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肽頻
海男的油畫是一種身體哲學的呈現,萬物的身體融化于色彩,具有詩性與色彩的實驗性質——當然這是關于世界結構的某種解釋。在大地、詩性、歷史的幻象之間,她不斷往返,以抽象意識完成個人新表現主義的油畫命名。
海男的油畫追求色彩的永恒狀態,即精神內涵的表述。她在油畫畫面上不注重自然之光的滲透,也不注重物象的基本造型,而是追求后印象派的精神塑造。她用自己想象出來的色彩,賦予形狀以持久的結構,拋棄光影和外界附加、變幻的因素,對自然意象進行邏輯的整理和富有秩序的概括后,具有海男特色的油畫就誕生了。后印象派大師塞尚認為,在繪畫中“要善于幻想,并為這種感情尋找一種最簡單的形式”,因此,海男的油畫構圖都不復雜,在海男看來,這些簡單的色彩結構才有著永恒堅固的特點,是自然基礎上憑借自己的“印象”,進行了超自然的重構。這種“超自然”比幻覺的世界具有更遠的深度。海男為了探尋和表現這種想象性結構,將自己的詩性與思的東西隱藏于由色彩折射出來的迷人而又迷性的結構話語里,它以人類的邏輯思維作為最好的發掘工具,使這種結構具有形而上特征。在海男的眼中,油畫的色彩存在一個內在的邏輯關系,盡管海男徹底地摧毀了畫面組織,而后以自我意識介入進來。塞尚用“色彩序列”來替代傳統的色差過渡,這是一種重要的創新,而海男更為關切的是不過于追求畫面的傳統色彩效果,而是用詩性的抽象思維,將單純的色彩注入想象力,讓自身的情感通過色彩新的重構而成為更符合內心邏輯的顏色。海男對自然色彩的描繪是誠實的、細致的,但并不順從自然,不屈服于自然的原有秩序,而是富有邏輯感的心靈創作。
海男是優秀的詩人,用詩歌的邏輯思維創作油畫,這是必然的。但海男沒有讓油畫創作出現文學傾向,她在畫面中盡量排除文學性與情節性,只是將詩性植入色彩,將思維融入構圖。海男在油畫中排除敘事性的文學內容,是對自己的油畫創作有著清醒的認識。她喜歡將事物的形態賦予極度的想象,如向日葵的變形、草葉的生長、湖水的夢幻,似乎每一幅油畫色彩都是新的,是她內心想象完成后的一種關于世界解釋的顏色。海男并不喜歡忠實地記錄生活場景,她想從事物無數的關系中找到一種恒定狀態,然后依據個人的創作邏輯,將這一關系轉化為自己的油畫語言。海男從事多種文體創作,有時需要往返于小說、詩歌、散文之間,因而創作油畫就是她藝術狀態的一種切換、彼此互補。當然,這需要非凡的才華作為保證。

《綠色向日葵》
海男用眼力作為邏輯的視象,然后有感而發,了悟為油畫意象。海男最初的這個邏輯是感性的,體現出她的一種藝術態度,對世界的一種體認,融合了思想的審美邏輯和內在精神的迸發。她把自己的感覺、天生的特質與油畫中的客體呼應起來,形成獨具一格的海男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