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網上被侵權，起訴平臺能行嗎？

文/朱政

供圖/人民視覺

案例

林某是《高中英語單詞串記法》的編著者，對書籍內容享有著作權。北京智者天下科技有限公司于2011 年6 月成立，經營范圍為互聯網信息服務等。“知乎”網是智者天下公司主辦的網站，性質為網絡服務平臺，“知乎”網在平臺上設置了侵權投訴通道。“程子老師”系“知乎”網的注冊用戶，該用戶于2017 年6 月注冊。林某于2018 年3 月申請廣東省深圳市公證處對“知乎”網上發布的題為《40 英語短文搞定3500 個單詞，10+萬人收藏了！（第一至四輯）》的四篇文章（以下簡稱：侵權文章）進行保全證據公證。根據公證網頁的內容，侵權文章為40 篇英文短文及其中文譯文，與林某享有著作權的《高中英語單詞串記法》一書中的英、中短文基本相同，且未標明作者系林某的信息；網頁顯示文章的發布者是名為“程子英語”的用戶，該用戶個人主頁上載有微信公眾號和手機號碼，點擊鏈接“程子老師”個人主頁上提供的微信公眾號，即可獲取該公眾號的賬號主體和客服電話等信息，客服電話與該用戶個人主頁上顯示的手機號碼相同。

2021年1月，林某起訴智者天下公司，智者天下公司在林某起訴后刪除了被訴的侵權文章。一審法院經審理后判決：智者天下公司在其“知乎”網向林某公開賠禮道歉，并賠償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共計20000元。智者天下公司不服，提起上訴。

汕頭市中級法院二審認為，智者天下公司作為網絡技術服務提供者，已采取了合理、必要的措施，且不存在知道或應當知道網絡用戶利用其網絡服務侵害林某著作權的情況，不應當承擔侵權責任。據此，汕頭市中級法院二審判決：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林某的全部訴訟請求。

網絡服務提供者的法律責任

網絡侵權，指發生在網絡空間或借助于網絡技術的各種侵害他人民事權益的行為。司法實踐中，網絡侵權的種類很多，不僅包括侵害民事主體的人格權、財產權益，更有知識產權侵權的情況，特別是近年來網絡服務提供者侵權的案件高發，亟需法律出臺細則予以進一步的保護。

所謂網絡服務提供者可以分為內容服務提供者和技術服務提供者，其中的內容服務提供者向用戶提供的是信息、商品等內容服務，該類主體應當對其編輯、組織、展示的信息或商品的真實性、合法性負責，確保不侵害他人合法權益，否則應承擔侵權責任，這一點毋庸置疑。然而，網絡服務提供者還有一類為技術服務提供者，他們只為用戶提供接入、緩存、存儲、搜索以及鏈接等技術支持，該類主體一般只是提供傳輸通道或展示平臺，相關內容則由網絡用戶提供，他們是否應當承擔網絡侵權的法律責任？或者說他們應承擔的責任大小該如何判斷？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七條規定，“網絡服務提供者知道或者應當知道網絡用戶利用其網絡服務侵害他人民事權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與該網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根據該規定，提供技術服務的網絡服務提供者所承擔的侵權責任是過錯責任，而這一過錯體現在網絡服務提供者知道或者應當知道網絡用戶利用其網絡服務侵害他人的民事權益，并且未采取必要的措施。民法典的規定在《侵權責任法》（已失效）的基礎上增加了“應當知道”的規定。法律上的“應當知道”，是指一個正常的、理性的人在負有某種注意義務而且具有注意能力的情況下，能夠認識到某一事實的存在。對此，如果網絡服務提供者理應注意到侵權行為但卻因自身的疏忽大意而未注意到，未采用斷鏈、刪除等必要措施的，則依法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反之，則無需擔責。

本文的案例，林某之所有敗訴，就是因為他沒有證據證明智者天下公司知道或應當知道“程子英語”利用“知乎”的網絡服務侵害了自己的著作權且沒有采取必要的措施。

給網絡服務提供者的建議

對于網絡服務提供者而言，必須充分認識到民法典實施后給自己所帶來的新挑戰，積極擁抱監管，通過修改內部管理流程和制度，以期降低自身的法律風險。

首先，網絡服務提供者要制定更為全面合理的用戶協議，細化用戶與權利人、用戶與用戶、用戶與平臺、權利人與平臺等主體之間不同的權利義務關系。在糾紛發生時，可以充分利用用戶協議，在維護相關主體合法權益的同時，降低網絡服務提供者自身的風險。

其次，網絡服務提供者應高度重視對知識產權保護及其侵權的預防工作。一方面，要重視用戶上傳的內容是否存在侵犯他人權利的嫌疑，對疑似侵權作品應要求作者提供原創證明、授權證明等文件，對疑似長期轉載他人作品的賬號可以采取限制發帖、降低曝光率等方式限制他們的權利。另一方面，更為重要的是，在收到侵權作品權利人通知后，應及時采取合理措施，制定合法合規的通知刪除流程，并按照相應的時限執行，以證明自身盡到了相關法定義務。

最后，網絡服務提供者也不能僅將目光聚焦于民事責任，還應高度重視近年來高發的拒不履行信息網絡安全管理義務罪、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等涉及互聯網的刑事犯罪，不為不法分子隱蔽上網、加密通信、銷毀數據、逃避監管或者規避調查提供技術支持、幫助，避免因自身原因致使平臺出現違法信息大量傳播、用戶信息泄露等情形，進一步建立健全自身的刑事合規體系，完善預防、發現和制止刑事犯罪的內部控制機制，增強刑事風險的防控能力，杜絕自身的刑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