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中國畫中意象思維與程式化構圖的聯系

李倩

摘 要：中國畫作為國粹，是一種典型的、帶有中國特色的文化藝術形式，傳統中國畫的審美特征以意象思維最為突出。在傳統中國畫發展中，雖然也有寫實的成分，但是意象形態的思維和表達才是主流，更是中國畫創作中的精髓，是區分中國畫和西方繪畫作品的重要標志之一。而程式化是一種藝術形式構成的方法和規則，構成了中國傳統繪畫最本質的核心結構。基于傳統文化和審美限制，程式化也具有一定的民族特色，擁有其文化內涵，是中國畫藝術形式中一個比較穩定的結構和框架。研究中國畫中的意象思維和程式化構圖，能夠更好地理解和鑒賞中國畫，感受中國畫的精髓，并建立起中國畫中意象思維和程式化構圖之間的聯系，對于提升鑒賞水平和鑒賞體驗具有重要作用。

關鍵詞：中國畫;意象思維;程式化;構圖

傳統中國畫有著極高的文化價值，以抽象美、意象美在美術創作形式中獨樹一幟，具有自身鮮明的文化特色。而中國畫除了有比較顯著的意象思維外，還有一定的程式化構圖規律和框架，基于這樣的程式化構圖規律，中國畫不管如何變化，內容和主題如何不同，都能展現出顯著的中國特色，可以說程式化構圖讓中國畫保持自身特色，在既定的框架基礎上，實現不斷創新和發展[1]。因此，從一定程度上來看，中國畫的意象思維和程式化構圖是密切相關的。只有在程式化構圖基礎上進行意象思維表達，才能夠讓中國畫煥發自身的藝術魅力。

一、中國畫的意象思維和程式化構圖

在中國畫的觀察中，意象觀察法的應用比較普遍，應用這種觀察方法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繪畫者可以通過客觀事物的表象來把握其本質和深層內涵，這樣在中國畫的創作中，不僅能夠用眼睛來觀察事物表象，更能夠調動精神力量來感知事物，表達自己的感知和體會，實現物我的有機融合，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展現和諧統一的構思[2]。圖1是中國畫中具有很強代表性的水墨山水畫。

從圖1這幅山水畫來看，其以墨為主要的繪畫顏料，不似寫實油畫那樣逼真，但是總體來看畫面十分有意境。高聳的山峰，懸崖上挺立的松樹，山間漂浮的云海，富有詩意，令人神往。這就體現出中國畫的意象思維，中國畫在創作中不強調細節和實物一模一樣，不需要將景象刻畫成照片一般，但是講究意境深遠，要能夠讓觀者有所感受、有所體驗，能夠在作品中獲得一定的心靈歸屬。中國畫講究讓欣賞者仿佛進入畫面呈現的景中，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同時通過山水畫激發人們對大自然山、水等風景的向往，使得人們更加熱愛大自然、熱愛生活。

在程式化構圖方面，中國畫家通常采用留白手法，通過有效的布局設計營造美妙意境，展現意象之美。繪畫者在中國畫的創作中，會對照客觀世界的人物、景物等，結合美和意境創設的原則，進行適當的分類處理，將客觀世界的表象進行處理后再呈現出來，構建出最終的意象造型。此外，中國畫中還有散點透視的表現方法，這也是繪畫者呈現主觀意象的一種途徑。在中國畫作品中，可能在一幅畫中包含多個視平線和視點，可以展現山巒疊嶂，也可以展現其山谷中的人物趣事[3]。在空間感的營造上，和西方油畫有所不同，中國畫不是通過光影烘托來實現寫實效果的，其以抽象筆墨呈現的模式有效促進藝術空間感的營造，呈現中國畫的特殊韻味。

此外，中國畫在筆墨應用上也有自身特色，創作中講究骨法用筆，善用線來勾勒形狀，這種用筆墨直接造型的程式也是中國畫的特色之一。在勾線中，傳統工筆人物發絲的勾勒線條空隙比較寬，強調以形寫神，注重顏色的使用順序和程式，構建獨有的意象造型。

二、中國畫程式化及意象思維

（一）程式化

要理解中國畫的意象思維，首先要弄清楚程式化的內涵。所謂程式化，指的是某種形式在漫長的使用歷程中逐漸形成的一種固定模式[4]。例如，在戲曲藝術的發展中，逐漸衍生出唱、念、做、打等基本的訓練和演出模式，不同的部分都有其固定的演出程式，這種程式是規范行為和表現的重要基礎。而對于中國畫而言，程式化也是一種固定模式，中國畫中有相應的分類和章法等，通過對其命名，以便后續研究學習。在中國畫的創作中，繪畫線描有“十八描”，筆法上包含勾、勒、擦、點、染等，用筆方法包含順峰用筆、逆峰用筆等。這些都是中國畫的程式化構圖模式，這些程式化構圖模式在所有中國畫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應用，這一點也是中國畫和西方繪畫的不同之處。圖2是中國畫中的一些程式體現。

圖2中左半部分是繪畫的最終形態，右半部分則是對于繪畫技巧的細化講解。就圖2來看，中國畫的創作是有程式的，這個程式是處理相關繪畫細節的關鍵，相當于繪畫中的一種規范。程式化是中國畫的一大特色和基本模式。基于程式化構圖來進行中國畫創作，是對固定物象使用程式化的技術方法來進行組合、排列。對中國畫的名作進行觀察，可以看出，這些名作中都有對程式化構圖的應用，不同之處是不同的繪畫者在技法應用的熟練度和流暢度上有一定的差異，對于情感呈現也有一定的差異。作為中國畫創作者，他們在創作中需要總結一套適合自己的程式語言和技法，這樣他們在創作中，才能夠信手拈來，才能夠在其創作的中國畫作品中更好地體現自身的創作特色[5]。在中國畫發展歷程中，一代又一代的繪畫者都需要不斷總結和整理這些程式，找到一套能夠傳神達意的程式化構圖模式。

對中國畫的程式進行觀察，研究這些程式化構圖模式，是傳承中國畫繪畫理論的重要基礎，這樣繪畫者能夠確保繪畫作品有所依托，也有利于初學者掌握一定的練習方法和技巧，實現中國畫藝術的規范化發展。但是繪畫講究的是創作靈感，創意往往有出其不意的效果，過多地強調程式化構圖可能會將繪畫者的主觀情緒進行弱化，對于繪畫創作的本質也會產生一定影響。繪畫者如果受到程式化構圖的過多約束，就會陷入這些程式的框架中，忽視自身情感和欲望的表達，這實際上對其創作是不利的。

（二）意象思維

中國畫以簡單的水墨、水彩形式，勾勒出獨具東方神韻的畫作，其所運用的以線定形、散點透視的繪畫手法能使畫面具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是中國畫中非常重要的藝術創作手法。中國畫講究神似而非形似，畫作講究神韻，能夠體現創作者的心境，展示主題和思想。中國畫以山水畫為主，也包含很多人物、場景的畫作，如《清明上河圖》等。這些畫作一方面展現了中國的傳統文化和生活場景，另一方面能夠傳達出一種價值觀和社會發展形態。中國畫的創作是飽含古人的智慧和創造力的。中國的繪畫講究的是以意造意，意既是繪畫的手段又是思想境界要達到的目的。中國畫在對畫面形象進行塑造時，不是直接對外觀進行逼真模擬，而是繪畫者根據自己的記憶和印象，憑借想象來塑造形象，它強調繪畫者的主觀思想，注重繪畫者的精神活動和豐富的思想感情，概括來說是重意而輕形，不拘泥于具體的物象。在具體的作品中，表情達意是主要繪畫目的，通過程式化構圖來呈現相關的表象，是建立一個情感表達的載體。繪畫者在創作中，先要有意，再去立意，最后用筆來表意，所以中國畫呈現的意境往往令人回味無窮[6]。

例如，中國畫中有很多知名的作品都是以鶴為主題的，鶴是人們十分喜愛的吉祥之鳥，其與道教的仙學文化有著很密切的關系，特別是在東漢和魏晉南北朝時期，道教仙學更是視鶴為神仙的化身而賦予其神圣意味。道教抓住鶴的長壽和高飛這兩個特性，并加以引申，認為鶴既是仙人的坐騎，又是仙人的化身，因而稱之為仙禽、仙驥、仙客、仙子、仙羽、蓬萊羽士[7]。中國畫中鶴的意象來源于中國的傳統文化，有一定的歷史文化淵源。從中可以看出，中國畫的意象思維源于中國的傳統文化。中國畫家在創作中，會通過鶴的意象來表達吉祥、長壽等期望，祝福人長壽，具有良好的寓意。

（三）意象思維和程式化構圖的關系

不管是中國畫的初學者還是資深的中國畫藝術家，在進行創作前，自身往往已經在腦海中將想要呈現的畫面勾勒無數遍了，對于從何處落筆、選擇怎樣的繪畫方式與筆法技巧等，都是有所考究的。中國畫的創作有固定的思維模式和框架體系，比如在對山體的描繪中，勾勒出整體的山體外形，再通過筆墨的濃淡調節來呈現光與影的不同效果，這樣看起來，遠山就有了不一樣的韻味和意趣。而在意象思維應用上，固定的筆法技巧應用會讓作品有一定的限制，但是通過有效的意象思維應用，能夠讓繪畫活起來，比如在一群山峰中點綴幾行大雁，在冷僻的山峰上繪上幾朵彩云，能夠瞬間讓作品鮮活起來，充滿生機和意趣。因此，在中國畫的創作中，離不開程式化的結構和意象思維的應用，程式化讓中國畫保持著自身的特色，意象思維應用讓繪畫有了質的飛躍。從中國畫的意象思維和程式化構圖分析來看，程式化是在中國畫長期發展中形成的一種規范和體系，是中國畫規范化發展形成的一種固定模式和框架，這種模式和框架就像是不同書法字體的特征一樣，讓中國畫也具有自身的鮮明特征。而基于程式化構圖來進行中國畫創作，是中國畫學習的必經過程。在這一過程中，程式化是基礎和框架，意象思維是作品的靈魂，也是創作的主體部分，只有在程式化基礎上構建意象思維，才符合中國畫的規范化發展要求。但是需要注意的一點是，過度的程式化構圖可能會約束意象思維的發展和呈現，這樣可能會讓中國畫創作受到約束，不利于展現創作效果[8]。

總體來看，中國畫的程式化是奠定中國畫基礎和特性的關鍵，就像油彩是奠定西方油畫基調的關鍵一樣。中國畫的程式化將中國畫的基本形態勾勒出來，而意象則需要作者在腦海中首先形成一幅意象的畫面，畫面中有哪些景物、這些景物是如何分布排列的，都需要提前做好構思。中國畫創作是在程式化的基礎上，進行相應意象的勾勒，再借助不同程式化的筆法和技巧使用等，盡顯繪畫和創作的功底，體現作者的藝術創造力和審美能力。可見，程式化和意象思維在中國畫中是缺一不可的，二者互為表里，相輔相成。如何處理好二者之間的關系，是決定作品最終效果的關鍵。即使是對于同樣作品進行臨摹，不同的畫家采取的手法可能都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繪畫順序和技巧也會不一樣，所以描摹的作用要想做到以假亂真，還是十分困難的，這也是中國畫的魅力所在。

三、結語

中國畫的意象思維和程式化構圖都是其重要特征。程式化是在中國畫漫長的發展歷程中逐漸形成的，是中國畫創作的一種范式，屬于固定模式，而意象思維是基于中國傳統文化而形成的，其內涵比較深刻，涉及的范圍也比較廣。二者之間是存在一定聯系的，沒有了程式化構圖，意象思維可能沒有根基，只有程式化構圖，意象思維就成了無本之木，所以，只有合理地將程式化和意象思維結合起來，才能滿足中國畫傳承和發展的要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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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鐘濤.別在乎雞蛋畫得像不像：意象思維對山水畫創作的必要性[J].藝術沙龍，2012（4）：254-255，256-271.

作者簡介：

朱琳琳，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術學，西方現當代美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