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雪 /遼寧
以鶴為名,以河為名。江南古村北鶴的七個村落如同七顆星宿,正在一幅大自然的畫中呼吸、起伏。
不必說釣臺春晝、槳聲燈影是油畫,煙柳畫橋、梅雨綠潭是水彩畫,烏篷船、社戲、尋常巷陌是版畫,所有的畫都由一只叫做“江南敘事”的筆觸畫出。
在北鶴,在姚莊,在嘉善,花和果實都有自己的植物繁榮史。人們在大地上栽種、培植、裁切、修剪、摘取、搬運,從曾經是歌謠中滿溢的艱苦和貧窮,找到了富足和甜蜜的方式。
早熟錦香、中熟春蕾、晚熟錦繡黃桃——而八月節令,我又來此尋什么?找尋根子、謠曲、配方。面對強壯而芬芳的大地,我愿做一個描摹和配送句子的虛弱的人,一個晚熟的人。
這一次啜飲只有啜飲之意。
這一次歌唱只有歌唱本身。
當田歌旋律響起,我心一動——就是她了。
只有到了姚莊,才能知道田歌和大自然的關系,只有到了北鶴村才知道旋律與生活的融通……
在田歌中我走過一個又一個村莊。歌詞既帶來所有的過往,也指向了所有的未來。它縈繞在旅途上像一位無處不邂逅的老友,她唱著河和橋,路和櫓,上街和下田,搖船和渡船。曾經像一支繁瑣的舵搖到疲倦,曾經深陷泥淖累壞雙腳……
用銀子的高音唱歌,用銅的質感朗誦,你就這樣站在屋子中央,被采風的詩人包圍著。你放聲高歌著人們數千年的傾訴和追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被田歌化了——唱腔敲打著一部歌詞版的農耕史。隨著音頻的升高,我也只有越來越傾倒。
桃花節從五彩桃源開出,它是紅、藍、青、金、綠五色的。
從桃花到桃果,從水稻到苗木,從“浙鄉郵禮”到這廂有禮——收到姚莊的人鄉愁會即刻發作。思鄉的人都是急性子,一旦家鄉濃縮成一個禮包,她就迎上去,像對唱田歌里的下一句歌詞。
愛所有家鄉之物,思鄉的人
遷延于鄉愁的慢病
頑固且易復發
先進的選果機選出的特大桃果
也不足以填補他人生的巨大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