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貪官“錢生錢”黑幕

文/李靈娜 周群峰

人民視覺

2021年12月15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布消息，西藏自治區紀委監委對西藏自治區公安廳原黨委委員、副廳長趙濤嚴重違紀違法問題進行了立案審查調查。通報指出，其存在“違規通過民間借貸獲取大額回報”的問題。通過梳理發現，2021年以來，至少有20多名落馬貪官曾通過民間借貸或向管理服務對象放貸獲取大額回報。

民間借貸的官商利益鏈

談到民間借貸，不得不提賈延成涉黑案。2020年11月23日，陜西省延安市“黑老大”賈延成因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騙取貸款罪、高利轉貸罪等罪名，數罪并罰，一審被判處有期徒刑25年，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剝奪政治權利4年。

公訴機關將賈延成名下包括延安博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在內的13家公司統稱為“博成系”，這些公司以騙取銀行貸款、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為手段，采用向民間借貸、高利轉貸的方式獲取高額利潤。

在“博成系”通過公權力逼迫還款中，時任延安市寶塔區委書記祁玉江顯得有些特殊。判決書顯示，2014年1月，賈延成在索要某筆借款無果后，在派人對擔保人進行滋擾、鬧事時，祁玉江介入其中，迫使擔保人還款，這也是祁玉江第一次出現在賈延成案中。

賈延成與祁玉江相識，源于祁玉江的兒子。判決書顯示，從2012年起，祁玉江的兒子先后在賈延成處放款1700萬元，祁玉江曾多次出面為賈延成討要借款。

2019年5月31日，退休1年多的祁玉江主動投案。祁玉江被查后，曾懺悔稱其兒子放款的錢大部分來自他的受賄款，其中一部分錢是親戚、朋友逢年過節時給他的。2020年9月27日，祁玉江因受賄超千萬元獲刑7年。

表面是借錢，實質是借權

領導干部違規借貸，表面是借錢，實質是借權，是利益輸送權錢交易。從查處的相關案件來看，一些人在“以貸謀私”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起初，有的黨員干部心存僥幸，企圖以“借”為名，用合法外衣掩蓋其違紀違法的事實。比如，昆明電力交易中心有限責任公司監事會原主席陳軍虛構借貸關系，與他人串供，對抗組織審查；中國進出口銀行原專職評審委員李泊言利用職務便利搞利益交換，以投資入股、借款、代持等名義大肆斂財；大連市供銷合作社聯合社原黨委書記、理事會主任趙公發利用職權便利，通過參股小額貸款公司放貸的方式獲利。

受利益驅動，有的利用職務影響，通過民間借貸獲取大額回報。比如，福建省人民防空辦公室原黨組書記、主任黃家銘違規從事營利活動，違規向管理服務對象放貸并獲取大額回報；內蒙古自治區住房和城鄉建設廳原黨組成員、副廳長張建中違規放貸獲利。

嘗到違規借貸的甜頭后，有的人甚至將手伸向高利轉貸，從違紀走向了違法。我國刑法規定，高利轉貸罪是指以轉貸牟利為目的，套取金融機構信貸資金高利轉貸他人，違法所得數額較大的行為。比如，河南省洛陽市市場監督管理局原黨組成員、副局長李冠甫曾以裝修的名義從銀行貸款100萬元，高息轉貸給管理服務對象伊川縣某裝修設計公司法定代表人張某使用，獲利20余萬元。該行為既違反了黨的廉潔紀律，又違反了國家的金融法規。由于獲利數額巨大，李冠甫的行為還構成高利轉貸犯罪。

從資金來源看，除了套取金融機構信貸資金外，有的干部還利用公權力無償從管理服務對象手中借錢從事借貸活動，有的干部則利用貪污、挪用的公款或受賄所得“錢生錢”，部分黨員干部為了利益甚至淪為“職業放貸人”。對此，最高人民法院發布新修訂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不僅大幅度降低了民間借貸利率的司法保護上限，也增加和修改了認定借貸合同無效的情形。

不僅會借錢，而且敢花錢

近年來，還有不少推高地方債的腐敗官員被查。他們不僅會借錢，而且敢花錢。

2021年12月1日，江蘇省紀委監委在官網刊文稱，紀檢監察系統深挖細查債務背后的貪腐問題，嚴肅查處了江蘇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原副主任祁彪、南通市原副市長陳曉東、南京市浦口區委原書記祁豫瑋等典型案件。

據雙開通報顯示，祁彪利用職權和職務影響，充當地方政府平臺公司融資中介，通過虛增中介環節收取中介費的方式，收受巨額財物，推高地方債。此外，他還伙同其子違規開展融資業務，募集公眾資金高息投向地方政府平臺，獲取巨額非法利益。

長期以來，在政府成立融資平臺后，官商不分的現象備受爭議。財政部PPP專家庫專家溫來成舉例稱，比如，有的市政府成立的融資平臺往往由分管財經的副市長兼任平臺董事長或總經理，財政局成立的融資平臺往往由財政局局長任董事長或總經理，這很容易出現腐敗現象。

此外，很多街道的融資平臺公司和街道辦主任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白天是街道辦主任，晚上就以融資平臺董事長、總經理的身份參加各種應酬，部分融資平臺公司甚至成為一些人牟取私利的“白手套”。

對于黨員干部違規從事民間借貸、高利轉貸等違紀違法行為，各級紀檢監察機關也進行了嚴查。比如浙江省紀委監委嚴肅查處以投資、借貸、低買高賣房屋等方式輸送利益的隱性腐敗；湖南省紀委監委對“提籃子”“打牌子”“拉款子”“借賭斂財”等隱性腐敗、新型腐敗一查到底；云南省紀委監委以近年來開展的領導干部違規借貸問題專項整治等工作為例，就如何精準和有效監督重點領域、重點行業、重點項目等對紀檢監察干部進行培訓，推動紀檢監察工作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