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進渠人老姚的情與緣

李長順

緣分這東西，有的人說有，有的人說沒有。緣分的遇見，有人說自然，有人說必然。自己的緣分，很少人看得清，大多人看不透。

躍進渠人姚維溫這輩子，與躍進渠有情，與水利事業(yè)結(jié)緣。這情分，伴隨老姚的一生。這緣分，傳承老姚家的幾代。

老姚與愛情

天空像一面巨大的藍鏡子，樹木如鏡子反光下的一塊塊綠翡翠。新婚妻子張慧彩坐在姚維溫的自行車后架上。小兩口的愉悅心情，好似丁丁零零的車鈴聲。

這時候的姚維溫，還是個20多歲的英俊青年;這時候的新娘張慧彩，還是個20歲的美麗姑娘。姚維溫這天的心情，既像雨后的天空一樣明朗，又如春天的碧草紅花一樣舒暢。春風得意鈴聲疾，正是姚維溫人生得意的時刻。一年多前他金榜題名，進入免學費還每月發(fā)生活費的黃河水利學校，畢業(yè)就有工作，鯉魚躍龍門一樣跳出了貧苦農(nóng)門。今天是洞房花燭夜，娶了花朵一樣美麗的初中同學張慧彩。雖然從石灰務(wù)村的姚家到小黃葉村的張家，路途不遠，兩家僅僅隔著一個小山頭，一會兒就能打個來回，可是姚維溫去接新娘子的時候，速度很快，丁零零丁零零，幾乎是一路飛車。好像自行車蹬得慢了，新娘子就會像小鳥一樣飛走不回來。往回走的時候，姚維溫騎得很慢很慢，新娘子也不急不催，小兩口也不說話，默默地享受兩人世界。好像騎快了，幸福就會一下消失似的。

人常說千里姻緣一線牽。姚維溫家離張慧彩家滿打滿算也就十幾里地。給他們牽這一根紅線的，是姚維溫上小學的小弟弟姚維讓。張慧彩是姚維讓的班主任老師，有一次，上門來家訪。姚維溫一眼認出這個俊秀能干的老師，就是自己同年級不同班的鞏縣一中同學。張慧彩聰明伶俐，能歌善舞，美麗又大方。新中國成立時的小縣城學校，沒有校花這一說，可學校的男同學都牢牢記住了她。舞臺上的張慧彩當然不認識臺下的姚維溫。姚維溫家里太窮，上初中時不敢對張慧彩有什么奢望。而張慧彩來家訪，這時候剛剛成為黃河水利學校學生的姚維溫，雖然對張慧彩很熱情很尊重，還是不敢有什么別的想法。誰知，張慧彩對自己這個老實好學的老同學，有說不出的好感。一來二去的，倆人好上了，然后結(jié)了婚。

姚維溫家那時窮成啥樣兒？張慧彩家訪時的第一印象是：姚家鋪沒鋪的，蓋缺蓋的，幾條麻袋裝上草，就是褥子。這也難怪，家里6個孩子，5個兒子，1個老閨女，每人隔個兩三歲，光吃飯就養(yǎng)不起。姚維溫考水利學校學水利工程建筑專業(yè)的原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為別的，就是圖省學費，每月還發(fā)13塊錢伙食費。姚維溫能上這個中專，還真是不容易。初二時家里就讓姚維溫停學回家?guī)鸵r父母，他是老大，怎么也能給父母幫把手，怎么也應(yīng)該給大人幫把手。姚維溫的初中老師不同意，多次登門做工作。姚維溫也懇求父母，讓自己讀下去。姚維溫的母親是個有主意的婦女，也幫助勸說父親。父親長嘆一聲答應(yīng)了，但有一個條件，初中畢業(yè)再往上讀，家里不管學費。姚維溫爭氣，1956年考上非常難考的水利學校，每月不僅不用家里掏錢，還從牙縫里省下幾塊錢伙食費交給父母。

既然對象是自己相中的，張慧彩也不后悔。熬幾年不就都過去了。只是張慧彩當時沒有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姚維溫竟然在幾百里外的安陽落了腳，而且兩人兩地分居前后長達21年。

老姚每每在安陽忙于修渠、忙于水利工作時，正是張慧彩在鞏縣屢屢為生孩子作難時。

床上躺著的張慧彩，頭上的汗珠子不斷線，房子外邊的大雨不斷線。老天不知叫誰捅了個大窟窿，不停地下。這一年是1963年，是全國發(fā)大水的一年。這一年夏天，張慧彩生老二姚建國。老姚在安陽忙著治洪排澇。老姚的岳母在鞏縣老家侍候張慧彩生孩子。岳母一邊忙乎一邊埋怨：“維溫這孩子，啥都好，就是只顧工作不顧家。這都啥時候了，不見他個人影。生老大不在家，這又不在家。”張慧彩有氣無力地說：“媽，您受累了。別說維溫，他是為老百姓、為國家?！痹滥刚f：“為國家，就不要自個家了？就不要老婆孩子了？沒見過這樣的。好了好了。指望不上他，咱不指望他。有媽在呢。話又說回來，媽以后有個三長兩短，病啊災(zāi)的，看你咋辦?！?/p>

這一年，防洪的事消停了，排澇的事告一段落，5個月后的年底，老姚才顧得上回家看看自己的第一個兒子，五個月的大胖小子。不僅生老二時老姚不在家，生老大、老三時，老姚也好長時間后才回家。所以老大、老二、老三好幾年沒有大名，大毛二毛三毛地叫，也不管小子還是閨女。一直拖到大的要上學，一個閨女家家的，又好看又伶俐，沒有個大名，讓同學們大毛大毛地叫，那還不亂套。這時候兩口子商量，根據(jù)張慧彩的意見，大閨女起名姚素娟。二毛、三毛也干脆起個大名。男孩子的名字聽姚維溫的，二毛叫姚建國，三毛叫姚愛國，像老姚自己一樣，愛自己的祖國，建設(shè)自己的國家。

妻子張慧彩生最后兩個孩子老四、小五時，岳母有病，沒辦法照顧她了，張慧彩只好從鞏縣跑到安陽來生產(chǎn)。生前三個孩子時，老姚忙著修渠和抗洪。生老四、老五時，他還在躍進渠上忙。張慧彩挺著大肚子，坐五個鐘頭長途車，一路顛簸到安陽，連老姚人影都見不到。還是水利局的辦公室主任幫她找房子，她在安陽坐月子，都是局里食堂的大師傅天天送飯，老姚的同事問寒問暖，才渡過了這兩次難關(guān)。

張慧彩抹著淚花說：“要說老姚不愛俺，不愛孩子們，那也是昧良心，睜著眼說瞎話。他是太忙了，太愛他的水利事業(yè)了，俺理解。”

老姚與躍進渠

兇猛的山洪似乎勢不可擋。躍進渠渠首工地上，1.6萬條裝滿沙土的麻袋，筑起的一道4米高、4米寬、60米長的擋水圍堰，一夜之間，就被來勢洶洶的大水沖開一個缺口。如果不能及時堵上，圍堰會被全部沖垮，施工會被迫停止。危急關(guān)頭，解放軍宣傳隊官兵毅然跳入缺口。平時身子骨瘦弱，這時正感冒發(fā)燒的老姚，毫不猶豫地縱身跳入缺口，技術(shù)人員也一個跟一個跳入缺口。民工堵口突擊隊員們相繼跳入缺口。齊腰深的激流中，解放軍指戰(zhàn)員、老姚他們一班技術(shù)人員、堵口突擊隊員，手挽手，肩并肩，筑起人墻抵抗洪水。一道人墻不行，兩道三道四道，五道六道七道。其他民工迅速用沙袋堵口加固。圍堰很快修復(fù)，施工繼續(xù)進行。在鋼鐵長城般的軍民面前，洪水低下了頭，看似不可戰(zhàn)勝的大水終于被制服。

1960年，姚維溫剛從黃河水利學校畢業(yè)時，說幸運也好，說順利也罷，由于他學習刻苦認真，學業(yè)優(yōu)秀，被分配到鄭州水利學校當老師。人從開封來到鄭州。實際上，老百姓的命運，時刻同國家的命運綁在一起。國家有難，人民受苦;國家繁榮，人民安康。這時，恰逢三年自然災(zāi)害時期，一年后，姚維溫被河南省水利廳調(diào)配到洛陽。洛陽水利上不缺人，又退回省水利廳，水利廳又調(diào)配到安陽。老姚回憶這段經(jīng)歷時說：“我還是很幸運的，分到了安陽縣，安陽市縣同城，等于就在城市。一起來的同事，有的被安陽地區(qū)水利局分配到內(nèi)黃縣，那是黃河故道，黃沙遍地，地道的農(nóng)村，比安陽縣可是艱苦多了。不過我們那時候，都懷著對黨報恩的思想，黨培養(yǎng)我們這么多年，我們該是為黨為祖國做貢獻的時候了，到哪里還不是為人民服務(wù)，為水利事業(yè)服務(wù)。我們都有一顆紅心兩種準備，黨叫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在躍進渠工程中，老姚擔負的任務(wù)，是渠首工程的設(shè)計與施工。

提起躍進渠渠首工程，老姚的話頭，七分謙虛，三分幽默：“我就是個擺地攤的。其他的工程都是高大上。朱現(xiàn)生的紅旗渡槽，安景宣的群英渡槽，往空中搞，跨山越澗。隧洞工程在山中搞，掏腹挖心。他們的風險大、責任大、壓力大。渠首是東西南北雞零狗碎，地上擺攤平不塌。”

老姚的話就是這么一說，我也是這么一聽。我與他當時的同事們，都不會隨聲附和。渠首從重要性上，不可小覷。渠首是個樞紐工程，攔河大壩、泄洪閘、沖刷閘、進水閘，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哪一樣也少不了，各有各的技術(shù)要求。渠首渠首，就是一條渠的大腦，一條渠的中樞神經(jīng)，哪一樣都得精雕細刻，萬萬馬虎不得。如果哪一處出了工程質(zhì)量問題，都會影響到整條渠的順利運轉(zhuǎn)。所以渠首從技術(shù)上，必須按科學規(guī)律辦事，必須處處嚴格把關(guān)，這沒啥說的。其實，老姚的心里也是這么想的，施工上也是這么做的。

用后來擔任安陽縣水利局長的朱現(xiàn)生的話，躍進渠首的勘測設(shè)計與施工，遇到兩大難題：一是水下勘測難，二是水中施工難。寒冷的冬季，大山深處更寒冷。刺骨的河水，出水入水更冰涼?？睖y技術(shù)人員頻繁入水出水，在水下作業(yè)，激流中測繪器材都不容易把穩(wěn)。老姚他們硬是克服和戰(zhàn)勝所有的困難，精確完成測繪任務(wù)。而攔河大壩施工時正值雨季，山洪暴漲。民工們好不容易筑起的擋水圍堰，僅僅隔上一天，就被大水沖開。這就有了軍民以身體筑墻抵擋大水的一幕。朱現(xiàn)生說：“啥叫眾志成城？這就叫眾志成城?！?/p>

老姚說，大壩地基的修筑，還有一難，河床以下深到五六米，一層層的鵝卵石，全是卵石窩子，清基壘砌太深，工程量巨大。這個難題，想盡一切辦法，得到大部分解決。但當時的技術(shù)手段有限，資金也短缺，留下了小小遺憾。

渠首工程完工，老姚又開始了長虹渡槽的設(shè)計與施工。長虹渡槽是南干渠也是整條躍進渠上最長的料石拱砌渡槽。老姚指導(dǎo)民工們就地取材，70個孔眼全部起土打拱，起石砌拱，省工省料，多快好省地建起渡槽。

躍進渠工程全面竣工，嘩嘩的漳河水流進了干渴千年的田地與農(nóng)家。絕大部分工程技術(shù)人員與民工都下了山。老姚卻從一個戰(zhàn)場轉(zhuǎn)戰(zhàn)另一個新的戰(zhàn)場?？h委決定，充分利用躍進渠水，建設(shè)由華北水利電力學院設(shè)計的古井水電站。老姚被選中擔綱工程全線測量鋪工放線任務(wù)。水電站工程技術(shù)性更強，老姚沒搞過，其他人也沒搞過。老姚說，這可是百年大計，質(zhì)量第一，搞砸了對不起人民。老姚領(lǐng)著王爾潤、李海書、林銀書、侯先鋒等幾個年輕助手，一是多方比較，選定最佳施工方案;二是制定《躍進渠古井電站施工須知》并嚴格執(zhí)行，還制定前池、廠房《具體施工準則》，按標準作業(yè);三是學習借鑒外地經(jīng)驗，把原設(shè)計中的機組冷卻水退出機制，由水泵提升排出改為地下自流排泄，既節(jié)約了人力物力，又減少了電力損耗和機械損耗。老姚他們邊學邊干，勤學苦干，保障了第一所電站的順利建成，也為另外兩所電站建設(shè)積累了寶貴經(jīng)驗。

老姚確實很忙，確實一直很忙，一忙就忙了將近40年。

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看到老姚的一本本先進工作者榮譽證書，這是老姚多年來兢兢業(yè)業(yè)工作的見證。其中最耀眼的一本蓋有水利電力部大紅印章，寫有“獻身水利、水保事業(yè)二十六年”榮譽證書，編號“第5688號”，時間為“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一塊鍍金紀念章，鐫有“從事水利工作二十五年證章”，“中華人民共和國水利部頒”“1998”等字樣。這塊紀念章，只要從事水利工作25年以上，不管多少年，都發(fā)一樣的證章。

實際上，從1960年黃河水利學校畢業(yè)，到1997年退休，老姚為安陽以至河南人民的水利事業(yè)，整整奮斗38年。

老姚與躍進渠人物

技改前的躍進渠，已經(jīng)到了非進行技術(shù)改造不可的地步。由于躍進渠相對于林縣紅旗渠、河北臨漳縣躍豐渠來說，位于濁漳河的下游，水資源緊張與合理分配問題得不到解決，導(dǎo)致躍進渠長時間干涸缺水。戶樞不蠹。沒了水源的渠道，淤塞、坍塌等問題嚴重。而躍進渠管理局成立時，沒有一個技術(shù)人才，又面臨著亟待技術(shù)改造的困難局面。組織上決定派老姚去擔任主管技改工作的副局長。躍進渠管理局地處偏遠，機關(guān)位于太行山東麓山區(qū)，都里鄉(xiāng)鄉(xiāng)野境內(nèi)，哪有縣市同城的水利局機關(guān)舒服。老姚說：“既然讓我去，就是那里需要我。”

躍進渠技改請示報告得到漳河上游管理局批復(fù)后，老姚立即帶領(lǐng)工程人員，沿渠道全線實地勘測，有時遇到流石滾滾，有時鉆進淤塞泥濘的陰暗渠洞，有時蹚著齊腰的積水跋涉。老姚和同志們?nèi)徊活櫪щy和危險，按計劃完成勘測，科學制定技改工程實施方案，使躍進渠得到了新生。躍進渠職工發(fā)不出工資的狀況也得到緩解。

實施技改工程的同時，老姚建議領(lǐng)導(dǎo)班子通過一項具有遠見的決定。針對缺乏技術(shù)人員的隊伍現(xiàn)狀，管理局選派兩名優(yōu)秀青年職工，去老姚的母校黃河水利學校脫產(chǎn)進修兩年。兩年后老姚退出領(lǐng)導(dǎo)崗位時，學成歸來的兩個職工正好接過來老姚的技術(shù)重擔。

老姚說：“其實我沒啥可寫的。我是學水利的，黨培養(yǎng)了我，人民培養(yǎng)了我，我不把平生所學一股腦兒倒出來，我不為水利事業(yè)竭盡全力，對不起培養(yǎng)我的黨和人民，也對不起撫育我教育我的父母雙親，對不起全力支持我的老伴張慧彩?！?/p>

老姚說：“許多同事，比我的貢獻大，比我的犧牲多。他們身上，有好多值得我永遠學習的東西?！?/p>

公認的模范技術(shù)人員校同臨，也是黃河水利學校畢業(yè)，是老姚的師兄，擔負整個躍進渠的技術(shù)工作，同時負責重點工程東方紅渡槽的設(shè)計與施工任務(wù)。這座渡槽是躍進渠高度最高、單孔跨度最長的第一座鋼筋混凝土渡槽，也是躍進渠大型鋼筋混凝土渡槽建筑的開端，成敗與否將對全渠大型渡槽和重點工程的施工產(chǎn)生巨大影響。而且校同臨的頭上，那時還戴著一頂“南逃學生”的帽子。他勇敢挑起了這副重擔，也圓滿完成了這項艱巨任務(wù)。

安景宣擔負躍進渠最大的空腹式石拱渡槽——群英渡槽的設(shè)計與施工任務(wù)，前期測量時險些滑入幾十米深的滾滾波濤的漳河峽谷。施工中，安景宣堅決按科學規(guī)律辦事，據(jù)理力爭也阻擋不了個別行政領(lǐng)導(dǎo)趕進度的武斷指揮，直急得掉淚。

學歷最高的本科畢業(yè)生朱現(xiàn)生，把聰明才智全都用來攻堅克難。

蘆菊梅是工程技術(shù)人員中的唯一女性。上渠時蘆菊梅已經(jīng)是3個孩子的媽媽，大的剛剛10歲，小的還不滿4歲。蘆菊梅的愛人也是渠上的主要技術(shù)人員，孩子成了無父母照管的“孤兒”，孩子們自己照顧自己，不知道遭了多少罪。蘆菊梅依然說：“修渠鍛煉了我，也鍛煉了孩子們。躍進渠與孩子們，他們都是我的驕傲。”

為了弘揚和繼承自力更生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躍進渠精神，為了撰寫好紀實文學作品集《躍進渠人物風采錄》，現(xiàn)場采風中，我一路跟隨老姚。老姚、朱現(xiàn)生、安景宣等修建躍進渠的老人們，一路給我們講了許多動人的躍進渠人故事。

老姚他們不僅講了模范技術(shù)人員校同臨與蘆菊梅夫婦的故事，還講了實踐中磨練出來的測量組長、施工組長張廣義的故事，吊裝能手土專家張金瑞大搞技術(shù)革新發(fā)明靈機扒桿的故事，發(fā)明家柏生和歷時四載發(fā)明平滑衛(wèi)星錘的故事;講了除險英雄牛漳來，除險能手吳生運，英雄炮手張玉生，護渠英雄李用明，鐵姑娘王素珍，運輸隊英雄司機陳景堯，余桃書和她的女石匠隊。

我們認真聽他們講述，農(nóng)民群眾為了改變?nèi)彼婷玻捌秃罄^勇往直前不怕犧牲的種種感人故事：哥哥生前沒有完成的任務(wù)妹妹接替完成。吳秀芳接過哥哥吳生運未竟的事業(yè)，妹妹田?；ㄓ稚细绺缣锉Ｇ喔蛇^的工地。老子死了兒子上，12歲的王明聽說父親王金生在工地上犧牲，堅決要求上工地接了父親的班。一個女兒犧牲了再送另一個女兒去，雷管車間班長許玉英、職工李金茹、許桂芹加班檢查雷管發(fā)生意外爆炸而犧牲，李金茹的父親李全林二話沒說，又把金茹的妹妹送上了山。一座歷時十年的躍進渠完工，一座躍進渠獻身人員紀念碑上，刻下了108個光輝的名字。

他們還給我們講述：黨的好干部、縣委書記兼躍進渠工程指揮部指揮長呂太學，不顧嚴重的心臟病，一邊吃藥一邊帶領(lǐng)干部群眾大干苦干;曲溝施工營安全員白羊生，患有中期肝硬變，堅決不住院，“為革命修渠死，也心甘情愿”;崔家橋鄉(xiāng)蘇宋村施工連共產(chǎn)黨員申天禎，一專多能一兵多用，身為事務(wù)長，扛起鐵工、木工、炊事員、保管員、會計員、衛(wèi)生員多副擔子;后勤組郭玉山、史愚公等人既是辦事員、采購員、保管員，又是裝卸工、搬運工、勤雜工，啃干糧，喝涼水，出差有時晝夜連軸轉(zhuǎn)，有時不得不住下，也是挑最便宜的簡易小旅店。正是有了無數(shù)樂于奉獻甘于犧牲的好干部、好黨員和好群眾，才有了這浩蕩千里的躍進渠。

老姚與家人

一個幸福的老太太，在自家房前舒舒服服地曬太陽。這是老姚的母親。70多的老姚，給90多的老娘捶背、洗腳、梳頭。鞏義石灰務(wù)村的鄰居們，看到這個母慈子孝的場面，都夸老娘有福氣。老姚的母親，活到98歲高齡，壽終正寢。

老姚說：“我家太窮，父母太苦。父親13歲成為孤兒，后來結(jié)婚，養(yǎng)了我們6個兒女。父親雖然自己沒有文化，但是他羨慕文化人。生我時，父親專門找的先生，一下給我們弟兄5個都起好了名字。我這一代在姚家是‘維’字輩，給我起名姚維溫，再有弟弟，就是溫、良、恭、儉、讓，挨著往下排。結(jié)果還真應(yīng)了先生的話，母親恰恰生了5個小子，二弟姚維良，三弟姚維恭，四弟姚維儉，五弟姚維讓。”

老姚深有愧疚地說：“我對不起父親，欠他的很多很多。我上初二那年，家里太困難了，打算讓我停學回家，幫幫我父親。我不愿意。母親說，老大學習這么好，不讀可惜了。這么著吧，讓他再讀到初中畢業(yè)，考不上學，就回家種地。父親想了想說，那好吧，咱可說好了，我再熬兩年，你自己可要爭氣。初中畢業(yè)，我就選擇報考中專，黃河水利學校不要學費，還發(fā)伙食費。我一下考上了。但也只解決了我自己的吃飯問題，5個弟妹還得父母親養(yǎng)活。要是我早點回家?guī)透赣H，父親可能不會78歲就走了，也許活得比母親歲數(shù)還大?！?/p>

老姚說：“要說孝順父母，老伴可是比我強出一百倍一千倍。慧彩家比我們家經(jīng)濟情況好，但是她一點不嫌我們家窮?；鄄室贿^門，就把我們家當成自己家，我媽一下就喜歡上了她。她嫁到我們家時，我唯一的妹妹1歲，沒起名。后來，父母親商量，給小妹起名慧芳，隨慧彩，父母親這是把慧彩當親閨女，父母也從此有了五男二女。五男二女，是百姓家多子多福人丁興旺的標志，許多人家竭力追求盼也盼不來的最理想的大家庭。”

賢惠的張慧彩，既照料四個弟弟、一個妹妹的生活，又照管他們的學習。人常說老嫂比母，張慧彩還給他們一個個找對象，辦婚事。弟妹們也把她當母親看，張慧彩說什么他們都聽。弟弟妹妹們都大了，張慧彩的工作調(diào)到了安陽，還是操心著給父母買這買那。父母的白事，慧彩只出錢，不分錢。鄰居們都說，老姚家這個大兒媳婦兒，算是找著了，比親生的閨女還親。

老姚的同事，躍進渠管理局原局長董廣興說，老姚退休前在水利上忙，在山上忙，在鄉(xiāng)下忙，顧不上老婆孩子，顧不上老爹老娘。退休后老姚一門心思撲在母親身上，過幾個月就回家看看，給母親帶吃的，帶喝的，帶穿的，帶用的。每次回來安陽后，還常常惦記著。母親活到98歲，那是母親的福氣，也是老姚兩口孝心的善果。

讓老姚感到欣慰更感激妻子的是，張慧彩獨自一人把五個孩子帶大，還把他們養(yǎng)育成了勤奮踏實，本事不大卻甘于默默無聞做事的人。三個男孩子，兩個積極報名參軍保衛(wèi)祖國，小兒子姚中當兵回來到躍進渠工作，繼續(xù)著老姚的事業(yè)，衛(wèi)護老姚為之奮斗幾乎一生的躍進渠。小女兒姚曉靜，比媽媽還能干還出色，師范學校畢業(yè)后走上講壇，接過張慧彩的教鞭，活躍在小學教育事業(yè)的舞臺上。

老姚拿出家庭影集，給我介紹他孫子孫女輩的情況，也都學習好、長相好，看著就讓人喜歡。老姚的小女兒姚曉靜對我說，打算讓姚家學音樂的孫女，從小喜歡躍進渠，用藝術(shù)形式宣傳躍進渠。

老姚，一生的情給了躍進渠，一生的緣都在躍進渠，一生的愛給了人民水利事業(yè)。躍進渠渠首，就是老姚一枚金色的獎?wù)隆ｎl頻回首的躍進渠浪花，就是對老姚與躍進渠人的留戀和熱愛。

責任編輯/董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