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於子駕豕”，為何“駕之而東”？

備課，有時候也很有意思。

比如準備“商於子駕豕”這段文字。這是明代宋濂的一篇小品文，說的是有一個叫商於子的人，因為家里窮，沒有耕牛，就想讓一頭豬幫著耕地。其中有一句話“乃牽一大豕駕之而東”，我在這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耕地要“朝東”呢？進而想到田壟的走向問題。

于是就請教了地理老師。地理老師告訴我，田壟的走向和排水有關系。如果排水不暢，土地就容易鹽堿化。商於子耕作的田地既然是東西走向，那田壟附近就應該有一條南北走向的河流才成。

那自然就要來了解商於子的居住環境，商於子住在哪里呢？好在宋濂說得明明白白，住在“商於”?！吧天丁逼鋵嵶钤缡侵赋c秦國接壤的邊境地區。這里是一段狹長崎嶇的山谷地，南面是秦嶺，北面是華山、崤山、伏牛山，山勢是西北—東南走向，和我們國家整體的地勢狀況一致。按理說，中國河流大多也是東西走向的，所以在黃河流域，絕大多數田地的田壟應該是南北走向才對，當然黃河九曲，所以這個“大多數”也不盡然。于是，我又查了商於地形圖，發現此處是丹水與淅水交匯之處，而淅水居然是筆直的南北走向！研究到這里，真的不由得贊嘆：“古之人不余欺也！”

“商於子駕豕”是一個政治寓言，本來未必一定要字字計較，但是宋濂在杜撰這樣一個寓言故事的時候，居然能將其中的細節講得那么真切，實在是讓人心生感佩。不過，宋濂是浙江人，從其個人經歷來看，他似乎也并沒有對西北地區考察的事跡，緣何能將這樣一個地理特征表述得如此準確呢？可見其讀書之廣、思慮之深，恐怕不是常人所能及的。