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一響就回家

文/高小寶

“讓我的愛伴著你直到永遠，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為你擔心……”每當聽到李家唱起《知心愛人》，已經臥病在床多年的王巧英就會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

“放心，有我在”

李家和王巧英都是80后，一個敦厚老實，一個溫柔大方。多年前，兩人在浙江打工時相識、相戀。那時，他們最喜歡合唱《知心愛人》。2010年，兩人結婚兩年后一起回到李家在湖北農村的老家。

2017年，身體一直不錯的王巧英走路時經常摔跤，后來要拄拐杖才能行走。李家帶她到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院就診，檢查后被確診為漸凍癥。這對生活清貧的夫妻倆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聽說漸凍癥不能治愈，王巧英哭鬧著讓丈夫帶她回家。李家抱著王巧英說：“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絕不會放棄，醫學這么發達，一定能治好。”在丈夫耐心的安慰中，王巧英漸漸平靜下來。

2020年7月，王巧英完全喪失行動能力和語言能力，只能臥床。為了支付每月超1萬元的醫藥費，李家承包了300余畝水塘，養蝦種藕忙得腳不沾地。一次，李家干完活回來，發現妻子眼含淚水。他望著妻子，漸漸讀懂了其中的含義，她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身上疼得難受。李家既心疼又內疚，此后，只要在外干活，每隔幾小時就回家看看。經過反復觀察，李家發現妻子保持一種姿勢躺著的時間最好控制在一個半小時內。

關愛沒有時差

為了精準把握好這一個半小時，李家在外干活時都會在手機上定好鬧鐘，只要鬧鐘一響，不管手里有多重要的事，都趕緊丟下往家跑。有一次干活時，他的手機掉進了池塘里，多虧及時發現才沒有耽誤回家。

之后，李家除了在手機上定時，還隨身攜帶一個鬧鐘，并把鬧鐘聲音調到最大。到了晚上，擔心自己睡得沉，李家就在床頭柜上放了多個定好時間的鬧鐘。這些鬧鐘會在夜里每隔兩個小時準時響起。只要鬧鐘響起，李家從不耽誤一秒，馬上清醒過來為妻子翻身。

經年累月的照料，李家摸索出一套照顧妻子的流程。翻身時先抬哪里，手怎么放，用多大力度，他心里清清楚楚。妻子雖然不能說話，可他能從妻子眼中讀懂她的感受。身上不舒服時，妻子會用目光注視疼痛部位；力度不對時，妻子會連續眨眼睛；感到舒服了，妻子才會閉上眼睛。

李家還特別注意妻子的營養。王巧英因病無法咀嚼，李家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用破壁機反復攪拌，待溫度適中，再一點點喂給她吃。王巧英吃一頓飯要花很長時間，可李家從來不覺得麻煩。

“照顧她就是我的責任”

李家的妹妹見哥哥每天勞累，總想著幫忙照顧嫂子。為此，她細心觀察哥哥如何給嫂子翻身、喂飯，可她真正一上手，才發現自己完全不行。

丈夫無微不至的照料和陪伴，王巧英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她雖然不能說話，可所有的感受都真真切切。看到丈夫為自己忙進忙出，王巧英常常會不自覺地流下淚來。有時，她希望自己趕快好起來，好好補償丈夫的疼愛和付出。有時，她又希望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好讓丈夫得到休息和解脫。妻子的這些心理活動，沒有逃過李家的眼睛。每一次，只要發現妻子神色不對，李家就會溫柔地把她摟在懷里，跟她聊天、講笑話、唱歌……說著唱著，王巧英的眼中就又流露出濃濃的暖意。

多年來，李家對王巧英的疼惜和照料一如既往。每當村里人提議找個護工幫忙照顧王巧英時，李家都不同意。他說：“她是我妻子，照顧她是我的責任。如果我都不愿意照顧，別人又怎么能細心照顧她呢？”

感動于哥哥對嫂子的情義，李家的妹妹把哥哥照顧嫂子的日常拍成視頻，發到了短視頻平臺上，打動了無數網友。為了讓妻子體會生活的豐富多彩，給她自信和力量，李家買了一臺眼控儀。通過眼控儀，王巧英可以用眼球操作電腦和大家交流互動了。

有一天，李家正在給王巧英喂飯，她突然用眼控儀在電腦上打出一句話：“你用你的方式給了我全世界最浪漫的告白和守護。”看到這句話，李家愣了一下，然后愛憐地抓了抓王巧英的頭發，臉上流露出滿足而又溫暖的笑容。

在一個人最需要另一個人的時候，不離不棄，溫暖陪伴，這就是李家和王巧英對婚姻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