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我國綜合實力不斷增強,在互聯網技術得到廣泛應用與普及的同時,網絡直播等新興行業也獲得了空前發展。網絡直播這一新興行業創造大量收入,其中網絡主播的收入成為自媒體時代稅源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在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過程中,存在扣繳義務人不明確,征管技術有待進一步提高,收入來源多樣化、難以監控稅源,法律政策不完善,納稅主體納稅意識淡薄等問題。為此,針對當前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存在的問題,提出進一步完善的建議,以防止我國稅源流失,促進網絡直播行業規范發展。
關鍵詞:網絡直播;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稅收征管
0 引言
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的迅速發展,一些新興行業也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如網絡直播、在線教育等。《2020年中國網絡表演(直播)行業發展報告》顯示,2020年我國網絡表演(直播)行業市場規模達到1 930.3億元,與2019年相比顯著提升。截至2020年年末,我國網絡表演(直播)行業主播賬號累計超過1.3億個[1]。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絡直播行業的用戶數量達到7.03億戶,同比增加8 652萬戶,占整體網民的68.2%[2]。
隨著網絡直播行業的逐漸興起,網絡主播的收入也在不斷提高。基于網絡直播的互動性、便利性、多樣性及行業門檻較低等特點,網絡主播群體的數量大幅增加。部分網絡主播缺乏稅法相關知識且納稅意識淡薄,導致稅務部門對相關從業人員征管
個人所得稅較為困難,進而致使國家稅款流失。
1 網絡主播收入稅收征管原則分析
本文從稅收法定原則、稅收公平原則、稅收效率原則出發,對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進行分析。
1.1 稅收法定原則
稅收法定原則要求稅法的構成要素和程序必須且只能按照法律規定來加以明確[3]。就網絡主播而言,對其通過網絡直播取得的個人收入進行征稅,體現了稅收法定原則。除此之外,我國憲法也明確規定了公民有依法納稅的義務。
1.2 稅收公平原則
稅收公平原則要求根據納稅人的實際負擔能力進行課稅。當納稅人收入相同時,要對其征收相同種類的稅,即橫向公平;當納稅人取得不同收入時,對其按收入多少征收不同稅率的稅,即縱向公平。對網絡主播通過網絡直播取得的個人收入進行征稅,體現了稅收公平原則。在此基礎上,針對網絡主播取得的不同收入再分別適用不同的稅率征收個人所得稅,以此體現不同納稅人的不同稅收負擔能力,也體現稅收公平。對網絡主播進行個人所得稅征管,不僅體現了稅收公平原則,而且也推動了網絡直播行業的健康發展。
1.3 稅收效率原則
稅收效率原則包括經濟效率和行政效率。經濟效率是指稅收對市場微觀經濟活動產生的影響最小化,使經濟體制能夠有效運行。在網絡直播行業蓬勃發展的同時,對其進行稅收征管,可能在短時間內會影響行業發展,但從長遠角度看,可以改善稅收環境,推動該行業健康發展,使稅款流失程度達到最小。行政效率是用最少的成本取得較多的稅收收入。隨著網絡主播群體的不斷擴大,其收入類型日漸繁雜,加之納稅人缺乏稅法相關知識、納稅意識不強等,對稅務機關征稅過程產生一定阻力,影響稅收征管的進度。
2 網絡主播個人收入及個人所得稅納稅現狀
對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現狀進行分析,主要從網絡主播的收入來源及現狀、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納稅現狀2個方面展開。
2.1 網絡主播收入來源及現狀
2.1.1 網絡主播收入來源
網絡主播收入來源主要包括工資及簽約底薪、打賞收入和直播帶貨收入等。
1.工資及簽約底薪
當網絡主播與經紀公司或直播平臺簽約時,其從簽約的經紀公司或直播平臺獲得相應的底薪。若網絡主播與直播平臺簽訂勞動合同,此時網絡主播所取得的收入屬于工資薪金所得。這部分所得與網絡主播的播出時長及“粉絲”數量掛鉤。
2.打賞收入
觀眾打賞是網絡主播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粉絲”通過對網絡主播打賞,一方面表達其對網絡直播內容的喜愛,另一方面期望獲得網絡主播的更多關注。觀眾打賞網絡主播的主要方式是,先通過支付平臺購買網絡直播平臺上的虛擬貨幣,然后再使用虛擬貨幣購買價值不同的禮物并在直播間送給網絡主播,網絡直播平臺會根據與網絡主播的分成比例,將禮物價值進行折現后分給主播。
《2020年中國網絡表演(直播)行業發展報告》顯示,打賞收入依然是直播平臺和網絡主播的主要收入來源,直播平臺打賞收入在行業收入中所占比重較高,達到75%左右,打賞收入占主播收入的35%~45%[1]。
3.直播帶貨收入
近年來,直播帶貨也逐漸成為網絡直播的一種新模式。直播帶貨主要是指基于互聯網平臺,網絡主播將所要銷售的商品帶入直播內容,向觀眾近距離展示商品外形,介紹商品特點。網絡主播事先與廠商溝通,獲取商品優惠措施,營造物美價廉的氛圍。廠商按照網絡直播中商品的銷售額與主播進行分成,從而二者都能獲取相應的收入。
2.1.2 網絡主播收入現狀
根據艾媒咨詢公布的網絡主播收入情況數據,2020年上半年,54.9%的網絡主播月平均工資收入在1萬元以上。其中,收入在1萬~1.5萬元的網絡主播占7.1%;3.9%的網絡主播的收入在1.5萬~2萬元;收入在2萬~3萬元的網絡主播占22.3%; 17.5%的網絡主播收入在3萬~5萬元;而收入在5萬元以上的網絡主播占4.1%[4]。由此可以看出,網絡直播的快速發展為部分網絡主播帶來了可觀的收入。
2.2 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納稅現狀
隨著網絡直播行業的不斷發展,進入該行業的人數與日俱增。網絡主播通過互聯網平臺進行網絡直播,這不僅能提高自身的知名度,而且能獲得可觀的收入。不過,網絡主播偷逃稅現象也時有發生。
2021年11月22日,稅務部門對網絡主播朱宸慧、林珊珊偷逃稅款分別追繳稅款、加收滯納金并處罰款6 555.31萬元、2 767.25萬元。2021年12月20日,稅務部門對網絡主播薇婭偷逃稅款加收滯納金并處罰款共計13.41億元。
稅務機關檢查發現,當前存在部分網絡主播不及時履行依法納稅義務的問題。但稅務部門給了網絡主播一定的納稅寬限期,使其可以進行自查自糾,因此一些網絡主播主動向稅務機關補繳稅款,但仍存在部分網絡主播未真實進行納稅申報的情況。
雖然網絡直播行業的迅速發展能帶來大量資本流入,同時使網絡主播獲得可觀的收入,但相關從業人員缺乏應有的稅收知識,納稅意識淡薄,造成納稅主體偷逃稅現象存在,不僅造成我國稅款流失,而且不利于網絡直播行業健康有序發展。
3 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存在的問題
從網絡主播的收入現狀及個人所得稅納稅現狀可以看出,稅務機關對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存在一定的困難,主要體現在以下5個方面:
3.1 扣繳義務人不明確
由于網絡主播簽約情況不同,其與經紀公司和網絡直播平臺三方的關系變得較為復雜,在稅款征收過程中,納稅主體和扣繳義務人不明確,使納稅人有偷逃稅現象發生,以及經紀公司和網絡直播平臺對扣繳義務責任劃分不清晰,產生相互推諉的情況,造成稅務機關稅收征管面臨困難。例如,在杭州市稅務局第二稽查局對某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中,代扣代繳責任歸屬經紀公司還是網絡直播平臺,存在疑問。通過整理協議發現,雖然網絡主播和網絡直播平臺分別都與經紀公司簽訂了合同和協議,但通過網絡主播與經紀公司簽訂的合同發現,各項權利歸屬網絡直播平臺,與實際的協議存在差異[5]。因此,該稽查局經過深入調查后確定,網絡直播平臺為代扣代繳義務人,履行代扣代繳義務。
以杭州市稅務局第二稽查局發現的問題為例,可以看出,目前對于網絡主播與網絡直播平臺和經紀公司三方的關系仍存在不同的意見,在實際操作中,代扣代繳不到位,對于代扣代繳義務人的確定仍需進一步明確。
3.2 征管技術水平有待進一步提高
和傳統職業相比,網絡主播這一新興職業發展迅速。近年來,得益于線上經濟的高速發展,網絡主播收入來源逐漸多元化,不同類型收入的納稅標準也有所不同,從而導致納稅項目繁雜。從實踐角度看,網絡直播行業結構復雜,涉及多方利益,傳統稅收監管手段很難對其進行有效監管。在目前已有的稅收征管法律中,對于線上經濟與新興行業的稅收征管還沒有形成統一的標準,因此給網絡主播等相關從業人員留下了偷逃稅的空間。隨著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廣泛應用,如支付寶、微信等,網絡主播等相關從業人員可以直接從第三方支付平臺提取收入,而稅務機關很難完全掌握其收入信息。一方面,很多第三方支付平臺未能及時、完整地將相關涉稅信息推送給稅務部門;另一方面,稅務部門在傳統行業征管過程中所運用的大數據技術未能完全覆蓋新興行業。
3.3 收入來源多樣化,難以監控稅源
網絡主播的收入來源和傳統職業相比更加多元化,除了工資、簽約底薪、打賞收入及直播帶貨收入外,還有廣告收入等。網絡主播類型多樣化,導致收入多樣化,使稅源難以被監控[6]。除此之外,網絡主播進行直播時,時間和空間的選擇不受限制,可以隨時隨地進行,導致直播地點頻繁變動,造成地區分布凌亂現象發生[7]。納稅地點難以確定,對稅務部門的稅款征收工作產生較大阻力。
3.4 法律政策不完善
在我國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也暴露出稅收領域相關法律條文存在的缺陷。近年來,我國不斷加快立法進程,積極落實稅收法定目標,逐步完善稅收法律體系,但隨著各種新興產業的發展,我國稅收領域相關法律的確立仍有較長的路要走[8]。在目前的個人所得稅中,工資薪金、勞務報酬所得與經營所得適用不同的稅率,但未準確劃分勞務報酬所得與經營所得。在近期發生的網絡主播偷逃稅案件中,網絡主播正是利用這一點轉換了收入性質,逃避繳納個人所得稅。除此之外,對于網絡主播取得的打賞收入的性質也存在爭議。針對目前網絡直播行業偷逃稅款問題及收入性質劃分不清晰的問題,相關的稅收立法應當進一步加快。
3.5 納稅主體納稅意識淡薄
隨著網絡直播行業的快速發展,各類群體涌入該行業,從業人數日益龐大。但由于該行業進入門檻較低,部分網絡主播的納稅意識淡薄,甚至沒有對相關稅收法律法規進行基本了解,對如何納稅也沒有清晰的認知,再加上稅務部門對于新興行業的偷逃稅款行為處罰力度較小,導致納稅不遵從成本過低,部分網絡直播從業人員存在僥幸心理。
4 進一步加強對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的建議
目前,我國加大了對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的監管力度,但也有進一步完善的需要。本文從明確扣繳義務人、提高征管技術水平、制定合理的稅收計算方法、完善法律法規、提高納稅主體的納稅遵從度5個方面提出建議。
4.1 明確扣繳義務人
在稅務部門進行稅收征管的過程中,可以明確網絡直播平臺的代扣代繳義務,即由網絡直播平臺對網絡主播的收入進行代扣代繳。在網絡直播過程中,網絡主播收到來自觀眾的打賞,打賞收入先由網絡直播平臺收取,而后再由網絡直播平臺分配給主播個人。由此可見,網絡直播平臺可以作為代扣代繳義務人履行扣繳義務,這為網絡直播行業的稅收征管帶來了便利。在明確了扣繳義務人后,應對網絡直播平臺進行相關法律和稅收知識宣傳和普及,使其了解不依法履行代扣代繳義務可能產生的后果。這能對網絡直播行業偷逃稅行為的發生起到遏制作用,也能進一步規范網絡直播行業的稅收管理,減少國家稅款流失,增強社會公平性。
4.2 提高征管技術水平
隨著我國“金稅工程”的實施,以及大數據技術的廣泛應用,我國對個人所得稅的征管水平逐漸提高,但還存在改善空間。一方面,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所得稅法》雖明確了納稅人識別號,但在稅務機關進行稅收征管過程中,應對網絡主播的涉稅信息進行有效管理,在多部門之間展開全國聯網,實現互通互聯,減少信息不對稱現象的發生;另一方面,可以與第三方支付平臺建立信息共享機制,以便充分掌握納稅人的涉稅信息,避免稅源流失,提高征管效率。在稅收征管過程中,稅務機關實時監督納稅人的收入,精準查處偷逃稅行為,更好地行使監督管理職責。
4.3 制定合理的稅收計算方法
由上文分析可知,網絡主播的收入主要包括工資和簽約底薪、打賞收入、直播帶貨收入。這些收入又可分為工資薪金所得、勞務報酬所得。若屬于工資薪金所得,需按照七級超額累進稅率(適用3%~45%的稅率)每月進行預扣預繳,年終進行匯算清繳;若屬于勞務報酬所得,則需按照20%~40%的不同稅率進行預扣預繳,年終進行匯算清繳。大部分成立個人工作室的網絡主播會選擇第三方機構對其所取得的收入進行納稅申報。第三方機構不僅為納稅人提供服務,使納稅人依法納稅,而且還要將納稅人的涉稅信息真實地提供給稅務部門,有效減少納稅人逃避繳納稅款行為的發生,為稅收征管提供便利,使稅務機關在征管過程中堵實稅收漏洞、提高工作效率、節約征管成本。
4.4 完善法律政策
首先,對目前的法律政策而言,需要進一步準確劃分勞務報酬所得和經營所得,防止網絡主播利用模糊定義轉換收入性質,進行偷逃稅款。其次,要明確打賞收入的性質。當前針對網絡主播取得的打賞收入的性質,不同學者持不同觀點,有的認為應屬于勞務報酬所得,有的認為是偶然所得,有的將其歸為稿酬所得。因此,我國應根據網絡主播所簽訂的合同或相關協議明確打賞收入的性質,填補法律漏洞,減少偷逃稅款行為的發生。最后,目前《中華人民共和國稅收征收管理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所得稅法》針對未及時繳納稅款或偷逃稅款的納稅人,僅規定了處罰的上下限額,使稅務機關有較大的自由裁量權。針對此問題,應在法律政策中明確對網絡主播進行分級分類管理,根據網絡主播的不同等級,對其征管方式、稅款繳納、納稅地點等加以規范。除此之外,可對當前已發生的案例進行總結,明確規定各類偷逃稅款將面臨的具體處罰措施。
4.5 提高納稅主體的納稅遵從度
我國憲法明確規定依法納稅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得益于網絡技術和互聯網新媒體領域的發展,網絡直播行業如雨后春筍般迅速成長,相關從業人員因此獲得了可觀收入。由于行業門檻低,從業人員素質參差不齊,欠缺自覺繳納稅款的意識。因此,需要有關部門對相關從業人員進行稅法知識的普及,以此增強相關從業人員對稅款征收法律法規知識的了解。這一方面可以提高網絡主播等新媒體領域相關從業人員的法律知識水平,增強其依法納稅的意識,履行法律義務;另一方面,也能使相關從業人員承擔起與其收入相匹配的社會責任。與此同時,也要進一步加強對文娛領域及新媒體領域相關從業人員的稅款征收管理,不能讓網絡成為法外之地,不能讓網絡直播等新興行業成為稅款征收的“灰色地帶”。
5 結語
隨著網絡直播行業的快速發展,網絡主播的收入也呈現不斷上升趨勢。本文基于稅收征管原則與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納稅現狀等方面的分析,找出目前稅務部門對網絡主播個人所得稅征管存在的諸多問題,并提出相應的完善建議,以促進網絡直播行業健康有序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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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2-28
作者簡介:
陳思宇,女,1997年生,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稅收政策與征稅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