉率均明顯高于對照組。夏態軍等[5]納入100例Hp感染的患者，對照組患者予以雷貝拉唑、克拉霉素、甲硝唑片的三聯療法，治療組患者在此基礎上加用左金丸治療，結果顯示，治療組HP根除率為87.0%，優于對照組的68.0%，表明左金丸聯合三聯療法可有效提高Hp根除率。綜上，左金丸聯合三聯或四聯療法可以有效提高Hp根除率，提高臨床療效。68D4DD62-1041-4841-B94C-95D331558A71

2.2 慢性胃炎 慢性胃炎（chronic gastritis）是指由Hp感染、膽汁反流、藥物、酒精、環境、遺傳等多種病因引起的胃黏膜的炎癥，目前仍然是一種相對常見的慢性疾病，其發病率隨著年齡而增長[6]。一項全國性的多中心調查研究發現，慢性淺表性胃炎和糜爛性胃炎是我國上消化道癥狀患者最常見的內鏡表現，癌前病變包括萎縮、腸化生和異型增生是比較常見的[7]。張璐等[8]研究發現，左金丸能顯著回調胃熱證大鼠的8個相關潛在生物標志物，其機制可能與調節能量代謝、氧化應激和炎癥反應有關。薛靜[9]納入肝胃郁熱型慢性胃炎的患者共80例，對照組患者予標準的西醫治療，治療組在對照組患者的基礎上予左金丸合小柴胡湯加減治療，結果顯示治療組患者癥狀改善情況及黏膜恢復情況均優于對照組。黃曉麗等[10]納入慢性淺表性胃炎的患者共90例，對照組患者予常規的西藥治療，治療組患者在對照組患者的基礎上予左金丸合半夏厚樸湯加減治療，結果顯示治療組患者的中醫癥狀改善及總有效率方面均優于對照組患者，且復發率低于對照組患者。此外，有研究發現，左金丸合香砂六君子湯可以有效緩解慢性糜爛性胃炎患者的胃黏膜炎癥，減少炎癥細胞的浸潤[11]。還有研究者發現左金丸合自擬養胃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善慢性萎縮性胃炎患者內鏡下表現，延緩病情的進展[12]。綜上，左金丸聯合西藥能較好地改善胃黏膜的炎癥，有效緩解患者的臨床癥狀。

2.3 胃食管反流病 胃食管反流病（gastroesophageal reflux disease，GERD）是一種胃腸動力障礙，由多種因素導致的一過性食管下端括約肌松弛，從而致使胃內容物反流入食管，出現胸骨后灼熱感、反酸等諸多癥狀，臨床表現主要有食管癥狀綜合征和食管外綜合征[13]。近年來，有研究表明左金丸能促進食管體部蠕動，改善胃動力障礙，從而減少酸返流[12]。向華[14]納入122例胃食管反流病患者，對照組的患者予奧美拉唑和莫沙必利治療，治療組的患者在對照組基礎上加用小柴胡顆粒和左金丸，結果顯示，治療組患者主要癥狀療效總有效率為95.1%，優于對照組的80.3%，且治療組患者內鏡下食管黏膜炎癥的改善情況優于對照組。李青松等[15]納入170例胃食管反流病患者，對照組患者予鹽酸伊托必利片、奧美拉唑治療，治療組患者在對照組的基礎上予左金丸合化肝煎，結果顯示治療組患者總有效率95.29%，高于對照組的 83.53%，且治療組患者的血清胃蛋白酶原Ⅰ和Ⅱ水平均高于對照組。馬英歌等[16]研究發現左金丸合柴芍六君湯治療反流性食管炎患者的療效優于質子泵抑制劑，且能較好地改善反流性食管炎患者的臨床癥狀，其作用機制可能與其提高血清胃泌素，降低過氧化物酶體增殖物激活受體γ及缺氧誘導因子-1α表達有關。張博等[17]納入78例反流性食管炎肝火犯胃證患者，對照組患者予質子泵抑制劑合胃黏膜保護劑治療，治療組患者在對照組基礎上加用左金丸治療，結果顯示治療后對照組的治療總有效率為84.61%低于治療組的94.44%，且治療組患者內鏡下食管黏膜改善程度及自主神經功能改善明顯優于對照組。此外，有學者研究發現，左金丸不僅能夠改善患者的反酸等臨床癥狀，而且還可以調節胃腸激素水平[18]。綜上，在西藥常規治療的基礎上，加用左金丸能有效緩解GERD患者的臨床癥狀，改善食管黏膜的炎癥。

2.4 消化性潰瘍 消化性潰瘍（peptic ulcer，PU）是指由Hp感染、藥物、遺傳、胃排空障礙等多種因素導致胃酸及胃蛋白酶的侵襲作用和胃黏膜的防御能力失去平衡，胃腸道黏膜被自身消化而形成潰瘍，胃潰瘍和十二指腸球部潰瘍在臨床上更為多見。龔來覲等[19]研究發現，鹽酸-乙醇提取的左金丸活性部位具有顯著的抗潰瘍作用，其作用機制可能與左金丸能夠升高大鼠胃液pH值和血清中前列腺素E2含量有關。徐琦等[20]研究發現左金丸可以通過提高胃內pH值、降低胃黏膜內侵襲因子等到達到預防潰瘍的效果。劉振杰等[21]研究發現加味左金丸聯合埃索美拉唑治療胃潰瘍患者可以提高胃黏膜環氧化酶-2水平，促進胃內潰瘍面的愈合，較好的緩解患者的臨床癥狀。王偉欽[22]納入96例肝胃郁熱型胃潰瘍患者，觀察組患者予奧美拉唑、阿莫西林、果膠鉍的三聯療法，治療組患者在對照組患者基礎上予左金丸合丹梔逍遙散治療，結果顯示治療組總有效率、Hp的清除率均高于對照組，且治療組患者的復發率明顯低于對照組。劉玉霞[23]納入100例胃潰瘍患者，對照組患者予以奧美拉唑、阿莫西林、克拉霉素的三聯療法，治療組在此基礎上服用加味左金丸，結果顯示治療組總有效率96.0%，對照組72.0% ，提示加味左金丸能夠較好地改善胃潰瘍患者的臨床癥狀，促進胃黏膜功能的恢復。綜上，左金丸聯合西藥能有效緩解消化性潰瘍患者的臨床癥狀，促進胃黏膜愈合，減少復發率。

2.5 潰瘍性結腸炎 潰瘍性結腸炎（ulcerative colitis，UC）是由遺傳易感性、免疫反應失調、環境因素、上皮屏障缺損等多因素導致的慢性炎癥性腸病，典型的臨床表現主要為反復發作的黏液膿血便，長期慢性的腹痛及腹瀉[24]。有研究表明，左金丸能夠抑制人酪氨酸激酶蛋白1信號轉導及轉錄激活蛋白3信號通路，調節中樞免疫記憶性T細胞效應與免疫記憶性T細胞間的平衡，有效改善UC小鼠的結腸黏膜損傷[25]。金晶等[26]研究發現左金丸能夠顯著上調小鼠外周血中濾泡輔助型T細胞及結腸組織中轉錄因子Blimp-1、SAP蛋白數量，同時可降低Tfh17數量及轉錄因子STAT5蛋白表達，表明左金丸可以通過調節濾泡輔助型T細胞亞群平衡，以達到治療潰瘍性結腸炎的效果。張向飛[27]納入98例寒熱錯雜型UC患者，對照組患者予柳氮磺吡啶、復方乳酸菌膠囊治療，治療組在此基礎上予左金丸合半夏瀉心湯治療。結果顯示，治療組患者的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患者，且治療組炎癥因子水平均低于對照組，表明左金丸合半夏瀉心湯能夠有效改善UC患者的臨床癥狀，控制炎癥反應，促進腸黏膜的愈合。易文等[28]納入66例肝郁脾虛型潰瘍性結腸炎患者，對照組患者予以柳氮磺吡啶治療，治療組患者予左金丸合四逆散治療，結果顯示，治療組患者總有效率87.50%高于對照組的67.64%;且治療組患者血清中的促炎因子水平明顯降低，抗炎因子明顯升高，改善情況均優于對照組。綜上，在常規的西藥治療的基礎上，加用左金丸能較好地改善UC患者的臨床癥狀，促進腸道黏膜的修復，控制腸道炎癥。68D4DD62-1041-4841-B94C-95D331558A71

2.6 消化系統腫瘤 據統計，2020年全球前十位癌癥發病情況中，結直腸癌、胃癌、肝癌、食管癌分別位于第四、五、六、八位[29]，由此可見，消化系統的腫瘤占有較大的比重，威脅著人類的健康。近年來，有研究表明左金丸的藥理成分還具有抗腫瘤的作用。吳秋雪等[30]研究發現左金丸醇提物能夠通過下調RTKN蛋白表達來抑制人胃癌細胞SGC-7901的增殖，降低其對葡萄糖的攝取以及乳酸含量。槲皮素是左金丸的主要成分之一，有研究發現槲皮素能夠抑制肝癌細胞的細胞上皮-間質化程度，降低肝癌細胞惡性程度，從而阻斷肝癌細胞的轉移和擴散[31]。隋華等[32]研究發現左金丸能抑制人結腸癌HCT-116/SP細胞CD44和SOX2的mRNA的表達，增加腸癌干細胞對化療藥物的敏感性。此外，有學者研究發現左金丸粉劑外敷涌泉穴可以緩解腫瘤化療后患者惡心嘔吐的癥狀[33]。

綜上所述，左金丸主要用于消化系統疾病的治療，由于本方僅有兩味藥物組成，因此在臨床應用主要有以下特點：（1）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通常與其他方藥聯合使用以提高臨床療效;（2）在西醫常規的治療基礎上，聯合運用左金丸，可發揮中西醫并治的優勢，取得較好的療效。近年來，筆者通過查閱相關文獻發現關于左金丸的臨床研究也存在一些問題：（1）由于本方多與其他藥物聯合使用，其作用機制并不是很明確;（2）在臨床試驗研究中，研究的樣本量偏少，個別試驗觀察指標比較單一;（3）大部分臨床試驗研究方案類似，缺乏創新點。因此，研究者們需要在今后的臨床試驗中增加樣本量，更深層次的探討其作用機制，為祖國醫學提供更多理論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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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7-30） （本文編輯：程旭然）68D4DD62-1041-4841-B94C-95D331558A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